“痛感和扎针差不多吧,放心。”阿姨撕开包装,稳住孟祈安的头,用穿耳器穿过他左耳耳垂,比划着确定具体位置。 孟祈安并没有带耳钉的想法,只是单纯低想尝试这种痛感,所以只选择打左耳,就算之后耳洞愈合了他也无所谓。 孟祈安坐得笔直,脸上没有丝毫畏惧的神情。但握紧手机的那只渗着虚汗的手出卖了他。 阿姨按下穿耳器的那一刻,风铃清脆悦耳的声音“叮铃铃”响起,门被推开,带着一阵风。 他脑子突然闪过一丝灵感,银铃、摄魂两个词蹦了出来。 “孟祈安!” 宁屹洵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听起来还带了几分怒意。 孟祈安僵住身,没敢立刻回头。穿刺的那一瞬间,他因为听到宁屹洵呼唤他名字的声音而惊恐了一秒,全然忽视了短暂的疼痛。 “帅哥,你朋友吗?”阿姨取下穿耳器,手一挥把它轻车熟路地投进了垃圾桶里。她不知道这个突然跑进来的高大帅哥为什么怒气冲冲地瞪着她,她只是给人打个耳洞啊,没杀人吧? “是的阿姨,谢谢你啊。”孟祈安站起身,朝阿姨不好意思地朝她点了点头。 “你们聊,我里头煲的汤好了,我去关个火啊!” “好呢。”孟祈安乖巧地笑着应声。 孟祈安转过身前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声有病,宁屹洵早就不是他男朋友了,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你怎么来了?”孟祈安看着突然出现的宁屹洵,提起手中打包好的牛杂递到他面前,眨着眼问:“宁老师,吃牛杂吗?” 宁屹洵有些上不来气,看到孟祈安在穿耳的那一刻他眼前一黑。 仅是那一瞬闪回,宁屹洵仿佛回到那个夜晚,第一次看到孟祈安身上大片小片刺目的淤青淤紫,左腿差点被打折坐在路边走不动时,他手和身体都在气得发抖。 他记得孟祈安说过很多次他怕疼。 他埋在他怀里哭着倾诉其实他很怕疼,但是他跑不掉的时候,宁屹洵心脏和胸腔像被揉作一团,窒息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只能无措心疼地抱着他,一遍又一遍地抚过他抖动的脊背,告诉他别害怕。 所以宁屹洵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主动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虽然只是普通的穿个耳洞,但放在孟祈安身上,宁屹洵却觉得这个行为无异于自残。 他沉着脸按下孟祈安伸到他面前的手,抿着唇没说话。他今天没带眼镜,还穿着灰色的套头卫衣和牛仔裤,所以看起来并不显凶,倒像是小孩子故意怄气。 但孟祈安知道,往往这个时候引爆他只需要一点星火。 孟祈安扯开嘴角,故作轻松笑道:“不吃就不吃,耍什么少爷脾气呢。” “你一个病号乱跑什么?还有,为什么不接电话?”宁屹洵垂眼看他,没好气质问。 宁屹洵早上在医院没找到人,给他打的电话一直不接,他甚至让人强行开了酒店房间的门,结果空无一人。 他甚至怀疑孟祈安又在望京哪个角落晕过去了,结果从酒店出来没多远,就在这个店里看到熟悉的身影。 “嗯?你给我打电话了?”孟祈安按开手机屏幕,发现有十七个未接来电,是来自同一个陌生号码。 孟祈安很久之前就把一切联系方式都换了新的,切断了和过去所有人的联系。包括微信和电话,宁屹洵估计是从投资方那拿的他现在的电话。 “不好意思啊,我手机常年静音,刚刚一直没看手机。”孟祈安实在愧疚,态度良好地温声认错。 “存了。”宁屹洵用指尖点手机屏幕,命令道。 他说的是手机号码。 孟祈安“哦”了一声,开始在他面前点开联系人保存号码,备注是“宁屹洵”。他存好后偷偷瞥了一眼宁屹洵,看他插着口袋走神沉默,似乎还在生气的样子。 宁屹洵的目光落在孟祈安左耳的耳垂上,他看到穿孔处依旧有些发红肿胀,想到他易留疤的体质,他百分之八十肯定这个地方会发炎。 宁屹洵气不过地上手捏了一把他的耳垂,孟祈安疼得跳脚,踩了几脚宁屹洵的白色球鞋。 “你有病啊?”孟祈安气得脱口而出,不想理会宁屹洵。 他疼得皱眉,虽然阿姨说了免费,但孟祈安还是解锁手机打开微信扫码给银饰店阿姨转了一百块钱作为答谢。 “没你有病。”宁屹洵笑着转身,刚才的不悦烟消云散,边走边甩着手里的车钥匙。 - 二人回医院补办出院手续,市院出院必须要病人和家属监护人共同在场才能办理。 孟祈安一大早就跑了,根本没办好手续。 “我今天的假还算数吗?老大?”孟祈安笑眼弯弯,故意学别人这么喊他。 宁屹洵打着方向盘转弯,“嗯”了一声后说:“怎么,你有事?” “我想从酒店搬走。” 宁屹洵踩了个急刹,不悦地按响刺耳的长喇叭,骂道:“操!闯红灯不要命了!” 孟祈安本来以为他要骂自己,吓得心脏漏了一拍,闭眼抓紧系在身前的安全带。 他突然发现宁屹洵这些年变的不止有脸,还有他无限宽容的好性格和脾气。从前的孟祈安还会担心,像宁屹洵这种永远只会对他人笑脸相迎,把坏情绪留给自己的人,大概会患上阳光型抑郁症。 现在看来,他似乎会把情绪外排了。果然人只要工作,就会逐渐变疯,什么永远的好脾气,那是不存在的。 “你说什么?你刚刚说要搬走?”宁屹洵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孟祈安轻轻点头。 宁屹洵冷哼了一声:“那你要多少钱?我可以借你。” 孟祈安转头看他:“?” “没记错的话,投资方合同上说的,如果乙方违约,合作因个人原因而终止,则需要赔付甲方二十万元的违约金。” 宁屹洵从烟盒中摸了支烟,叼在嘴里咬。 他看着不远处的红灯发呆,心下烦躁,烟抽不了只能咬着过过瘾。 ---- 宁屹洵os:他为了离开我居然愿意付二十万的违约金……
第7章 Chapter7下钩 孟祈安不明所以:“啊?我没有说过我要违约啊。” 宁屹洵夹掉手中的烟,把脸转过窗边。手握紧拳抵在唇边,脸有些红,他尴尬地咳了一声:“那你不是说要搬走吗?” 红灯倒计时结束,宁屹洵再次握上方向盘,脚踩油门。 “嗯,我不太想住酒店里了。所以想看看短租的房子,我已经联系找房中介了,今天就去看。”孟祈安揉了揉刚穿完针不太舒服的左耳,给他解释道。 “哦。”发觉自己刚刚反应太大,宁屹洵故作轻松道:“胆子大了不少嘛。不过今天就半天的时间,应该定不下来吧?房子还是要多看看对比。” 孟祈安靠着椅背,仰起头释然一笑:“因为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啊,很多事情就算不敢做,也得尝试吧。没关系,我是短租,没太大要求。” 孟祈安还是挺自豪他自我的变化,虽然他现在依旧社恐,但在和人交流上还是长进不少。特别是在工作领域,只要谈及工作相关,他能站在投影大屏前面接受众人的目光连续讲半个钟都不带停的。 虽然在其他领域就逊色许多,但总归是比以前好。他从前太过依赖宁屹洵,宁屹洵也知道他社恐,因此凡是要和陌生人交流的事情,他都会在孟祈安前面提前替他处理好。 听他这么说,宁屹洵心头有股难言的滋味。 因为他从话中提取出两个重要信息。第一个是孟祈安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再找其他人;第二个是,他如今或许已经不再需要他了,因为他有独自面对和处理大事的能力,不再是那个能轻易被他拐走的天真少年了。 宁屹洵觉得自己应该是患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明明被狠心前任毫无征兆地甩了,但他现在居然还会冒出一丝想要复合的念头,他应该抽空找个时间去医院看看。 现在想起来,宁屹洵第一次见到孟祈安就对他留下深刻印象,是因为他的社恐程度让宁屹洵十分不能理解。 南都大学门口有家地道的牛肉面馆,不论什么时候去都是人员满座。 那天宁屹洵凑巧跟孟祈安拼了桌,点单时也排在他后边。他明明听到孟祈安和收银员说了面要不放葱不要香菜不要辣椒,结果后来端上来的面却是放了葱和香菜的。 宁屹洵看着坐在对面的孟祈安夹筷子的手在空中定了一瞬,最后开始沉默地挑碗里四散的葱和香菜。 宁屹洵一向热心,看他吃了亏还不肯说,他边搅面边朝厨房里头高声喊道:“老板!我朋友刚刚说的不放葱花香菜不要辣椒啊,你们怎么还放了!给他重新做一份吧!” 话音刚落,店内的所有顾客都抬起头朝他们座位的方向望去,孟祈安的位置聚焦了店内所有人的视线。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宁屹洵,天真无措的脸因窘迫而涨红,火烧至耳根。他抬手扶额,试图挡住自己的脸,低下头将其他人的疑惑的注视拒之门外。 “不好意思!是我们厨房的失误!是哪份做错了?”服务员听到声音,忙带着歉意跑来。 “喏,他那份。”宁屹洵指了指孟祈安头顶的发旋。 “不好意思,我们马上给您重做!”服务员端起孟祈安面前的那碗面,再次跟他道歉。 “谢谢……麻烦了。”孟祈安脸几乎熟透,不好意思地朝服务员点头。 “明明是他们弄错了,你不用将就吃的。”宁屹洵说。 “其实我挑出来也能吃的……”孟祈安抬起头,朝宁屹洵抿嘴一笑,亮亮的眼睛弯成月牙:“不过还是谢谢你……我请你喝瓶水吧。” “不用了。”宁屹洵热心惯了,这种事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但当孟祈安把冰水塞到他手里时,他还是收下了。因为看着孟祈安真诚得涨红的脸,他实在不忍心拒绝。 直到后来他们在一起,宁屹洵身边的人还时常感叹,孟祈安真的很爱他,还叮嘱他这个从小什么都不缺的富家少爷别像以前一样得到了就不珍惜。 是他不够珍惜他。 或许这也是他至今都不肯放下的原因之一。 其实宁屹洵这五年来,时常会梦到以前的事。特别是在他住院昏迷的那段时间里,几乎每天都在梦,脑海里像播放电视连续集似的,循环往复。仿佛只有通过梦境,他才能不断回溯,再次看到,触碰到他。 但当宁屹洵再次见到孟祈安后,他就没有再梦到以前了。 “如果今天找不到合适的房子,你只能过段时间再考虑搬走的事了。”宁屹洵说道。 孟祈安对房子的要求并不高,他住过满是油烟的隔间、堆满各种东西的拥挤杂物间、十五平的水泥毛坯房……所以只要房子干净整洁,有厨房和床,他就已经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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