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钟琛肯定要发脾气,连忙抱起缩到我脚边的小猫,把小猫藏进怀里。没想到钟琛这次难得的好说话,摆了摆手:“没事,小伤,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他的朋友都要紧张死了,拉着他看了好几遍,确认他脸上那几道细长的血痕并不严重,才松了口气。 钟琛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小猫的脑袋,然后抬头看我:“走吧?抱着你的小宝贝一起。以后你也是当爸爸的人了。” 钟琛的朋友一路把我们送出门,然后拉着钟琛多聊了几句。 “琛哥,脸真没事吧?” “有事又能怎么样,这要是我的猫,早就送走了。偏偏是我老婆要养的猫,说不得骂不得的,忍忍算了。” “你最近不是在跟庄墨抢资源,现在你脸毁了,不耽误上节目吧。” “嘘,小声点。”钟琛说:“我老婆最烦那个姓庄的,别在他面前提……”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朝车边走。 我怀里抱着小猫,抚摸着它柔软的皮毛,一声又一声地唤:“喵喵,喵喵。” 段尧也叫了一遍我的名字,我抬起头,他就扣着我的脖颈,低头覆上我的唇。只是碰了一下就分开,让人搞不懂他的用意。 钟琛和朋友聊天的声音停住了,朋友震惊地“诶”了一声,而钟琛直接过来,用力拍着段尧那边的车玻璃。 “你们干什么呢?俞点,我这几天看你心情不好,就没计较段尧的事,你别给我得寸进尺,以为我准你在外面勾三搭四了!” 朋友站在旁边很尴尬:“琛哥,我先回去了,你路上慢点。” 他转身刚要走,余光忽然瞥见了什么,像只尖叫鸡一样“哦哦”地叫了起来,晃着钟琛的手臂,提醒他看:“琛哥,那不是你前男友吗?” 钟琛正死盯着我和段尧,根本分不出眼神,不耐烦地说:“你胡说什么,我哪来的前男友?我连一次恋爱都没正经谈过!” “就是那个姓林的……之前你跟别人打赌,狂追了他个把月……” 钟琛愣住了,半天才僵硬地抬起头,看向朋友所指的方向。 但已经迟了,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朋友摊了摊手:“刚让你看你不看,人家已经上车走了,系着条红围巾,肤白貌美可好看了。好像在花店买了一束花,不知道要去找谁……” 不等他说完,我就推开车门下了车,急匆匆地对钟琛喊:“车钥匙借我一下!” 段尧跟着下车,握住我的手腕:“点点,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也许只是看错了,他没见过林蔚然几次。” “就是他!我早说了他没有死,他肯定会回来找我的,是你们都在盼着他死!” 钟琛咬牙道:“谁盼他死了?在你眼里,所有人都是恶人,都要害你的宝贝?被害妄想症也太严重了吧!” 他把车钥匙丢给我,恶狠狠地说:“你去吧!就算你找到了他,他也不会接受你,到时候他把你赶走了,你别过来找我哭!” 我一直在想,林蔚然离开之后都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最后又为什么打了那通电话,让我不要再找他。 这件事说给别人听,别人都觉得林蔚然是在做最后的道别。 我偏偏不信,我觉得命运不会这么无情。 苦苦等待了那么多天,好不容易等到林蔚然的消息,一时间失了理智,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飙车到自家楼下。 因为我一直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没有飙车的经验,所以这次的教训十分惨重。 不小心撞到了花坛,车前盖凹陷下去,幸好我什么事都没有。因为心里记挂着林蔚然,甚至忘了细想,为了赔钟琛的车我要白打多少年的工。 慌乱地跑进电梯,在电梯里还没平复下喘息,涨得满脸通红。 电梯打开的一瞬间,更是连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我以为会看到林蔚然抱着一捧花,在花香中抬起眼睛,水且润的眸,闪着粼粼波光,像下凡的仙女一样。但是没有,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片刻后,自嘲地笑了一声,靠着墙,慢慢坐到地上。 听到别人说林蔚然抱着花,我就下意识以为林蔚然是来找我的,说不定林蔚然是去看爸爸妈妈呢,或者是其他朋友。 他并不是只有我,对吧? 我掏出手机,正想着要不要给林蔚然的妈妈打个电话,电梯就“叮”地一声打开了。 林蔚然抱着一捧娇艳欲滴的粉色玫瑰,本来满脸紧张,看到我坐在地上后,愣了一下,连忙把花丢掉过来拉我。 因为太急切了,还在那捧花上踩了几脚,花瓣零落在地板上,漂亮的包装纸也变得皱皱巴巴。 “点点,怎么坐在地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看着他白皙秀美的脸,大脑一片空白。 预想了太多遍见到他的场景,想好了再见到他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是要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感谢失而复得,还是打他一耳光,责怪他不告而别。 想了很久,想了千百遍。 但见到他的那一刻,想好的台词一句都说不出来,整个人呆滞得像木偶,任何反应都做不出来。 林蔚然见我不答他的话,逐渐变得焦急,两只手环住我的腰,像抱小孩一样把我抱起来,嘴上还在念叨:“你是不是低血糖了?我早说过要你好好吃饭了,你就是不听话,工作能有身体重要吗?” 他把我拖起来之后,我抵住他的肩膀,语无伦次地说:“别,你先别碰我。” 林蔚然的声音立刻停住,水红的唇瓣抿了一下,又抿了一下,似乎有些焦躁。 我扶着墙,身体晃了几下,他立刻伸手虚拢住我,护在我身侧:“点点,你先别动,在我肩膀上靠一会儿……” 我打断他,轻声问:“这些天你去哪了?” 林蔚然先是摇了摇头,表示不能告诉我,随后试探着握住我的手,紧张地观察我的神色:“你在生气?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我今天还给你买了花,我的花……” 他低头看见踩得稀巴烂的花,连忙说:“没关系,我再给你买,花店里还有很多比这好看的花。” “我不要花,至于你的去向,不想说就算了,我不是非要知道。” 我抱住他的肩膀,把脸埋在他的颈窝,什么都不愿意想了:“林蔚然,那天是我胡说,是我在道德绑架你,我收回我说的话。就算你出了事,我也会继续活着,这年头谁还搞殉情那一套啊。所以,你不用再躲起来了。” 林蔚然很快就回抱住我:“不躲了,再也不用躲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轻松的语气和我说:“对了,点点,我的病治好了,现在我不用把你让给任何人了。经过这次我才明白,我不该总和你赌气,你是喜欢我的,我也喜欢你,这样就够了,我们要好好在一起。” 如果说“林蔚然出现”这件事就足以让我大脑空白,那他现在说的这件事,就如同平地的一声惊雷,彻底把我震懵了。 我结巴地问:“治、治好了?怎么治的?不是说做手术没用吗?” 林蔚然平静地说:“也不是说没用,就是手术成功率比较低,而且……不说这些了,现在我好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语气太轻描淡写,把做手术说得像喝了口水、吃了顿饭一样简单。 然后他用指腹擦我的眼角,又低头去吻,湿润的舌尖触碰到眼角下的肌肤,痒痒的、麻麻的。 他这辈子都没用这么轻柔的语气跟我说过话,他说:“点点别哭。” 我这才知道自己哭了,越擦越多,止都止不住,但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嘴里翻来覆去地说一句话:“好了就行,好了就行。” 我没敢再追问下去,下意识忌讳着再提起他的病,觉得太晦气了,连提都不敢提。也怕现在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再追问下去梦就要碎了。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林蔚然轻描淡写的一句“治好了”,实际上的治疗过程比酷刑还要煎熬,恢复期疼得成夜成夜睡不着觉,浑身冷汗,连身下的床单都浸湿了。还有很狼狈的时候,疼到连眼泪口水都控制不住。 更别提低到可怜的手术成功率,连医生都多次劝告,建议保守治疗,好歹能多活几个月,总比死在手术台上强。 林蔚然是抱着“必须活”的信念,才坚持到了手术结束,谁都没想到他能活下来。 我看到的是一个健康的、完好的林蔚然,却不知道,他的身心都已经千疮百孔,像是一个泥娃娃,被打碎了,又很艰难地拼回了原样。 我只知道结局是美满的,足够峰回路转,足够曲折动人。我就开始感谢上苍了。 林蔚然吻掉我的眼泪之后,又寻到我的唇,紧贴着厮磨,正要撬开牙关,更深地吻下去,身后的电梯门就传来叮的一声。 我连忙推开林蔚然,往后退了两步。 林蔚然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你躲什么?你怕谁看到?”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电梯门就打开了。 钟琛先从电梯里出来,我还没看清他的身影,他就已经扑过来攥住我的手腕,把我从上到下都打量了一遍。 “操,吓死我了。”他看到我没事,明显松了口气,很快又厉声道:“以后你再敢开车,我就打断你的腿!刚才在楼下看到车撞成那样,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技术怎么就能烂成这样?” 林蔚然挡了一下他的手臂,冷声道:“你别碰他!” 钟琛这才注意到林蔚然,慢慢松开手,随后轻蔑地笑了一声:“哟,还真回来了,这不是我们的落跑公主吗?” 此时段尧和秦时温也从电梯里出来,秦时温抱着小猫,在几步远的位置停住脚步,不动声色地看着我们几个。 段尧过来拉着我,一边用指纹打开门锁,一边简短地对林蔚然说:“回医院去。” 林蔚然按住门把手,不让他开门:“回什么医院,我的病已经好了。之前多谢你照顾点点,以后就不用再麻烦你了。” 段尧冷冷牵动了一下唇角:“你是不是把脑子病糊涂了。已经属于我的人,还怎么回到你身边?” 林蔚然似乎想要动怒,又艰难地忍住了,他的脾气确实好了许多:“算了,看在你照顾点点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他也过来拉我的手:“点点,我们走吧,我给你买花。” 即使没有抬头,我也能感觉到段尧灼热又冰冷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如芒在背。 事情又变得这么复杂。 我想了想,推开林蔚然的手:“我刚才就说了,我不要花,你回家吧。病刚好,要多休息才对,过几天我再去看你。”
112 首页 上一页 93 94 95 96 97 9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