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山话也比平时多了些,一整天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几乎要聊完彼此的前半生。 晚上洗漱后,他也不再纠结该与不该,左右最后一晚,干脆让驰远跟他一张床上挤一挤。 毕竟以后两人大概不会再有同榻而眠的机会了。 “这不好吧……”驰远口是心非,“最后一晚还影响你休息,明天顶个黑眼圈出去,你姐会心疼吧?” “不会。”韩山说,“以前我看别人出狱前一晚都是不睡觉的。” “真的?不睡觉干嘛?” 韩山想了想,似乎觉得好笑:“发呆,傻乐,拉着人聊天,或者频繁上厕所。” “操……”驰远乐了。“那你呢?” “不知道,没出去过。” “哈,那倒也是……” “不过今晚就知道了,等你出去的时候可以参考一下。”韩山把陪护床上的枕头拿到病床上,“上去,睡觉。” “好吧。”驰远心里美开了花,脸上还假惺惺,“不过你要是不舒服就说,我回小床睡也一样。” “嗯。” 韩山走到门口,等着驰远小心地脱掉外裤和上衣,上身只留下监狱统一的灰色无袖汗衫。 “……” 好吧,两个大男人挤一起可能会热。 于是他关了灯,回到床边也脱掉这几天睡觉都要穿着的秋衣,和驰远一样。 床上,某人躺下来,拉起被子挡住上扬的嘴角,只觉得夜色掩映下,那具精壮高大的身体里,柔软单纯的心脏在熠熠生辉…… 可爱极了。 啊! 操,明天就见不到他了。 下次再见还需要一到三个月。 啧啧啧,一个月勉强接受,三个月没有韩山,他可怎么熬? 早知道…… 早哪里能知道韩山会这么快出去?驰远算好的对方刑期还有三四个月,自己这时候上诉,既能陪他一段时间,又能在外面等他出来。 人算不如天算,人家弯道超车,他自己只能在这孤独的囚牢里,守着汽车尾气望穿秋水…… “明天走出那道铁门,你姐应该会让你先跨个火盆去去晦气,然后回去洗个澡,理个发,从内到外换身新衣服……” 驰远思绪飘到监牢外面,半年没有呼吸过自由的空气了,忽然很怀念。 “理发?”韩山钻进被窝,医生嘱咐最近尽量不要平躺,所以他面岁驰远躺下,“这样的秃瓢还能怎么理?” 驰远乐了:“刮得再亮一点,然后擦个油打个腊什么的。” 韩山也笑,想象着这样的画面觉得简直是灾难。 “韩溪不讲究这些的。” “那可不一定。”驰远感受着肩膀传来被对方胸膛烘烤着的温度,心里的不舍越来越浓,“你出去以后不会和管教联系了吧?” “可能……还会吧。” “?”驰远有些意外,“为什么?” “……”韩山觉得不应该把别人没影的事儿抖落出来,于是换了个说法,“管教应该会联系我。” “哦。”驰远半懂不懂,“那你们相处的是不错。” “……嗯。” 驰远没再说话,其实他很想跟韩山确认一下,出去以后不会把自己忘了吧。可又觉得这事儿不是这么说的。 “等你出去那天我去接你。”韩山忽然说。 驰远呼吸一顿,耳边低沉轻缓的声音直抵人心,他想干脆不管不顾,翻身将身边男人压在身下,让他真正属于自己,不管多远,多久,都不能抹去自己将他据为己有的事实! “好啊。”驰远嗓子有点哑,“记得让我跨火盆。” “好。” 韩山笑起来,呼吸喷洒在驰远肩头,让他本就灼热的心在胸腔里躁动不安。 今晚…… 他看了眼门口的摄像头,轻轻叹了口气。 忍忍吧。 “你累了吗?”韩山捕捉到他细微的异常,开口询问。 “没有。”驰远干脆转过来,和他面对面,“我只是想到以后你不在……” 大男人说这个难免矫情,驰远看着韩山幽暗的眼睛,说起不相干的话:“不知道,我会和谁联号。” 韩山:“……” “应该是卢光宇吧。”驰远说完顿了一下,“不行,你让我离他远点的,是吧山哥。” “嗯。” “那正好,管教不会让我俩一组的。” “你怎么知道?” “担心我把卢光宇带坏呗。”驰远眉峰一扬,“你看今天管教对我一脸防备的态度,就好像我是那即将拐走他家闺女的坏小子,啧,我冤不冤?” 韩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法对此发表看法。 驰远的热心随性,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一点也不冤。 “驰远,有件事想跟你谈谈。”他斟酌再三,决定再多管一次闲事。 “你说。” “昨晚那种事,以后不要和别人一起做了。尤其是卢光宇。” 驰远心头一动,立刻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可是韩山这认真的表情,让驰远隐约觉得他的意思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当然不会,你想什么呢?” 韩山点头:“我知道,只是不放心,有些事你可能觉得没什么,但是你不能保证监狱里其他人会存着什么心思,如果有人利用这个使坏,到时候受伤的可能是你。” “……” “所以,如果可以,尽量克制一下。” “……” 驰远不知道该说点啥, 在他眼里老子就是那种人? 好吧,在韩山面前他就是那种人…… “怎么……想起说这个了……”驰远有点尴尬,挪了挪身子,又换回平躺的姿势。 韩山看他这样子,知道自己这话臊着他了,于是适可而止,半开玩笑道:“因为驰老师手法精湛,价格昂贵,可监狱消费限额。” 驰远没说话,这是什么破笑话…… 韩山也知道不好笑,鼻息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他不希望驰远和别人这样,因为不是谁都能在有过这样的接触后,依然按照驰远设定的界限与他相处的。 包括自己。 季长青说得也许是对的,人在特定的环境下,可能会对新鲜陌生的经历产生错误的情感和认知,而一旦离开这个环境,这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就会自然消失。 驰远有他的朋友,出去以后也不会找自己一起打**了。 他还是原来的他。 驰远还是原来的驰远。 这么想着,韩山感觉到一种酸涩的东西在心底滋生。 脑海中浮现浴室潮湿的画面,他回忆一些细节,就像回味终将无痕的一场春梦…… 被子忽然动了一下。 韩山回神,呼吸蓦地一滞。 继而意识到是自己思想不端正,才会联想到不该想的状况,他有些汗颜。 驰远的手搭在胸口,而被子中间似乎又动了一下。 韩山脑子一热,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过去…… “靠!”驰远被惊了一跳,急忙拍开他的手,“你干嘛!” 韩山:“……” 他忍了忍,没忍住低笑起来。 驰远闭了闭眼,没好气地背过身去:“大晚上的,非得聊这……”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尾椎骨被什么支棱着的东西戳着,驰远眼睛慢慢睁大,僵着身子没敢动。 韩山叹了口气,心底不理智的声音在叫嚣: 反正明天就要走了。 最后一次! “驰远,要么今晚,我帮你?” 【📢作者有话说】 好朋友就要互相帮助呀(˘⌣˘) (该有的都会有,但是……咳咳(*´I`*) 今天爆更,接下来休息几天,剧情要转折了,让山哥且嘴硬一会儿。 (……)春节前后wb小剧场倾情奉上~ 宝宝们寒假快乐!
第55章 故人 话说出口,他的脸猝不及防地烧了起来。 原来,这事儿在心里想想和开口提出来,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嗯?”驰远以为自己幻听了。 这是韩山能说出来的话?可身后实打实的触感表明,这是真的…… 事实上,他并不是因为韩山提起这事儿身体才起了反应,而是只要跟对方躺在一个被窝,他就没办法无动于衷。 所以根据眼下的情形来看,有没有可能韩山也一样? 驰远心跳“砰砰”作响,大脑快速做出反应——不能给他反悔的机会:“你手艺行吗?” “……” 韩山被问的有点懵。行吗?他没给别人来过,单说自己的经验…… “差不多吧。” 他语气平静,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 先不说手艺行不行,就驰远这反应,几分漫不经心,几分习以为常,明明一天到晚精虫上脑,自己豁出脸这么说,他都没有很惊喜。 韩山身体往后撤了撤,驰远的手却紧跟着摸了上来—— “行啊。” 他曲起左腿平躺,将被子撑出方便动作的空间:“谁先缴械谁收拾。” “……”韩山喉结滑动,猛地握住驰远的手腕,“你不能抢跑。” 驰远忍笑:“好。” (……) 像被触动了某个开关,驰远心底得寸进尺的贪念夹杂在快感的洪流中,有些话几乎要脱口而出。 干脆摊牌吧! 然后呢…… 韩山会在离开前给自己答复吗? …… 未必。 此起彼伏的呼吸和心跳渐渐平复,韩山不知想起什么,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驰远掀起眼皮:“笑什么?” “没什么。”韩山声音带着释放过后的暗哑:“你快一秒。” “靠。”驰远乐了,一排整齐的牙齿白的晃眼,“都怪你,没轻没重,打乱我的节奏。” 他摸索着将被子里的东西收拾起来,又摸了摸床单,还好,干爽的。 韩山坐起身:“我去扔。” “不用,愿赌服输。” “得了吧。”韩山瞥了他一眼,不由分说穿衣下地,“蹦着去吗?掉路上怎么办?” “有轮椅呢……” 驰远坐起身,想把人娶回家当老婆的愿望愈加强烈,“山哥,你真体贴。” 韩山没应这话,拿起地上的垃圾桶,用身体挡着摄像头将纸划拉进去。 时间已经过了十点半,零星的巡房医护也渐渐消匿无声,整个监区医院门诊楼彻底沉寂下来。 驰远看着韩山走出病房,听到走廊值班狱警问话:“什么东西?” 韩山声音平静:“驰远吐了。” …… 驰远:“……” 病房里空气中躁动的颗粒全然沉淀,两双眼睛盯着天花板,暂时没有睡意。 驰远琢磨着跟韩山摊牌的事儿,可怎么想都觉得心里没谱,等出去以后再说倒是保险一点,起码有可回旋的时间、或者操作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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