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太瘦了。” “瘦没办法,都这样,只希望个子别再长了。”韩溪走过来,仔细查看了一下韩山后脑勺,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她拍了拍韩山肩膀:“先去洗个澡吧,待会儿我给你理发。” “理发?”韩山抬起脸:“你会吗?” “你都会卖姐求荣了,我会理发还有什么稀奇的?”韩溪似笑非笑的睨着他,“再说,这跟给狗子修毛不一样吗?” 韩山:“……” 本来就是很短的寸头,修剪也无非是意思意思。 冉冉开心地㑲風围着两人转圈,助行器在木地板上发出闷闷的碾压声,让韩山想到某人的轮椅。 “我不是为了让季长青照顾我,才跟他透露你的喜好。”韩山觉得还是得解释一下,“他这几年一直都很照顾我,而我前段时间刚好欠他一个人情……” “哦,用我来还人情?” 韩溪的电推子剃过鬓角,将边缘修的更整齐了一些。 “算是吧……”这么说听着是有点不地道,但是也没错,“他人挺好的,所以我才想让你考虑一下,当然,你不喜欢可以拒绝,没关系的。” 韩溪关掉电源,看着镜子里英挺俊朗的男人:“好不好另说,韩山同学,你觉得我的情况适合谈恋爱吗?” “……” “谭先生走了五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她语气平静,“还有冉冉,这个要长在我身上一辈子的小尾巴,我要保护她。” 韩山明白她的意思,他垂下眼,半晌后开口:“姐,你当初……喜欢谭先生吗?” 韩溪默了两秒,拿起毛巾擦去他脖子上的发茬:“你还真是变了,什么心都操。” “你是我姐。” “是哦,我还以为你是我姐呢。” “……” “倒是你,奔三的人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十岁了,你要是自己没主意我帮你物色,你看孙梦怎么样,我挺喜欢这姑娘的,冉冉也喜欢……” “……” 韩山闭上嘴巴不再吱声。 魔高一丈,他就不该提这茬。 一整个上午韩山都待在家里陪韩溪聊天,听她说这几年的日子和公司现状。接下来两天正赶上周末,韩山打算做足准备周一再露面。 下午两人陪冉冉在院子里锻炼了一会儿,韩山把她们送去宠物医院,又到市局领了趟自己的东西。 开车在市区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行驶,看着行人熙攘车流如织,韩山惊觉原来自己和别人并无二致。他会在重获自由后对这满目繁华生出欢喜,也会后知后觉对监狱产生惧意…… 想到监狱,韩山又不自觉把手伸进口袋。 他将车停到路边,拿出那支烫人的纸卷—— 驰远的信。 给前男友的。 呵! 原来他本来就是同性恋,可笑自己还三番五次提醒对方不要被卢光宇影响,原来最该担心受影响的…… 是自己。 韩山盯着纸卷出了会儿神。 打开韩溪给他准备的新手机,在导航里输入地址——三庄镇大王村。 两个小时的车程,韩山到达目的地时已经将近五点。雀儿山很好找,进村向东一眼看到的那座矮山坡就是。 他把车停在水泥路断开的地方,步行朝着那排显眼的五棵柳树走去。 日头西沉,村落傍晚的温度和远郊的监狱一样冷肃,韩山脚步踩在并不平坦的砂石土路上,心里也像硌着什么东西咯咯愣愣的不痛快。 当初自己隐瞒案情,那家伙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别扭好几天,现在他对自己隐瞒这么大的事,自己还得吹着寒风荒郊野岭的来给他那个什么前男友读信…… 纸卷在手心攥成一条。算了,死者为大,自己答应的事总要兑现。 他走到柳树前,就见树下确实有个小土堆,和想象中的“坟茔”不同,这座坟看上去有些……太小,也太久远了,且无碑无名。 他皱着眉头,驱散心里烦乱的思绪,缓缓吐出口气。 读信。 老子倒要看看你们同性恋到底有多长情,死了都念念不忘! 他撕开医用胶带,慢慢展开那张纸条。 密密麻麻的小字挤在五六公分的纸条上,写的倒是工整好认。 韩山只看了一句便闭上眼睛,尽量压下心底冒出来的无名火和怪异的傻逼感,轻咳一声,冷冷开口: “驰远让我读的。” “……宝贝。” 寂静充斥在荒芜的山脚下,天上连只鸟的影子都没有。 韩山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只觉得迷幻。 “见字如面。”他做了个深呼吸,再度开口,“近来夜里多梦,与你云朝雨暮……” 韩山脸色和天色一样渐渐变黑。 你在耳边低诉,探讨爱的艺术,互帮互助,感受你的温度,注视你的眉目,心跳加速,抚模你的背部,探寻你的弧度,想更进一步,窥探你唇间湿度,突破你的尺度…… “……” 信只看到一半,韩山额角青筋直跳。他嘴唇紧抿,似乎生怕那些字从自己口中跑出来。 驰远,你他妈!
第58章 要个说法 “你他妈流氓!” 卢光宇脸上的震惊和鄙夷平分秋色,想用手里的肥皂在某人脑袋上搓一搓,看看能洗掉几斤脸皮。 “这才到哪儿?”驰远一边搅动水盆里的泡沫一边悠悠吟诵—— “吻.你胸前赤珠,探索你的幽谷,长.驱直入,测量你的深.度,看你任由摆布,缓缓加速……” 卢光宇表情一言难尽。 本来中午回监舍意外见到了驰远,心情还挺激动,但碍于龚小宝和联号也在有些话不方便多问,于是两人只随意聊了聊这几天的情况。 下午卢光宇一直在狱政楼里忙活,终于等到傍晚自由活动的空当,两人借着出来洗衣服说点私话,谁知,猝不及防地遭受到来自驰远的精神暴击—— 他心中巍然屹立的直男组长,短短几天被驰远占尽便宜不说,人都出狱了还要遭受姓驰的无耻调戏! “怎么,写的不好?”驰远慢条斯理地捞起袜子拧干,眼神轻佻,“还要听吗?” 卢光宇脑子里已经有了画面,深觉再继续听下去,自己服刑生涯最后的信念将面临坍塌。 “不想听了。” 他丢下肥皂,抽走驰远手里的袜子扔回水盆,抬脚往外走。 身后男人带笑的声音传来: “对你索要无度,如火如荼,喷涌而出……” 卢光宇额角抽抽,拐出走廊撞上刚吸完烟的龚小宝。 “哎,你怎么自己出来了?远哥呢?” “里面。” “他自己?不是让你扶着人吗?” 卢光宇顿了顿,接着勾唇一笑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远哥需要自己的空间。” “啊?”龚小宝愣了半秒面色瞬间变得猥琐,显然想歪了。监狱里的男人要自己待着是想干嘛,这还用说? “那我得去观摩一下!” “去吧!”卢光宇悠哉悠哉往监舍走去,“好好观摩,绝对开眼。” 少倾,洗手间传来驰远的惊呼:“我去,你他妈往哪儿摸!” “你是不是*了?让我看看……” “没有!看你大爷!” “我不信……” “操!” 驰远黑着脸不情不愿在龚小宝的搀扶下回了监舍,卢光宇笑容玩味,朝他眨了眨眼。 驰远:“……” 别说,还挺媚。 韩山所言不假,卢光宇这货在同性恋里面也属于变态。他在心里骂道。 二监舍除了韩山和齐越森,还少了一个人——杜军。 龚小宝说杜军昨天被公安的人带走了,据他察言观色,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监舍里知道杜军举报贩卖儿童团伙的人也就驰远和韩山,龚小宝自然不清楚这“猫腻”是什么,而驰远隐约猜到是去协助调查去的,能这么快提人,说明案子进展相对顺利。 只是不知道自己的案子能不能也顺利一点,才一天时间,他已经非常想念韩山了。 不知道他亲爱的前组长,此刻有没有在想自己…… 百公里外的村庄,太阳彻底沉了下去。 天空渐呈铅灰色,寒风在空旷的山野间呼啸而过,带起满地枯草。 韩山沉着脸将纸条攥成一团,随手丢在那座土包上,转身大步离开。 他想自己这几年在监狱大概真的蹲傻了,才会稀里糊涂,被驰远一步步玩弄于股掌之间。 脑海中浮现出一些画面,韩山停下脚步,忽然发现“股掌之间”这个词本身就很下流! 他做了个深呼吸,吐出胸腔灼气。 其实这一天下来,他总是控制不住去琢磨驰远的问题—— 这家伙嘴里哪些话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他所有的接触示好,坦率与㑲風亲近,又有几分是别有用心…… 可如果驰远作为同性恋对自己有想法,那么这封给别人的信让自己来传达又是什么意思? 还是说,自己只是他在监狱里乏味时间的消遣? “……” 韩山侧过脸,睨了一眼那座坟头。 不对。 驰远才多大?二十七八。 可这坟…… 韩山以往见的多是墓园里庄重肃穆的碑石墓地,不太确定农村土坟细节应该是什么样子。但是,对于一个大概率比较年轻的人,这样的坟头似乎有些破败且随意。 他皱起眉,转身慢慢走近那座土包。 果然,细看之下,韩山发现土包一侧裸露着一截的半寸宽的树根。 他抬手从旁边柳树上折了一截枯枝,蹲下来在树根旁划拉了几下。 干硬的土质一点一点破开,就见干裂的土壳下掩着的,是一截断面参差,不及膝盖高的树桩。 韩山皱起眉头,树根中间有被土填平的空洞,他猜测这棵树是被蛀空,又被外力折断了。 树枝戳进树根里淤积的陈土,碰到了什么,他用力搅动几下,从里面刨出一个红色的东西…… “……” 韩山瞳孔微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拿起那个巴掌大小,浑身裹着泥土的廉价破旧的塑料奥特曼。 “前男友……” . 车轮带起呼呼的风声疾驰在乡野道路中间,车里男人唇角噙着一抹冷笑,目光森然。 拨出去的电话被接通,韩山低沉的嗓音在车里响起:“齐轩,是我。” 手机那头沉默几秒,接着惊诧道:“韩山?!” …… 当年谭耀笙送韩山去接受专业的保镖训练,同时在里面选了齐轩和韩山一起做自己的私人助手,不同的是,韩山是挂了个保镖的闲职做接班人培养的,而齐轩是纯粹的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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