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山无可奈何。 此刻活蹦乱跳的家伙,哪还有早上从陪护床上爬起来时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两人停在窗下的花坛边,不经意对视了一眼,忽然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驰远把轮椅转向自己,挡住韩山的日光:“韩组长,早上的事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韩山拍了下他的胳膊:“起开,挡着我吸收太阳精华了。” 这是驰远磨着狱警央求放他俩出来时用的说辞。 “吸什么精华?”驰远不依不饶:“你不解释,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打我精华的主意了。” “操。”韩山扶额低笑。 他想自己一定是昨晚没睡好,脑回路出了问题,才会在驰远睡陪护床睡得腰酸背痛时,心里想的只有马赛克里的内容…… “笑什么?” 驰远忍一早上了,被韩山举动搞蒙的瞬间,他意外的要起脸来,忘记浑身僵硬 一声惊呼从床上弹起,接着又因碰到伤脚发出一声惨叫,引得走廊狱警和犯护立刻冲进来…… 得亏内.裤没被一起拉下去,否则自己这点脸皮真可能撑不住。 而罪魁祸首一脸无辜:“这么疼吗?” 之后的洗漱换药吃饭,医护一直在场,驰远没法问。明白过来是自己误会了的韩组长,更是哑巴了一样。 “山哥,我看错你了。”驰远见他不说话,极其不满,转身坐到花坛边上,双手揣进袖子里扬起脸晒太阳。 “腰现在不疼了?”韩山问。 “……” “你昨天不是说你脚只是划破了吗?” “……” “哎,说话!” “……” 韩山叹了口气,随即又忍不住想笑:“早上那会儿,我以为你又做春梦了。” 驰远转过脸:“又?” “又。” “我不就做了那么一次梦,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一次?”韩山无语:“你还真是……” 驰远看他表情,隐隐猜到点什么。 毕竟自己身边每晚躺个男妲己,睡前还要例行公事占点小便宜…… “不会……又有过一次吧?”他心虚询问。 “又一次?”韩山表情玩味起来,“驰老师,不要低估你自己。” “……” “我想想啊,百八十次……” “操!” “那是没有了。”韩山回忆了一下 ,“十次八次还是有的。” “不可能!”驰远嗤声,自己又不是那种重欲的人。 这么些年,不也就遇到韩山这么一个让他心猿意马的男人? “不信去问管教,就是他看监控发现你每晚都折腾我,这才把你换走的。”韩山面露同情,也不知道是同情驰远,还是同情自己。 “我折腾你?”驰远眼睛睁大:“怎么折腾?管教看见了?” “不然呢。”韩山勾唇,闭上眼晒太阳。 “……” 驰远懵了,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韩山的话。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他在品行与道德的高山上步步跌落丢盔卸甲。 他看着那张阳光下帅的扎眼的脸,一拍大腿 :“完了。” 韩山眼睛睁开一条缝。 “我不会是憋坏了吧……”驰远苦恼的撸了把头发茬。 韩山重新闭上眼,胸腔跟着闷笑震颤。 这回轮到驰远沉默了。 他呼吸着清冽的空气,听轮椅上的男人把四年的笑一气儿补回来。表情还是郁闷的,心情却跟着轻飘飘的畅快无比—— 人也就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才能这么开心。 没错。 “实在不行晚上放松一下吧。”韩山笑意不减,语出惊人,“病房没别人,我不会举报你的。” 驰远缓缓将视线移到他脸上,看了一会儿,说:“咱俩三天没洗澡了。” 韩山:“?” “晚上一起啊。” “什么?” “一起洗澡,顺便放松一下。”驰远眉眼轻佻,“去值班医生的浴室,没有监控。” “不去。” “靠,那天是谁说要和我做一起打..的哥们儿的?” “那是一种形容。”韩山以理服人,“就像你说两肋插刀的朋友,难不成还真要插两把刀?” “形容也是有根据的,需要的话当然会插。”驰远强词夺理。 韩山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争论。 但是…… 他确实三天没洗澡了。 “我不习惯。” “谁信,别说你不好意思啊,早上扒人裤子的时候我看你也没怎么犹豫。” “都说了,老子以为你做梦做抽筋了!” 驰远笑的不行:“靠,那是抽筋的地方吗?那我要是真抽筋了,你是打算亲自上手吗?” “停,翻篇儿。”韩山想不通这明明是驰远该尴尬的事,怎么就臊到自己身上来了。 “还不让说,人家卢光宇摸……” 话说一半,驰远及时打住。 好悬,差点把卢光宇和韩山的小秘密抖落出来。 韩山眼睛一眯,显然误会了:“卢光宇也摸过你?” “当然没有!” 驰远忍笑,荤话说太多让人大意,听得多了也一样。 他决定转移目标,大胆把话题往敏感的方向拐了拐: “他喜欢你,你知道吧?” “……” 韩山呼吸一滞。 他可从来没把那家伙的行为往“喜欢”上想过,那分明就是单纯的骚扰。 “不知道。”他说。 “哦。” 驰远心里默默给卢光宇赔罪—— 利用朋友投石问路是不对,但在感情这种事儿上,朋友不就是用来利用的吗? “他说的?”韩山皱眉。 “额……是,是吧。”驰远到底是还有点人性,小小的心虚了一秒。 “他还说什么了?” “……”驰远在心里现编,“说……你让他有了改造的动力。” “动力?”韩山嗤了一声,“倒数第二?” “啧……你这话说的,倒数第一还在这呢。” 韩山看了他一眼,又笑起来。 他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笑点这么低。 “那你现在知道了,什么感觉?”驰远追问。 “没感觉。” “你之前……不是反感同性恋吗?” “我没说,都是你说的。”韩山闭上眼睛,语气漫不经心,“再说,他恋什么都跟我没关系,我反感他干嘛?” 他是真的不在意别人,但是继而想到驰远把卢光宇当朋友,所以才会在意自己对那家伙的态度吧? 思及此,他又找补了两句:“不过他现在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挺好的,近朱者赤。” 这算是变相的夸驰远了,预估着驰老师会小小的得意一下子,韩山转头看了一眼。 驰远却仰脸注视着他,若有所思。 “怎么?”韩山问。 “没什么。”驰远低下头,捡了粒小砂砾在手里掂着玩,随口敷衍,“卢光宇人其实挺好的。” 他算是明白了,对于韩山这样没有过恋爱经验的直男,试探来试探去都没有意义,只能直说。 可是这样得到的结果呈两极分化,分别在即,这个险要不要冒? 难办。 韩山看他这突如其来的心事重重,暗暗在心里说服自己:驰远说过他不会和卢光宇谈恋爱,要相信他。 虽然他们的事和自己没关系,但是。 谈就不行! 为什么?原因多了去了,韩山甚至懒得分析个一二三,驰远这么聪明,应该懂。 “你冷吗?要不要回去。”他问。 驰远抬头:“好。” 韩山站起来把轮椅让给他:“上来。” “啊?不好吧……” “太阳精华吸收完毕,不用在狱警面前装了。” “遵命。”驰远乐了,不客气的坐上去,“我发现你离开监区像变了个人,出狱后是不是还会变?” “我又不是孙悟空。” “差不多,你在我心里和孙悟空一样牛逼。”驰远说,“不然齐越森的事,我也不会那么盲目笃定你不会有事。” “这是意外。”谁能想到落地能踩花盆里…… “可这事儿我真的要跟你道歉。” “别,怕了你的道歉了。”韩山抬手在他后脑勺上弹了一下,当作惩罚驰远在礼堂那一通咄咄逼人的道歉。 “哎,我错了……”驰远摸了下脑袋,“其实,齐越森的事儿原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嗯?” 驰远把他之前的计划和后来的变故都告诉了韩山,他不需要这个给韩山创造立功机会的人情,他要的是韩山知道他这人没那么单纯善良,还依然把他当朋友—— 先按朋友算吧,毕竟现在想别的也没有意义。 韩山闻言沉默了几秒,快走回病房时才开口: “所以,你是为了卢光宇?” “啊?”驰远有点懵。 “为了替卢光宇出气,才想让齐越森栽进去?” “……”驰远噎了一下。韩山这个脑回路,谁能不误会? 他觉得好笑,心也稍稍落回肚子里,韩山没生他气。 “不全是,只是觉得齐越森的癖好太可怕,出去十有八.九还会危害他人。” 韩山未置可否,监狱形形色色的案例教会他一个道理: 尊重他人的命运。 但他不打算以此说教别人。 而且驰远有这些心思算计,韩山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好的事。 当年谭耀笙对人谦和周全,而算计起对手步步为营丝毫不手软 ,比较起来,驰远还是纯良的。 “做过,承担了后果,知道以后怎么做了吗?驰老师?”他推开病房门,又顺手弹了一下驰远脑袋,不为惩罚,就是发现这么弹挺好玩。 “啧。”驰远朝后捞了一把,抓住那只欠儿手,“说,谁的驴蹄子,附到山哥身上作怪!” “谁是驴?”韩山手腕一转,驰远还没看清怎么回事,自己的手就落入对方钳制,扭着怪异的角度动弹不得…… “啊,救命,放放放开……” “哎呦!这是干什么呀?”病房里老白正在收拾输液架上的药瓶,听到人回来,一转头吓了一跳。 韩山松开手,若无其事。 驰远揉着酸软的手腕,心中震惊写在脸上:“我靠,你使了什么邪术?” 老白急忙走过来:“怎么回事?” 韩山:“没事。” 老白将信将疑,接过驰远轮椅:“真的?” “组长跟我玩呢。”驰远朝他笑笑,心里却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这武力值,将来万一压不住怎么办? 韩山走回床边,回头看了他一眼:“要上来躺会儿吗?” 驰远粲然一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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