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小宝朝季长青小跑过来:“报告管教,刚才驰远说,咱们的监规到处都是雷,只有机器人才能不违规。” 季长青踹了他一脚:“站队去!” “他还背后说组长坏话……” 韩山:“……” 下午是技能学习,为一周后去车间干活做准备。 周末犯人们可以买东西,晚上都聚在大厅边吃零食,边看婆婆妈妈的电视剧。 龚小宝吃着驰远中午买的泡椒猪皮,又磨着驰远去买烟。 之前长期捡人烟屁股,最近大伙故意的,烟屁股都不给他留。 驰远叹了口气,跟管教打了报告回去拿卡,路过坐在楼梯口看电视的韩山时,伸出手在人眼前晃晃:“好看吗,组长?” “嗯。”韩山淡淡应了一声,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驰远不以为意,弯起嘴角上了楼。 有意思。 爱看伦理剧,擅长织毛衣。 还摘人淡淡…… 啧啧。 牛逼! 监室里空无一人,铺上排列着整整齐齐的豆腐块。 驰远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一张卡,关上柜门,转脸看向20号铺位的枕头……
第4章 疼?不用谢。 周日上午,卫生处的警务给各监舍轮流剃头剪指甲。 驰远很郁闷。 刚长出来的一点点发茬又剃秃了,监狱没有镜子,八成和前边那些颗土豆一样的斑驳随意。 走出监舍时,他听到警务跟排在后面的韩山搭话: “刚刚那颗我感觉我技术有进步,今天能给你剃好看点!” 韩山声音里难得带着点笑意:“那颗比较圆而已。” 驰远大概是翻着白眼走出监室的,所以一对上靠在走廊铁窗边的吴良贵,对方给了他一个阴险狠毒的冷笑。 当然,是阴险狠毒还是嫉恶如仇,关键看颜值。 驰远唇边泛起一抹嘲弄。 他能理解这些丧失了生活热情的长刑犯,在望不到头的压抑环境中,总要找到释放焦虑的途径。 只是有人选择读书,也有人选择作妖。 显然,没什么思想境界的吴良贵,只能想到后者。 除了干活和放风,犯人的其余时间都不能离开监舍大楼。 即便周末休息,他们的活动范围只有去大厅看电视,教室看书学习,或者在监室门口那一小段走廊待着。 龚小宝剃完头就下楼看电视了,驰远难得耳边清净,去二楼教室找到本《毛选》翻看起来。 大概是剃下来的头发茬落进衣领,他抓了抓刺痒的后颈,想着待会儿得去洗衣服。 “没想到你会喜欢看这个。”一道沉浑质朴的声音从右后方传来。 驰远回头,见到来人是齐越森,有点意外:“只是随便翻翻。” 齐越森身高一米八,四十来岁长相古典忠厚,能让人想到关云长。 他和监舍里每个人关系都不错,而且不在参与排挤他的那些人之列,所以驰远对他印象尚可。 “毛选里无论战略战术,还是理论,都是永不过时的思想武库,年轻人多看看挺好的。”齐越森靠在书柜边,语气像他们学校的教导主任。 驰远:“你对这个有研究?” 齐越森垂下眼,似是谦逊:“五卷都看过。” “哦?厉害。”遇到爱读书的,驰老师习惯性表扬。 齐越森笑了一下,又说:“第一卷 里有一句话不知道你看到没有,说两个拳师对抗,聪明的拳师往往退让一步,而蠢人则其势汹汹。” “……” 驰远听音识曲,顿觉无语。 还以为对方有什么深刻的见地,原来也就是脱离立场的断章取义。 他随手翻了几页,随便找了一句:“你看,这里说,消灭战争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用战争反对战争。” 齐越森摇头,语重心长道:“你犯不上跟一个无期徒计较。” “上次连累大伙扣分,不好意思了。”驰远把书放回原处:“可是监狱太小,退一步没有海阔天空,只有犄角旮旯。我这人个子高,不习惯缩着。” 齐越森听出这话里的嘲讽意味,也没在意,“书你不看了?” “不看了。”驰远拍了下对方肩膀,转身离开,“我去洗衣服,你慢慢看。” 齐越森却跟在他身后,走到教室门口停下。 “驰远!”他没注意撞到门窗上的铁栏,发出不小的动静。 驰远脚步顿住,面露不解。 值班狱警从里面喊了一声,齐越森回身尴尬的朝里面说了声“对不起”,然后看向驰远:“我是为你好。” “我知道,心领了!”驰远扯出个笑,抬脚上楼。 三楼走廊隔几步一个人,同监舍除了龚小宝㑲風和韩山,以及吴良贵那一小帮,其余的都在这里漫无目的的瞎晃悠。 驰远能感受到那些人装的若无其事,注意力却丝丝缕缕缠在他身上,让人脊背发凉。 他走回监舍,从柜子里拿了件干净的囚服,转身,就见坐在墙边的杜军眼神闪躲地假装挠头。 操!都什么毛病? 驰远干脆开口:“哎,见龚小宝了吗?” 难得有人跟他说话,杜军直了直黑瘦的身板,显得有些开心。 他刚进来的时候因为性病直接进的监区医院,所以分监后没人愿意接近他,四个空铺位剩下的两个就在他左右…… 杜军很快收敛了情绪:“我……没见啊!” 他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一个劲地朝走廊一侧的卫生间瞟。 “……”驰远皱眉,略一沉吟又问:“吴良贵呢?” 杜军那双小而黑的圆眼睛像是进了沙子:“不知道啊……” 驰远神色微顿。 他不觉得自己和龚小宝的交情有多深要为对方两肋插刀,可他明白,吴良贵若不是杀鸡儆猴,那就是要挨着收拾龚小宝和自己。 左右都跑不了。 驰远回头看向20号床铺,用只有杜军能听到的声音说:“转过脸去。” 卫生间里传来龚小宝的呜咽,像被人捂着嘴巴。 驰远走进去,看到外间水池边放着几个盆子,里面有没洗完的衣服。 外间顶角的摄像头上,顶了一堆泡沫。 伪装的不错,驰远心想,吴良贵可能提前策划了什么剧情…… 他向前几步,刚要拐进去,一只手忽然伸出来,抓住他的衣服用力往里一扯! 驰远没来得及反应,兜头被一块湿床单裹住半个身子,接着几个人一拥而上死死将他抱住,还有人拽他裤子…… “操!找死!” 驰远抬脚将腿边的人踹开,他听到不远处龚小宝像只被割了气管的鸡,呜呜嗯嗯的叫唤。 “驰远……呵!不知天高地厚,监狱这种地方你都敢乱来?” 吴良贵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声音和龚小宝声音发出来的方向一致,大概是他在制着龚小宝。 驰远没接话,大脑飞速琢磨着吴良贵话里的意思,同时身体挣动着想要将身边的人撞开。 他平时健身,也常和学校里的男生打球,力气并不小。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加上床单很大程度限制了他的行动,挣扎间,三人忽然同时发力,驰远被推搡着踉跄几步,又被躺在地上的龚小宝绊了个趔趄,右膝直接跪在对方腹部…… “呜……”龚小宝发出一阵垂死般闷闷的哀鸣! 几人见状顺势蜂拥而上,把驰远压倒在龚小宝身上,然后驰远双腿一凉,裤子彻底被人拽了下去…… “你知道,在监狱通奸是什么后果吗?”吴良贵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压制不住的得意。 季长青和韩山在大厅里边嗑瓜子边看《小娘惹》。 “这女的长的有点像你姐。”季长青说。 韩山笑笑,“是吗?” “是,但是没你姐那股子飒劲儿……” “管教,不好了!”齐越森从楼上匆匆下来,“报告管教,吴良贵和驰远…好像又闹起来了。” 季长青神色一凛,反应过来立刻起身朝楼上跑:“他妈的,又惹事!” 韩山蹙眉,看了眼一脸愁容的齐越森,起身跟上…… 驰远终于明白了。 好一出罗织构陷! “吴良贵。”他停下挣扎,冷声道:“你敢陷害老子,以后就到屎堆里看你儿子吧!” 吴良贵闻言神色一顿,反应过来脸上的冷笑蓦然僵住,他松开踩在龚小宝脖子上的脚,飞速冲出厕所,跑回监室拿起枕头猛烈摸索…… 走廊里的吃瓜群众依然在装聋做瞎,好奇又不敢好奇—— 狱警没来之前他们只能“什么都不知道”,不然会被扣分。 几秒后,吴良贵飞奔回厕所,朝着驰远胸口就是一脚:“你他妈不想活了!” 驰远闷哼一声,语带嘲弄:“是,而且还想让你陪葬!这样你家人就白死了!你们这帮二百五也要加刑!” “照片呢!”吴良贵怒极,粗鲁地撕扯床单把驰远剥出来,揪着他的衣襟,“照片藏哪了?!你他妈给老子交出来!” 驰远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让老子日子好过一点,老子出去的时候自然会还你!”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吴良贵双眼暴出几根血丝,狰狞地似要将眼前人抽筋扒皮:“你在找死……” 其余几人也有些发懵。 驰远却丝毫不惧:“我是死是活跟你没关系,出气重要还是照片重要,你自己考虑!” “……” 走廊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怎么回事?你们几个在干嘛!妈的!想关禁闭了是吧!”季长青骂骂咧咧大步进来,后边跟了一群早就心痒难耐的犯人。 驰远身边一人急忙去解缠在龚小宝嘴巴和手腕上的裤子,其他三人顿时气焰全无,其中一个支吾道:“报……告管教,驰远和龚小宝……” “我们闹着玩的。”吴良贵打断他,塌腰弓背地站起来,声音暗哑,“是我,跟他俩开玩笑。” "……" “当我傻子是吗!”季长青额角青筋直跳,这个害群之马胆子够肥,不严惩要翻天! 驰远则松了口气,垂眼一看,还好,底裤还在…… 而旁边的龚小宝就那没那么幸运了,他裸着下半身躬成一只虾米,泪眼婆娑浑身不住地发抖。 “喂,你还好吗?”驰远皱眉。 龚小宝不说话,只一个劲的呜咽…… 吴良贵臊眉耷眼不敢吭声,另外几个一时不知道怎么串口供。 韩山站在季长青身边,视线扫过驰远肌肉流畅的双腿,和龚小宝那两条细白的麻杆,几乎能感受到管教身上暴怒的气场。 性,在被剥夺了性别和欲望的监狱里,是隐晦又敏感的话题。 即便是开玩笑,涉及此,性质都极其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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