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结伴同行! 陈余南龇牙:“松手,你自己惹的祸……” 梁渡小声:“不松,我害怕……” “阿姨………” 陈余南:“你还喊!” 梁渡:“我冤枉啊!” 两人一僵,齐齐看向陈夫人。 只见陈夫人冲梁渡盈盈一笑,继续道:“阿姨有些话想问问你。” 梁渡硬着头皮:“……您说。” 这时保姆拿了新的筷子过来,陈夫人招呼两人:“来,边吃边聊。” “都把外套取了吧,毕竟筷子脏了能换一双,衣服上的灰尘要是掉进菜里,还得让人重做一份。” 梁渡默默地脱。 不是他想对号入座,这里就他一个人穿着外套。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算了算了,”陈夫人摆摆手,叹了一口气,“还是别告诉我了,我怕刚记住这个,又要记下一个了……哦,我这么说,你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 “不介意就对了,反正你分手后赶紧跑就对了,他爸爸呢挺古董的,如果知道他早恋还是跟个男的,你俩的腿一定会被打断。” “不过放心,我不会告诉他,”陈夫人细嚼慢咽掉一口饭,“我跟他不一样,我只要我儿子找一个相对门当户对的就好……” “啊,还没问呢,”她笑了笑,“你爸妈都是干什么的?” 梁渡怔愣着:“我……” 突然,一粒花生就从旁边飞过,直接迸到了陈夫人的碗里。 陈余南左手不熟练地拿着筷子,挑衅地看向她:“对不住。” 陈夫人笑容没停,对保姆说:“这个碗也脏了,麻烦再换一个。” 梁渡偏头看了一眼陈余南。 后者实在没办法用左手吃饭了,把筷子一放,朝他使眼色:松手,我要吃饭。 梁渡目光微动。 下一秒,他右手稳稳夹了一粒花生米过来:“啊——” 陈余南:“………” 陈余南:你戏太过了—— 陈余南:这手怎么还抽不出—— 陈余南犹豫着:“………啊。” ……嚼它。 喂完花生米后。 梁渡笑笑:“还想吃什么?” 陈余南瞪他:“………” 三秒钟后。 陈余南:“蛋饺。” 陈余南:“啊——” 嚼它。 一分钟后。 陈余南:“酱牛肉西兰花血鸭皮蛋冬笋桂鱼……等等,有刺吗?” 梁渡:“有。” 陈余南:“挑!” 梁渡点点头,一一给他喂了。 他手上没闲着,但没有因此失礼地把陈夫人晾在一边,而是低声说: “不好意思,我其实……不太清楚我爸妈是干什么的。” 陈夫人一脸了然:“你不想说没问题,我也不是个传统意义上讲求门当户对的人。” 当啷。 新的碗被拿了过来。 她支起一只下巴,姣好的眉毛微微挑起:“不论家世,就说成绩,体力,才华,人气,不知道小可爱你有哪个比得上我儿子呀?” 餐厅里沉默了好一会。 梁渡似乎是在思考,好一会儿才响起一声叹息:“比不上。” 碗里的鱼肉摘干净了刺,又被他周到地沾上酱料夹到陈余南的嘴里。 就在陈夫人以为梁渡无地自容时,梁渡说完后却低笑了几声,然后定定地看向陈余南:“不仅是我,其他人也比不上。” 他微微扬唇一笑:“因为,陈哥真的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陈余南愣了一下。 喉咙不自觉地下咽,然而才意识到没嚼,像卡刺了一样猛地低头咳嗽起来,脖子和脸都跟着一点点红了。 梁渡垂眸看他这副模样,恍惚间,那点不愉悦消失得一干二净。 原来他真正不高兴的是—— 自从陈夫人出现后,陈余南便将注意力一直放在了她的身上,就连抓着自己的手,都是为了气陈夫人。 明明一开始是陈余南非要看看梁渡手臂上的纱布湿了没有,后来他自己却把这件事忘了个干净。 可梁渡还记得。 陈余南猛咳时,梁渡为了让他好受一点,松了手,倒了温水过来。 可因为有点满,在陈余南接过去的瞬间一不小心洒了些在手臂上。 梁渡蹙眉,忙把手藏起来。 陈余南却忍着喉咙的不舒服,把他的手捉回来,瞧见那上面明显的一片水渍后,脸色一下子变了。 “走,”陈余南自己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站起来,“去处理下。” 梁渡犹豫着看了一下陈夫人:“可是,陈哥……” 陈夫人也冷冷道:“坐下,多大点事,吃完饭照样可以处理。” 陈余南终于怒瞪她:“不是你的人你当然不心疼!吃个饭你为什么要一直找他不痛快!” 陈夫人气道:“我找他不痛快是因为你让我不痛快。” 陈余南冷笑:“那我向你道歉你能向他道歉吗?” 陈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滚。” 陈余南带梁渡上楼回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 方才满脸怒容的陈夫人犹如变脸一般,顺便眼神平静,一个人坐在诺大的餐桌。 一旁的保姆忙给她倒水,安慰道:“夫人,您别生气。” “我没生气,我只是,”她轻叹一声,“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了。” 陈夫人走了会神,忽然问:“你觉得他们两个,是演的吗?” “我觉得是,”保姆笑着说,“夫人您都演了十年戏了,难道看不出来吗?” 陈夫人端起水杯,有些迟疑:“我一开始也觉得是演的,可是怎么到了后面就……” 她抿了一口水,眯着眼说: “一股茶味。” 门内。 梁渡闷闷地吭一声。 陈余南帮他拆纱布的手一顿:“弄疼你了?” “没有。”梁渡摇摇头。 陈余南嗯了声,随后干净利落地剪去湿掉的纱布,好在水没有渗到里面,只需要把外面的一层拆了重换。 动作间,梁渡问:“你一会要不要去跟你妈妈道个歉?” “不用,”陈余南低声说,“其实,她就希望我冲她发火。” “为什么?” 陈余南看了他一眼:“因为她执意要跟我爸离婚,她觉得对不起我。” “……所以你就配合她?” “不,”陈余南给他缠上几层新的纱布,自嘲一声,“真没那么伟大。” “其实以前我都不跟她吵,就是故意让她心软,能拖一年是一年。” “所以今天是因为我吗?”梁渡小声说,“对不起。” “不完全是,” 陈余南系了个漂亮的结,把手上东西一丢,仰躺在床上,闭上眼说:“是她太过分了……一年没回过家,我忍不了。” 梁渡默默地收拾剩下的药品,收好后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在想什么?”陈余南忍不住问。 梁渡垂头看他:“陈哥,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陈余南错愕睁眼,“你是第一个听完后说羡慕的人。” 梁渡也有些惊讶:“这种事你还会和很多人讲吗?” “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陈余南撇撇嘴,手臂垫在脑后,“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总要找人给点建议。” 梁渡好奇:“那他们都跟你说什么了?” “……”陈余南瞪了他一眼,挺讨厌这种每次都能切中要害的问题。 “他们让我放过她,离婚么,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又不少见,我有个朋友已经换了两个后妈。” “是啊,那你怎么不听?” “我觉得不好,为什么要听?” “所以,”梁渡莞尔,“你不是真的想让别人提建议,你只是希望有个人认同你的做法。” 陈余南听到一半,忽然捂住耳朵翻身过去,开始胡言乱语:“我今天吃错药了?看来是我妈给我下毒了……我跟你说什么?你算什么……操你他妈的别碰我!” “啊!”身后传来一声痛呼。 陈余南腾地起身往后看,被装疼的梁渡直接扑倒,齐齐跌在床上。 “你骗我?”陈余南很震惊。 “我接下来不骗你,”梁渡笑笑,然后认真地说,“我还要支持你。” 陈余南瞪着他,不吭声。 “如果我是你,我也要耗着,她的痛苦是自己造成的,婚姻再不合适,那难道不是她自己选的吗?” 梁渡渐渐收了笑容,眼神一暗: “可你的痛苦都是她造成的。她离婚了,好过的只有她,你怎么办,一个人痛苦吗?那多孤独?所以凭什么放她走呢?” 陈余南听的一惊,完全想象不到这是梁渡会说的话,但他心脏却不停颤抖,仿佛陷入一种可怕的兴奋。 陈余南嘴唇动了动:“可我们这是互相伤害,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陈哥,”梁渡缓缓地说,“这事本来就没有好结果了。” 不然呢? 父母不爱了,孩子再怎么闹最终都是要离的。 难道就因为这样,就不闹了? 就放弃了? 就微笑着祝福两位各自幸福? 不,得闹啊。 “那为什么不让过程痛苦点呢?” “你没沦落到伤害别人的地步,别人怎么能真正理解你从他那受到的伤害有多深?” “痛苦总能证明一些事情。” 梁渡轻轻地说:“互相伤害,不就意味着互相被爱么?” “我能伤害到你,不就意味着我被你爱着么?” 陈余南:“你思想真极端。” 梁渡:“可你好像很认同。” “不,”陈余南犹豫了会,说,“我不能完全认同。” 梁渡:“嗯?” 陈余南用手指比划了下:“如果你比较过选择伤害和选择放弃两种途径得到的痛苦。” “你会发现前者会随时间递增,好处是有一个极小值,坏处是你没办法预测它最终会有多高。” “而后者实际上是递减的,虽然有一个极大值,但往后余生你都可以想尽办法让它无限减小。” 梁渡听完了:“哇,有道理。” 陈余南踹了他一脚:“别敷衍,让你来你选哪个?伤害还是放弃?” 梁渡眨了眨眼:“要不一起说?” “三、二、一。” 两人异口同声:“伤害。” 沉默了一会后。 陈余南心脏砰砰跳得胸口疼,疲惫地闭眼:“你说,以后谁碰上我俩这样的人,岂不是要倒霉一辈子?” 他听到耳边梁渡笑:“谁知道呢,我生来就这样,我就不倒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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