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鹤:“你会不会尊重人?会不会?!” 贺京关看着他,眼眸认真,复又回头,“鹤鹤怎么想我都行。” “……” 贺京关肯和他说让他打电话给杰西卡,对他来说,已经做出了最大让步,或者说,已经超出了贺京关的范围。 傅鹤只好拿起电话。 杰西卡:“傅鹤?” “抱歉,我可能回不去。” “你有没有什么事?” “没有,医生说时间会有点久。” “那就好,那就明天见吧。” 后面的话傅鹤刻意把手机离远了点,贺京关挑眉:“我听何导说,从明天开始,你们取景就去山里了?” 傅鹤蹙眉,挂断电话,他带着狐疑盯着对方。 贺京关道:“这个跟我真没关系,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不然,你看一眼组里信息?” 以往关乎组里的事儿,都是邓七通知他,或者金献化,他很少去看群发消息,傅鹤依照他的说法点开。 果然,是昨天晚上的消息,去贵州那边。 最起码要待半个月。 与此同时,邓七给他发了条微信。 是一张机票,上面显示晚上十点三十五分。 紧接着又是一声提示音,邓七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鹤哥,我们要去山里取景,今天晚上出发哦。” 他开的外放,空间不大,贺京关听得一清二楚,嘴角露出个笑,“鹤鹤先去,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就飞过去陪你。” 傅鹤现在很后悔,后悔他以往的执行力太强,导致邓七觉得只要把工作的事情跟他说,不用管什么时间,他就一定会去做。 久而久之养成了他这个到了眼前才说的恶习。 他与贺京关挨的极近,突然,贺京关察觉自己的手肘被人小心触碰着,他歪头,心跳仿若漏了一节拍。 傅鹤比他矮了个头尖,身上角色的衣服脏脏的,偏睁着乌蒙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贺京关喉咙滚动,脖颈不受控地跟随着傅鹤。 扑腾—— 傅鹤突然抽离,贺京关扑了空,跌在前面椅背上,幸好反应快,及时用手支着,他看向始作俑者。 逗狗似的。 傅鹤笑着,浓稠冷艳的眸子里满是狡黠。 贺京关哪里是肯吃亏的,在他的地盘还敢用这种方式勾他,摔一跤算什么,只要傅鹤对他笑,命给他都成。 想是这么想了,把人拉到身下也确实拉了。 傅鹤被迫弯着腰道:“贺总这么按捺不住?” “你都这么勾我了,我怎么能憋的住?” “那我现在让你放我下车呢?” 贺京关眉型一凛“又是去见那个人?” 傅鹤撑起身子,将他推到一边“是。” 他的手劲从刻意收着到渐渐用了点劲,从见了面到现在,傅鹤第一次对他露出笑,竟然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傅鹤道:“我就想看看,你到底能无赖到哪种地步。” 贺京关颓然一笑,“那你恨我好了。” 贺京关不管从什么时候,似乎都能准确把握他命门,就像现在,他把自己桎梏身边。 什么事儿不干,将他拐到办公室,他自己倒处理起了文件。 傅鹤敲门,把手纹丝不动。 贺京关闲暇之余,道:“到了点我会送你去机场,一会吃点饭,鹤鹤还是坐一会吧,手该敲疼了。”
第124章 夏日的天多湿热,贵州这里更是难受,在逼仄山旁边扎营,周围的树木高耸,像是压着人。 邓七拿出清冽山泉水给傅鹤,一脸痛苦,“这里也太难受了,雨要下不下。” 刚刚结束了一场,傅鹤长衫挂在身上,被股粘稠的汗液沾染,紧贴平滑紧实的腹部,他本是耐热的,也被这种闷热捂得难受。 何谓正盯着监视器,模样认真,半晌从里面探出头,额前的发丝贴在皮肤上,叹了口气:“得尽快,我看这天应该是要下雨,下雨了就得耽误进度,这么多机器。” 来得时候分明看了天气,做好攻略的,何谓脸上少见有些愁苦。 “啊啊啊啊——!”牧昭尖叫,吐着舌头,助理在后面举着小风扇,他还不断用两只手给自己扇风,跺着脚控诉,“这是什么破地方!热死了热死了,要待几天啊烦死了!!” 何谓幽幽道:“你只要NG少,咱就能尽快走出去。” 牧昭听到这话,顿时蔫了,腰椎像是坍塌的顶梁柱,弯了下去。 滴的一声,邓七找手机,“鹤哥,你手机响了。” 傅鹤接过。 是h先生的信息,好长时间没联系过了,他有些错愕。 h先生:【这段时间有些忙,不好意思,进组怎么样?顺利吗?】 傅鹤:【还行。】 h先生:【笑脸JPG.】 傅鹤没再回,下午还有几场,何谓显然被这天气影响,把本来应该是好几天戏份压缩。 牧昭苦不堪言,接连出了好几个错误。 最后一次是一声卡。 何谓拿着对讲机,把跟他对戏的人喊走,让傅鹤上去。 这几天的走戏,他发觉,牧昭只有对着傅鹤时,状态才会好一点,傅鹤会拖着人演,他也好受一点。 和他们预想的差不多,夜里淅淅沥沥下了细雨,只是有些雾蒙,傅鹤起来抽烟的功夫看见何谓正搬着机器。 一只手似乎没有着力点,他又换了两只,路太崎岖走的费劲,机器太高,挡住视线,一个趔趄,被一只手稳稳抓住了。 他歪头,傅鹤把他背上的东西拿到自己手里。 傅鹤道:“这个塑料布应该挺防水的。” 本来几个监视器上都有塑料布,况且这么小的雨,雨水也渗不进去。 何谓道:“其它的不动,就把这个拿进去。” 说着他晃动了一下手里拿的取景器,傅鹤看过去,这个机器已经很老旧了,镜头旁边隐隐有摩擦的迹象。 许是晚上让人感性,更是配着这个天气,何谓道:“这是秉沂他妈,在我们刚确定关系时送我的。” “学生能有什么钱,那时候省吃俭用好长时间,才买到这个。” 傅鹤多少听过一些他们的事情,何谓妻子,多年前一场车祸,永久性瘫痪,现在还在病房里躺着。 “那场车祸她本来可以避免。”何谓神色有些温柔,他给傅鹤放了个小马扎示意他坐,自己拿着镜布擦拭着镜片,“那天我们俩一起在路上走着,她想让我陪她去看电影,我下午有一场戏,就没同意,想着过两天陪她去,她赌气呢,斑马线绿灯都要过了,直接走过去了。” “我没拦住。”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事情没发生之前,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惊喜哪个先来,何谓长吁一口气。 傅鹤垂眸,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会安慰人,而且这种事情,语言也太过苍白,干脆起了身,回了帐篷。 “呼——” 烟雾缭绕,傅鹤眼前浮光掠影般闪过那时记忆,呛鼻的烟雾烧焦味直冲脑海,娇小的身躯被父母身体支撑着,他才得以一线生机。 这些被他刻意埋在心底的,以为不揭开就不会难过,所以一直自欺欺人的。 傅鹤眼眸晦暗,一点烟嘴上的火丝微弱光,闪进他无边无际的黑色眼眸里。 手机铃声倏忽响起,傅鹤思绪被打乱。 只响了两下就停止了。 屏幕的光映射着他白皙的脸。 h先生几个消息挂在上面,多是问他下戏了吗,吃饭,做什么的事。 最后一条则是刚才的语音通话,最下面覆盖了一条: 【抱歉,不小心点到了。】 傅鹤没戳破,【我还想接着呢。】 h先生【没睡啊,是不是惊扰你了。】 【没,刚下戏没多久。】 h先生【那就是还没吃饭?】 傅鹤似乎才想起邓七给他送了份盒饭在桌子上,他过去,用手量了量——冷了。 与此同时,牧昭过来了,熟稔的样子,自己打开了帐篷进来。 傅鹤见他手里拎着不少吃食,都是在山上很难买到的。 牧昭把原本的盒饭扔到一边,把自己拿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拍了拍胸脯,一脸傲娇,“剧组饭难吃死了,还是我带的好吃,看在你帮我排戏的份上,在这里的以后每口饭我罩着你。” 傅鹤想说没必要。 但牧昭一点一点把东西摊开在桌子上,清淡和辛辣结合,香味萦绕在鼻尖,最后冒着热气的白米饭被端上桌,终究住了口。 傅鹤道:“你是怎么把这些东西送上来的?” “提前两天,雇了俩人背上来的。”牧昭道:“早就知道山里条件艰苦,那我肯定做什么都不会苦了我这娇贵的嘴。” 傅鹤笑着,牧昭两边腮帮被撑得满满的,像只小仓鼠,他嘴角还嘟囔着:“只希望赶紧拍完,赶紧走掉,这个天气,总看不到太阳,心里有些乱糟糟的。” 傅鹤问道:“害怕了?” “谁害怕了?”牧昭不承认,“我就是……有种不好的直觉。” 走之前,牧昭把一电风扇给他,傅鹤这才看清,他刚刚进来就拿着两个袋子,傅鹤以为,另外个袋子里是什么重要东西没带回去,所以在手里拿着,结果。 “给你的!”牧昭直愣愣递给他。 “我有。” “没我这个好。”牧昭给他打开比划,冷空气登时从里面传来,带走不少闷热,确实比他手里只会挂热风的好。 接下来的两天一直都是这样,蒙蒙细雨,不会耽误拍摄,但总贴在身上,时不时化妆师要整理一下,也会耽误进度。 有人提出建议要下山,何谓看着天,道:“今天晚上休息休息,明天一早下山。” 这部戏也不是非要赶出来,只是租场地,棚子,还有人,这些都要资金,一天一天的钱烧着,见不着影,不免会着急。 傅鹤缩回去,问何谓:“租了多长时间?” 何谓拧着眉看着大片的东西被人正在收着,“半个月。” 半个月,来个四天,三天都在下细雨,偏偏天气预报上还没什么反应,摊上这种情况,只能自认倒霉。 “啊——!”牧昭突然大喊。 众人寻声望去,见牧昭捯饬着手机痛苦喊着“手机没信号了!” “……” 山里没信号没什么稀奇的,更何况明天就下山了。 众人把视线收回,继续埋头收东西,有的演员甚至也上了手帮忙,只希望赶紧收好。 黑云压着人,窒息的像是喘不过气,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轰隆隆—— 一道雷声,傅鹤太阳穴突突地跳,脸上发丝上挂满了细珠,像是绝境中走出的白发清冷人儿。 邓七道:“鹤哥,我们还是进帐篷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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