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很惊喜,笑着叫她,“王姐,你来啦?” 路行舟的脸色却很难看,偏偏在江归该睡觉的时候过来,她不知道江归非常需要好好休息吗。 “江归,你还好吗?”王泉焦急上前,想查看江归的伤。 路行舟横在她面前,“他不能乱动,也不能情绪激动。” “哦。”王泉舒口气,看了眼路行舟,“你好,王泉。” “路行舟。” 两人的介绍很公式化,却并没有握手。 “江归,我们回莞安治疗好不好,黄总看着你才安心啊。” “你告诉我妈了?” “没有。”王泉摆手,她是想说的,但是冷静下来后,还是觉得先亲眼看看江归的情况,再和黄总说会比较好。 可是江归的情况,明显非常不乐观。 “别告诉她。”江归开口。 “好,那我们回莞安治疗好不好,那里有最好的医生,就算是开颅手术不要紧……” “王泉助理!”路行舟打断王泉的话,“他现在不能颠簸。” “这…这……”王泉是真的着急,她在来的路上托人问了几个医生,或许他们捡了最危险和最坏的结果告诉她,让她越听越提心吊胆。 “况且他现在的情况很稳定,怎么就到了需要开颅手术的地步了?”路行舟握住江归的手,轻轻揉捏,似在安抚,声音却是极大,声声带着质问。 江归醒来后从没有问自己的伤,路行舟也没有主动对他讲。 结果王泉一来,就提开颅手术这样的字眼,江归这么怕疼的人,该是会多么害怕,更何况,他还没有到需要开颅手术的地步。 “王姐。”江归微笑,反握住路行舟的手,对王泉说,“都听我家行舟的。” 王泉叹气,看了眼病房条件,扁嘴,“江归,我再问问朋友,有没有办法让你回莞安,这里条件也不好,也没有认识的人。” “他说了,听我的。”路行舟再次打断王泉,犀利的视线定在她身上,让王泉不由得一怔。 这个人的气场太强大了,王泉很不合时宜地想,江归能压得住他吗? “咳咳。”王泉尴尬咳嗽。 “他该睡觉了。”路行舟继续说。 见江归听话闭眼,嘴角还带着笑,王泉觉得自己真是那病房顶上的电灯泡,只能无奈叹气,“我知道了。” 想她大老远丢下女儿跑过来,巴巴的建议回到莞安治疗,还不都是为了江归好。 王泉出了病房,持续叹气。 叹着叹着,不知怎么就想起江归对她说的那句话,“这世上一定有走到白头的爱的,你要相信。” 她想,刚才她看到的那幅画面,不正如白头的爱吗。 即使你躺在床上不能动了,我依旧会坐在床边陪伴你,为你读故事,哄你入睡。 江归那样炽热的爱,换得的也是一样热烈的爱啊。 王泉这样想着也就不气了,反正,不是早就答应了江归帮他吗。 凭她的本事,就算不是在莞安,也能找到关系给他最好的治疗。 王泉留了下来一起照顾江归。 虽然路行舟有时候对她很冷,她也没对路行舟有多热情,可两个人照顾着同一个人,目的是一样的,便没有彼此计较。 王泉确实凭借自己的能力,托关系也好,送礼也好,或者厚脸皮拍马屁也好,真让她搞到了一间vip病房,路行舟也能更好的陪护了。 这一天,王泉去缴费的时候,被路行舟拦住,劈头盖脸地问,“凭什么说你是我们的大姐?” “呵。”王泉叉腰,“你俩之前在病房天天腻腻歪歪,还有我,天天在医院跑前跑后,你当医生护士还有这些个住院的人看不见啊,他们当然奇怪咱们的关系,有人问我,我就说咱是三兄妹,怎么了。” “你管他们说什么?”说完这句话,路行舟自己先愣住了。 以前的他,很在意别人怎么说他和江归。 从第一次江归对外说他们是情侣关系,到后来第一次在荥山上被成姐当众说他们是同性恋,再到后来无数次江归对外暴露他们的关系,他都极为痛苦。 除了不想被认作同性恋外,他也不承认对江归有感情。 可是现在的他,竟然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了。 好像,真的没那么重要了。 “行,又是我白担心了,反正这里没人认识你们,你们随意。”王泉说着要离开,她心里也挺委屈,她一边在这边照顾江归,一边还要打理工作上的事情。 江归现在不能激动,不能劳累,整个人像是回到了七八岁的智商,只会对着路行舟傻笑,她的付出到头来没得到任何人的肯定。 她的女儿也很久没见了。 “王泉!”路行舟叫住她,不自然低头,说了声,“vip病房,谢谢你。” 王泉撇嘴回答,“甭客气了,回去吧。”虽然没回头,但她脸上已经隐藏不住笑意了。
第七十二章 路行舟回到病房,江归本闭着眼睛,听到声音睁开,里面笑意盈盈的。 王泉提到开颅手术这之后,路行舟心下不安,便去找医生仔细询问。 他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那就是江归一定不用开颅。 “他出现意识昏迷,反应迟钝,头疼恶心,都是脑震荡的迹象,但是,目前还不能排除是否有颅内出血,如果到了那一步,也要查看他出血的部位和血量,再做进一步判断。” 果然,医生的回答并没有让路行舟安下心来。 “不过他这个程度,没有出现失忆,还是很不错的。” “失忆?” “对,脑震荡经常伴随有短期失忆症状。” “真的会失忆?” “失忆的情况也分很多种,最常见的是不记得事故发生前的一些事,越近越记不清。” “哦。” 江归醒来后,两人还没有讨论过那天晚上的事,也没有讨论过以前的事,江归究竟有没有失忆,其实他并不能确定。 想到这里,路行舟开口,“还记得你是怎么受伤的吗?” 江归明显不乐意提这件事,嘴巴耷拉下去,闷闷道,“记得。” 路行舟又问,“那你还记得我们的过去吗?” “当然记得了。”江归又笑,胸膛震颤,“行舟,你以为我失忆了吗?哈哈。” “没有失忆就好,没有就好。”路行舟有些尴尬。 “就算失忆了,我也不会忘记你。”江归深情握住他的手,“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也不会忘记你。” 路行舟有时候招架不住江归的情话,尤其是这几天,几乎天天变着花样说。 刚才这样的话,听了难免动容,路行舟轻轻吻了吻江归的手背。 江归的眼睛有一瞬的亮光闪过,非常快。 他噘着嘴,喃喃说着,“行舟,这里也要亲亲。” 路行舟顿住,很长时间了,两人没有亲吻过。 长到好记性的路行舟都记不清上一次亲吻是什么时候。 他紧张握紧拳头,“你闭上眼睛。” 江归听话闭眼。 路行舟俯身,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离开的时候,轻轻说了一句,“你要快些好起来。” “嗯。”江归很想重重点头,但是他知道不能,他的脑袋还很疼很疼,他还要观察,他以后还要不停检查,防止有其他病变,他都知道。 这几天,是他24年来身体上最疼痛的几天,却是他心理上最痛快的几天。 因为他第一次看到这么温柔的路行舟,对他轻声细语,呵护体贴,还衣不解带地照顾他,给他讲故事,他做梦都梦不到这么美好的景象。 每一天,他除了睡觉,就觉得整个身体都是飘着的,绵绵的,软软的,却又是幸福的,就像是一直飘荡在云朵里一样。 他很想这样一直飘下去。 可是行舟对他说,“你要快些好起来。” 他怎么舍得让路行舟失望呢。 刚醒来的时候,江归什么力气都没有,脑袋里什么都想不起来,可是看到路行舟的时候,他的身和心就跟着舒服雀跃起来,他笑了,叫他,“行舟。” 只要看到他就好了,就算这个世界颠覆,大厦倾塌,都跟他没有关系。 后来,他的思绪渐渐回笼,才想起了一些事情,他是怎么受伤的,他和路行舟一直迈不过去的坎,他耿耿于怀的路行舟母亲的死,他都记得。 不过没有关系啊,只要路行舟还在他的身边。 又过了一周,医生告诉他们,已经排除掉颅内出血,江归头晕恶心的症状也减轻不少,而且已经可以下床适量走动了。 王泉终于可以放心离开,再待上几天,江归也可以出院了。 现在唯一的一个问题,就是江归头上伤口愈合的问题。 因为江归怕疼,伤口拆线迟迟往后拖了两天。 医生不得不勒令必须拆线,才逼得路行舟向江归施压,“听话,今天必须拆线了。” “我怕疼,行舟。”江归往路行舟怀里凑,哼哼唧唧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每一次换药的时候,江归都咬牙坚持下来,可偏偏拆线怎么就这么害怕? 路行舟无奈,轻轻推开他的头,“这是最后一次,你再坚持最后一次,好不好?” “不好,不好。”江归都哭出来了,“要不给我打麻醉,要不我就不拆了。” “说什么胡话?”路行舟真的生气了,他不是没有问过医生打麻药拆线可不可以,他还记得当时医生的表情,向来温和的医生脸上露出大大的疑问,“拆线没那么疼,不至于,况且麻药对身体不好,没必要。” 不至于,没必要。 让路行舟再说不下去。 “江归,听话,你好好配合医生拆线,我给你一个奖励好不好?” “真的吗?”江归一下来了精神,他神采奕奕盯着路行舟,“我要什么你都给吗?” 路行舟皱眉,怎么变成他主动要了? “是。”罢了,先让他拆线才是。 “好,我拆。”江归乖巧答应,还不忘再次提醒,“那你记得,你欠了我一个愿望,回去要兑现的。” 怎么又变成他的愿望了? 路行舟哭笑不得,为了不和他计较,只能微笑点头,“好。” 拆完线第三天,江归出院了。 他们在这个医院待了半个多月,路行舟日夜贴身照顾,吃不好睡不好,衣服也没换过几身,整个人邋遢了几分。 江归虽然是被路行舟细心照顾着,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伤口在右侧,周围的头发全部剃掉了,露出的伤口有些狰狞,半秃的头发又有些好笑。 两个人都如重获新生,走出医院的时候,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他们知道,他们有哪里变了,又有哪里没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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