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旭说:“没问题,合同已经给了,不过我瞧那荒山野岭的真没什么好开发的。” 他看着陆曜山敲重点道:“我要是亏了你可得赔我。” 陆曜山给他递了烟:“放心,亏了我十倍给你。” 曹旭看出他眼里的认真不由愣了一下。 虽说知道陆曜山最近被陆家看得很紧,不然也不会找上自己,但也没想到这位陆氏接班人如今能为了一点小事如此低声下气地求人。 作为明悦集团二少爷,也就是先前被陆曜山拒绝过的相亲对象,此刻,曹旭接过那根烟叼在嘴里:“十倍就不用了,反正咱俩也是互利互惠。” 他望了眼远处田垄上的灯火:“果然还是乡下的年味儿足,我刚看见村民在放河灯都想过去凑凑热闹。” “对了,他们村里还有个寺庙,外面看着挺破的,里面居然有尊金佛,估计香火不是一般旺。” 曹旭着看驾驶座的人:“你真该进去拜拜,没准身体就能快点好。” 陆曜山却一脸拒绝,他像是累极了,伸了个懒腰。 “我开一天车了,困得慌。” 曹旭:“真的假的?要不换我来?不对,我没中国驾照,要不找你那个姓姜的秘书过来?” “姜河他放假了。”陆曜山摇摇头,一边发动车子,“你系好安全带就行,死不了。” 等保时捷“嗖”得一声开走没了影儿,一直躲在树后的盛昔陶才走出来。 天上的月亮已经完全钻入了云层,冬季的田野一片萧条,元宵灯火早就熄灭,寂静辽远的夜幕宛如巨大的山巅压下。 盛昔陶独自走在风里,他的思绪有些凌乱,除了耳畔的风声,还有陆曜山的声音,寺里一帮老老小小的声音。 似乎有只无形的手掐得他喘不过气来,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感觉自己的生活像脱轨的列车一样失去了控制。 就在他即将晕倒在田埂上时,一双手接住了他。 那人身上有淡淡的竹香,微弱的alpha信息素包裹住了他。 “你没事吧?” 归海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他把盛昔陶扶到旁边的石头上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不是很烫,你应该是发情了。” 归海释放了一点安慰性质的信息素:“带药了吗?” “在口袋里。” 盛昔陶边说边从裤兜里拿出一片抑制剂撕开了贴在后颈。 因为停药的缘故,他最近的腺体活跃度其实有所减弱,但也不知道怎么搞得,突然发了情。 冰凉的夜风驱散了一部分热意,待信息素平稳下来,盛昔陶向归海道了声谢。 “你怎么过来了?” “我怕你跟人起冲突。”归海半开玩笑说,“一会儿十万块都没得拿了。” 归海师弟向来自持,讲笑话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盛昔陶注视着他平静的脸:“你好像不是很在意拆迁的事?” 归海说:“在意也没用,商人的脑子里都是利益,除非你能出得起更高的价。” 他像是心事重重,半晌才解释道。 “其实我之前也想过分家,主要原因是从意和从心。” 盛昔陶听了默不作声,等待他的下文。 归海便不疾不徐地说:“你也知道过完年,他俩就一个十二,一个十六了,我想来想去不能叫他们一直待在寺里,还是得出去上学。” 盛昔陶顿了一下:“上学的事之前不是商量过,让他俩十八岁的时候去学技术,而且你不是说你能教他们吗?” 介于从意和从心都是孤儿,老和尚又不能充当法定监护人,而且离村子最近的公立学校又有入学人数限制,总之其中各个弯弯绕绕,大家没钱没关系,两个小孩上学的事就这么搁置了。 归海起初决定亲自教他们,也是迫于无奈,好在他学历高,教教小学和初中还是足够的,只是随着时间过去,如今意识到了问题。 “我不想让他们就这么下去。” 归海突然认真地说:“他们还这么小,理应去选择更宽阔的人生!” 说着这话,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归海师兄鲜少的情绪激动,然而一看边上的盛昔陶,对方一脸复杂。 二师兄心中一紧:“你这是什么表情?” 盛昔陶:“归海,你好像老妈子哦。” “……” 两人在风中无言地对视了半晌,良久之后,各自笑了出来。 归海此刻轻松了些,盛昔陶不反对用那十万块帮两个孩子上学,无疑是件再好不过的事。 只是过后,他又扯回话题:“刚刚你说去找‘财神爷’聊,聊得怎么样了?” 哪知盛昔陶脸色一暗,陷入了沉默。 他原本是想找那个叫曹旭的宽限些时间,无非就是想着再多争取点钱,毕竟寺里大一家子人要住房吃饭,钱是头等大事。 可谁想到“财神爷”和陆曜山认识,这下是吉是凶就不好说了。 归海见他摇摇头表示不太明朗,跟着也沉默了。 思考半晌,盛昔陶拿出怀里的合同翻了翻,在甲方的联系方式上找到个邮箱地址,看上去像个建筑公司,只是这年头陌生邮件被查收查看的几率有多少也不清楚。 盛昔陶和归海说:“试试联系对方负责人,改明儿我去这家公司看看。”
第87章 87 拆庙 地图上显示滨江大道口有家叫做方舟建设的建筑公司,盛昔陶周一一早光临,结果门还没进去就被告知对方是第三方承包商,只负责拆不负责其他,要商量合同的事得找他们的甲方,也就是一家叫旭川的地产公司。 盛昔陶上网查了一下,发现这家公司刚成立不到半年,老板姓曹名旭,长相有些异国风情,俨然是元宵节晚上和陆曜山待在一起的那个omega。 只是问题到这儿还没完,当盛昔陶来到旭川地产时,发现这地方就挂了个牌子,办公室里一眼空旷得能跑马。 唯有角落边上,两三个职员四仰八叉地坐在电脑前喝咖啡,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听到敲门声,其中一个女生慢腾腾走出来,盛昔陶刚拿出合同想询问,谁知那女生瞧都没瞧一眼就说:“Andrew不在,这里没人能做主。”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晓得,他刚飞叙利亚看大马士革玫瑰去了。” Mica说完就要关门,不料一只手突然拉住了门把。 “大马士革的玫瑰三月份应该还没开吧?” 面前的年轻男人轻轻开口,目色冷静。 “玫瑰开花季节至少等到四月,别说大马士革,国内现在也没开。” 听到这话,Mica愣了愣,意识到这人不像之前那些人一样好糊弄,于是打起了精神说:“哦,那是我记错了。” “他打仗去了。” 赶走那位不速之客,关上门后,Mica坐回了位置,旁边的一个同事见她表情异样,忍不住问:“又是应聘的?” Mica皱眉:“不是,说是什么合同,跟我好一顿纠缠。” “那他怎么走了?” “Andrew不是吩咐过吗,他不在国内的话,一概业务都不接收,我就只能门一关,打发他走了。” 同事听了想起有这么回事,点了点头后又对着99+的邮箱抱怨:“人事部确定下个月才派人到国内吗,最近来应聘的人都爆满了?” Mica:“估计是咱们和耀盛合作成立新部门的消息泄露了,都等着入职呢。” 说到这里,另一个同事转过脸来:“你俩别提招聘的事了,也不知道咱们几个什么时候能搬进新大楼,Andrew说我们是和耀盛合作,但我怎么觉得对方是把咱们公司吃了?我看这一半业务都合并了,不会到时候把咱们也一并裁了吧?” 其他人听到这话顿时心生紧张,Mica却不赞同,他在曹旭身边工作好几年,多少了解老板的为人。 这厢稳定军心:“谁有能力谁做老大呗,再说陆大少总不至于克扣咱们嘴里三瓜俩枣吧?” 这话倒也没错,同事们又放下心来:“确实,反正我过完年也不想干活,这阵子就当放假了。” “我也是我也是,我还想着出去旅游呢。” “……” 这些人不一会儿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聊起天来,可惜盛昔陶已经听不见了,他见那女职员态度敷衍,有意驱赶,只能先退出来想其他办法。 好在那几个员工纵然手里没活却还挺无忧无虑的,估摸这公司应该暂时不会倒闭。 午后的天气有些阴沉,太阳像个旧灯泡,挂在头顶无力地发着光。 盛昔陶在路口的便利店买了个面包,这时接到归海打来的电话。 两人同时开口:“怎么样?” “……” 结果就是一阵心有灵犀的沉默。 归海说:“那邮箱是一个第三方建筑公司的,还是得找到买地的人才行。” 这和盛昔陶了解到的情况一样,他坐在路边无奈地叹了口气。 归海心态好点,劝他说反正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大家再想想办法,还问他晚上回不回来吃饭,从心和从意上后山挖了些春笋。 一听这话,大师兄焦急的心情顿时被驱散了大半,盛昔陶背起包往外走:“叫从玉烧点油焖的,我爱吃。” 晚饭的时候下了一点雪,门口的大红灯笼在雪中显得格外扎眼,今天寺里的客流明显少了许多,天暗下来,饭后几个人坐在大殿里看雪。 似乎是预感到分离可能近在眼前,最近大家总是黏在一处。 从心给师兄们沏了茶后,和从意坐在门槛上看经书,盛昔陶见状问:“你俩准备好入学考试了吗?” 两个小和尚听了抬起头,那头过后归海便将大家聚在一起开了个会,大人们纷纷表示赞同,只有从意一脸折磨。 “大师兄,我能不去上学吗?” 盛昔陶问:“为什么?” 从意说:“看不懂,初三的题目太难了。” “那就跟着从心去上五年级。”招来的是师父的无情拒绝:“你们归海师兄堂堂海归博士,你可不要给他丢脸。” 从意听了不由憋了憋嘴,置气似的垂下头。 从心在边上朝各位笑了笑,那意思是说“别生他的气”。 大家当然没生气,之前归海就评价过从心聪明,一点就通,再者小学跟不上也没什么大不了,至于从意,虽然长个不长脑,但也不是废材,后期由他监督,考个职高不难。 只是把两个师弟送去寄宿学校,他着实有些不放心。 平日里虽觉得小孩子叽叽喳喳烦人,真离开了却又舍不得。 从玉师兄这厢把烤好的春笋送了过来,香味溢满了大殿,虽说还有一阵子才会分开,但大家似乎已经把后路都想好了。 归海准备回趟老家看看亲戚,从玉打听了素餐厅的厨师岗位,老和尚可能就在村口租个房子,平日里插科打诨混吃等死,只有盛昔陶心里还没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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