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肃听着从这些平日里相处和谐的人口中蹦出的难听字眼,抿着唇一句话都没说,在众人轻蔑或鄙视的眼神中离开了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他知道裴颂安是存心要他难堪,但没关系,这是最后一次了,他能忍。而且裴颂安多给了他两个月的工资,他甚至是该感谢的。 江肃回了家,他一进门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王霞。王霞晕倒了,头磕到旁边的木头椅子上,血流了一脸,都干了。 江肃着急着赶忙扶起王霞去了医院。 医生说王霞额头上的伤不严重,上了药包扎好,按时来换两次药就没事了,但脑子里的东西恶化的严重,要尽快手术,再晚了扩散,怕手术也没用了。 江肃说知道了,扶着王霞回了家。 医生的话是单独跟他说的,王霞没听到,回到家说要吃饭,江肃去做了简单的饭菜端上了桌。 王霞吃的津津有味,面上也看不出病容,江肃却知道她最近晕倒的次数比之前要多许多。这么时不时晕倒是有危险的,江肃已经不放心让王霞以这种状态一个人待在家里了,她需要尽快手术。 除去要退还的五万,江肃现在存的钱有七万多,跟二十万的手术费还差一多半,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赚到这么多钱。 江肃愁的厉害,思来想去都没想到办法,无奈之下,他又给手机里那个没有备注的人打去了电话。 裴颂安醒了个大早,一睁眼就看到手机里有江肃发来的信息。 江肃约他晚上见面,说有话要跟他说,还发来一个餐厅地址。 裴颂安看着消息发来的时间就是一乐,昨天还昂着高傲头颅要走的人半夜就发了信息约他,这是有多着急。 江肃约他见面的餐厅需要提前预约,定金不低。以江肃那样兼职一天赚二百的消费水平来说,约在这种地方算是很有诚意了。 裴颂安知道江肃约他见面无非是两种原因,要么是想为昨天晚上的事找他出气,要么就是还想跟在他身边,约他出去认错求和的。 江肃脾气还行,貌似也挺喜欢他,裴颂安都没往前面的方向去想,只以为江肃约他是为了求和。 江肃肯花心思求他,他也乐意多给人一个机会。 裴颂安同意了江肃邀约,心里想着等江肃给他道歉认了错,跟他说几句好听的,他略微为难一下,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去赴江肃的约见之前,裴颂安特意换了套浅色修身西装。他身材好,穿这样正式修身的衣服更显身形修长完美,表情冷淡下来还会显出几分正经肃然的利练,该是很惹眼的。 裴颂安卡着点到了地方,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到了预定位置。 江肃是提前到的,他正一脸忧虑的盯着桌面,看起来像是有心事。裴颂安在对面坐下,他才察觉到,把视线从折射着晶亮的半透明桌面上移开。 “你来了。”江肃呆呆的说了句开场白,心思都没往裴颂安身上放太多。 “嗯。”裴颂安心情不错,语气随意的问:“等很久了?”桌上少了一半的热茶和江肃身前冒着热气的杯子证明他在这儿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江肃说:“没,我也是刚到。” 裴颂安懒得戳穿他,淡笑着等他继续开口。 “先点菜吧。”江肃把菜单递到裴颂安眼前:“你点,我请客。” 裴颂安接过菜单,轻飘飘的瞥了眼江肃:“不怕我点一桌贵的?” “你想点什么都可以。”江肃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 裴颂安面上笑意加深,想着江肃为了跟他道歉竟做好了下血本儿的准备,真挺有心的。被人捧着的滋味总不会差,裴颂安也没了为难江肃的意思,随意点了几个中档价位的菜就作罢。 “喝水吗?”点了菜,江肃拿起桌上的半壶热茶要给裴颂安倒。 江肃表情忧虑,面上带着明显的紧张,没注意到茶壶口开的有些松动,杯口倾斜往下,里面的茶水似倾泻般一大股往出倒,杯子瞬间就被灌满了。 见状,江肃忙把茶壶提起来,他动作很快,水没撒出来,只是杯子满到溢了边。 “我去叫人帮你换个杯子。”江肃尴尬的放下茶壶,起身就走。 裴颂安想说不用,他不渴,杯子等会儿换也行。但江肃起身的动作太过急迫,撞到了桌边,桌子发生轻微晃动,裴颂安身前满杯的水瞬间溢出,顺着半透明的桌面直往下流。好在他躲得快,才没被热水浇湿裤子。 江肃对此全无察觉,快步走远了,他走的很急,背影看起来有些仓皇。 裴颂安没多在意,等了几分钟,江肃叫了服务员回来,把桌面清理干净,又换了新的水杯。 这时,他们点的菜也送到了。 几样菜摆上桌,服务员还上了瓶红酒。 裴颂安看了眼红酒瓶上的英文标识,开口道:“酒上错了。” “没上错。”江肃说:“我点的。” “你点的?”裴颂安讶然,觉着江肃今天大方的有点儿过头了。 江肃一板一眼的说:“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牌子的酒,就去酒柜展台旁边找人问了,他们推荐了这款,说口感好,很多人都喜欢。” 裴颂安嘴角上扬,问:“知道价格吗?” 江肃顿了几秒,说:“知道。” 江肃其实是不知道的,酒不是他买的,他没问过价格,就连这顿饭的钱也不用他出,他在裴颂安面前这么说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行为显得合理化。他不是什么有钱人,做不到挥金如土,请客买酒要是不知道价格说不过去。 裴颂安这下是真意外了,要不是江肃成天只穿一套衣服,出行全靠公交,害怕请他吃饭成天要围在厨房做饭,买回来装着菜的袋子上总有打折字样,他都怀疑江肃之前在他面前表现出的穷困形象是装的。 毕竟一个穷到需要凌晨兼职的人请他喝八万多的红酒这件事听起来挺不靠谱的。 江肃不知道酒的价格,也不清楚裴颂安的想法,他很有礼貌的对服务员说:“麻烦帮我开一下酒,谢谢。” 江肃表情如常,让开酒时声音都是平静的,全程没挂一点儿脸,跟第一次请裴颂安吃饭时脸上的表情对比特别明显。裴颂安愈发开怀,只以为江肃为了博他的好感才这么大方。 裴颂安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他没想真让江肃为一顿饭出这么多钱,决定等会儿结账的时候自己主动付钱。 服务员开了酒,江肃动作缓慢的倒了一杯给裴颂安, 不知是不是错觉,裴颂安觉着江肃倒酒的动作特别小心,有种超出正常状态的谨慎。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酒的价格对江肃来说确实不便宜,小心点也属正常。 “你让我一个人喝?”裴颂安笑着看江肃。 江肃怔了一瞬,给自己也倒上酒,手碰到高脚杯时,又后知后觉的收了回去,他说:“我不太能喝红酒,会起疹子。” “过敏?”裴颂安问:“那你点红酒做什么?” 江肃低下头掩饰眼里的心虚,弱着声线说:“我觉得你会喜欢就点了,没想这么多。” “傻吧你,我喝酒没那么挑,白的洋的啤的都能喝,下次别点红酒了。”裴颂安这么说着,心里却是高兴的。 江肃这样木讷的人为了讨他开心花了不少心思,他也不会辜负江肃的心意,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象征性评价说这酒不错。 江肃低着的头忽然就抬起来了,略带慌张的眼眸直直看着他,也不说话。 “怎么这么看着我?”裴颂安好笑的问。 江肃张了张口,面色犹豫中带了几分挣扎,像是有话要说,但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开的了口。 裴颂安一直以为江肃是想跟自己求和,现在看到江肃这么有诚意,他觉得已经够了,口头上道歉的话说不说无所谓,心意他收到就行了。 “你不用说了。”裴颂安笑的和煦:“那天的事我也有问题。你知道的,我这人喜欢开玩笑,有些话让你不舒服了,你可以私下跟我说,语气好点儿,我不会生气,别当众给我摆脸色。你也不用说道歉的话,那天的事就此揭过,我不计较了。” 听了裴颂安的话,江肃想说的更多了,表情也更加犹豫,可他最后却只夹了一根蔬菜放到裴颂安的碗碟里,说了句:“多吃点菜,酒,少喝一点也行。” “好,听你的。”裴颂安确实没喝多少,一顿饭吃下来,他只喝了少半瓶酒。 这款红酒他知道,后劲儿挺大,以他的酒量喝这么点儿没问题,但不知怎的,他渐渐的觉得有点儿晕,还燥的慌,坐着难受。 “你怎么了?”江肃看出裴颂安状态不对,抓着他的胳膊凑近细细的瞧,声音也着急起来。 裴颂安本来就挺热,江肃猛一靠近,他更热了。他把身体往旁边斜了几分,跟江肃说:“有点儿醉了,送我回家。”这酒劲儿真大,再不走他怕是要栽这儿。 江肃把裴颂安扶起来,走出餐厅直奔旁边的酒店而去。 裴颂安头晕的厉害,压根儿没想起来要结账的事,也没注意到江肃没结账就出了餐厅。江肃把他带到酒店大厅时,他还有点儿懵:“你带我来酒店做什么?” “你看起来很不舒服,打车回去至少要半个小时,你能坚持吗?”江肃边说话边在裴颂安身上摸身份证。 “我是喝醉了,又不是得了急症,没你说的这么严重。”裴颂安嘴里不承认,身体却很顺从的任由江肃从他裤子口袋里摸出身份证。
第29章 怎么地吧 江肃交了押金,拿到房卡,带着裴颂安上楼进了房间。 裴颂安站都站不稳,江肃一手扶着他,一手关门上了锁,然后把裴颂安扶坐到床上。 封闭环境下,裴颂安不再忍受身上的热意,他抬手解开衬衣领口的扣子,又扯着外套脱下来扔在床边,对江肃说:“空调开了,温度调到最低。” 江肃说好,从桌边拿起空调器遥控,把温度调到恒温,想问裴颂安这样的温度可以吗,但转头看到裴颂安的样子,他就什么话都问不出了。 裴颂安坐在床边,双手撑在身后的床上,身体略微后仰着,嘴唇微张开,似乎竭力想要呼吸到冷一些的空气。 他闭着双眼,那张平素轻佻的脸上此刻满面潮红,领口也敞着,露出纤长的脖颈和锁骨,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勾人摄魄的诱惑力,偏偏他现在的状态一看就没什么力气,完全是一副任人采撷的模样。 江肃移不开视线,他的呼吸都在发紧,出声问:“裴颂安,你,感觉怎么样?” “有点儿热,空调开了吗?”裴颂安没感觉到任何凉意,睁眼看了眼空调,见温度没调低,又说:“温度调低点。” “开太低会生病。” 裴颂安热的难受,只想凉快点儿,房间里温度太高,他耐不住热,又解开两颗衬衣扣子:“没事,开一会儿关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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