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不喜欢狗吧。宋泽想。之前在月明园遛狗时,他似乎并不想靠近,但因为家人的缘故,这个人甚至不会做出什么表现来。 阿姨跟他解释,说昨天因为江行起不在,就先拉着家里的阿姨和泽泽一起凑了一桌,今天江行起在,就他们四个人打。又向宋泽笑,说我们可要同仇敌忾,把矛头对准某人。 江行起闻言好笑:“行。” 事实果然如此,几局打下来,宋泽和江妈妈赢得最多,江行起偶尔赢一下,大多数时候都一直让他妈,故意喂牌,只有那个女生输得惨烈,玩笑般叹气:“我不想输啦。”又看向本局作为她上家的江行起,问:“你能不能自觉点?” 于是这次换作江行起给她喂牌,让她打了好顺畅的一圈。 宋泽捏紧麻将。 宋泽:“你们作弊。” 所有人:…… 宋泽想,完了,他好像那种……很恶毒的、斤斤计较的配角。在别人的恩爱故事和眉来眼去里扮演跳脚的小丑。 然而已经是事实,宋泽继续:“作弊不算。” 好一个公事公办、力求公正、不讲情面、呆头呆脑的形象。 江妈妈没忍住笑出声,立刻支持:“泽泽说得对,罚你两多陪我打一局。” “妈,我想起我还约了人谈事。”正好一局结束,女生察觉到不对劲:“我先走了。” 她语调焦急,江妈妈不好留她,只叫她注意安全,她回以一笑,匆忙离开。 三缺一,但江妈妈兴致依旧不减,今天阿姨又不在,她便让江行起一个人打两个人的,再玩一局就放过他。 “妈。”江行起好没办法:“我叫两个人陪您玩,别折磨我了行不行?” 江妈妈摇头,并不愿意,非要江行起一个人打两的,还不能敷衍,把这局玩下去才能尽兴。 家长大了,反倒变成小孩子,江行起无法,换了个说辞:“我倒是没问题,但你不能耽误宋泽,我们约了要和那个朋友吃饭。” 宋泽给她的借口便是想通过江行起接触喜欢的人,到此时,江妈妈总算迟疑了,正要松口时,宋泽也说话了。 “假的。”宋泽看都不看江行起一眼,坏人做到底:“阿姨,他在骗你。” 江行起:“……” “唉。”江妈妈叹气,“不想陪我打就算了。”她又问宋泽准备什么时候回国,明天还能不能来陪她打麻将。 宋泽依旧不看江行起,但回答句句危险,意有所指:“他欢迎的话,我天天来。” “不用管他,那你天天来吧。”江妈妈又问他之后的打算,比如在阿克利的住处、未来一段时间的打算等等。 宋泽已经毫不遮掩了,近似破罐子破摔:“除了那件事之外,暂时没有别的打算。” 江妈妈点点头,看向江行起:“好好帮人家,听到没有?” 江行起笑了下,一言不发。 妈,你详细问他追的是谁,你看他敢不敢回答。 今天一起吃了晚餐,江行起称顺路有事,送宋泽回住处。很早就停了车,但宋泽不想下车,僵硬地坐在副驾驶座上。 “你说想去尼斯坦玩,记得安排好签证。” 他说话了,近似关心的话语,也记住了自己和江妈妈闲聊的内容,他应该开心的。但宋泽反问:“关你什么事。” 很轻的笑声传到他耳边,对方并不在意他这样带刺的态度,即便他这一整天的行为都堪称过分。 这实在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怎样都无法缓和,只能等时间去消化。宋泽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江行起答。 宋泽看向他:“我拆穿你,让你尴尬。” “哦,事实就是令人尴尬。”江行起也侧过脸来看着他。 宋泽继续细数自己今日的罪状:“我呛你声。” 他答:“姑且就当你在撒娇吧。” 宋泽想,江行起不能这么柔和,至少现在不可以,眼神也不能这样,会让他有很恶心的念头,他会有。所以他故意提醒自己,要自己去正视这一切:“我还把你老婆气跑了。” “那是我妈干女儿。” 宋泽先是一愣。 他眼睛又睁大,表情还是和从前一样直白,接着转为重重的疑惑和难以置信,江行起看着看着,好想伸手捏捏他的脸:“准确来说,是我小姨的女儿,我的妹妹。昨天你让我闭嘴的。” 宋泽靠在座上,大脑还在接受堪称惊喜的一切,有点呆、懵。和冷静锐利的那个人完全不同,嘴唇张合着吐出几个字,更像是自言自语:“你没结婚。” “结婚了,就不会来见你。” 江行起伸出手在他面前摇摇,把他唤回神,宋泽依他动作再度侧脸看来,江行起顺手打开车内灯,解释:“去年我外祖母去世,我外祖父因此生病,也没心思结婚了。”他注意到宋泽神色的变化,继续说:“不用顾虑,我早就从那种情绪里走出来了。” 这止住了宋泽要出口的抱歉,而后他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惊喜之后,心绪平静下来……阿克利的雨又来得好突然,估计只下两分钟就要匆匆离开。 宋泽看着这个人,嘴上说:“又下雨了。”心里想,他没有忘记我。其实他也一直还喜欢我。这是我的胜利。 江行起点点头:“不会太久。” 他说的是雨,宋泽想的是一年时间,不久吗……他觉得足够。 转瞬之间,他抑制不住将自己投近,抱住江行起:“我还有机会。”已经是肯定的口吻。因为聪明地知道自己被人记忆着,没有从脑中删去。 一只手一如既往地轻拍他的背脊,接着略微收紧,将他拥住,再也不是之前那样疏离的社交距离、朋友间的安慰,是恋人。最光明正大地可以展现的独占。 有叹息声。他说,“试试吧。” ----
第30章 或者靠近 初恋总是令人兴奋。 回到房间后,宋泽狂滚三圈床,随后望着天花板,一点点理清来路和思绪。 朋友路过,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十分稀奇:“泽泽?你怎么了?” “……”宋泽眼底有笑意:“我进步了。” 夜晚他继续复习麻将技巧,誓要做一个登峰造极的麻将人。或许是因为过于兴奋的原因,身体不断分泌激素,他的效率也飙升,第二天见面时,他骄傲地告诉江行起,说明自己又学会了新的麻将打法。 “你和我谈恋爱还是和我妈谈啊?”江行起牵住他的手,很自然的动作:“今天不打麻将,我们出去玩。” 当然是和他谈。宋泽反扣住对方的手指:“去哪里?” “一个小镇,现在去机场大概三个小时到。”江行起问:“你滑雪怎么样?” “不会。”他不是没有尝试过这些运动,但平衡感实在不太好,别说滑雪,就连普通的滑板都踩不上去,当初学自行车也用了很久。 “那我们观光,那边夜景不错。” “我想去滑。”宋泽有势在必得的自信,侧头看他:“你教我,我能学会。” 然而事实证明,电竞少男还是玩不来这些运动,穿上雪板并适应过后,在滑雪场划分出的新手区域,宋泽紧张地跟着他的指令进行。 “重心往左压……好,起身往右。再来。很棒。” 夸奖完毕时,江行起接住宋泽的手扶稳他。头盔下的宋泽悄然舒了一口气,幸好他没有在江行起面前摔得四仰八叉、无比狼狈,且每次都被江行起扶住了。目光随江行起所望的方向看去,身后的雪山在耀日的照射下白得纯净,很有名,但是看起来真的只是好大一个崎岖三角形。将目光拉近一些,环山被铺设出的滑雪道上,一个个人影快速闪过,身形放松,全然是享受的姿态,如同一只只飞鸟,这应该才算融为一体。 至于再往下看……不能再往下看了,他怕自己腿控制不住会发抖。 “我什么时候可以单板滑雪?”宋泽问。 “双板比较好保持平衡,也容易上手。”江行起说:“要不要休息会儿?” “不用。”宋泽完全不累:“倒是你,要不要去玩。” 江行起摇头:“我继续教你。一会儿可以滑个缓坡试试。” 他很耐心,指导和夸奖都恰到好处,面对的又是个聪明的学生,不过天生没有平衡感还是有点吃亏,宋泽必须拿出十二分的精力来,才能应对这一切。 不过江行起似乎看到熟人向他招手走来,便对宋泽道:“我去打个招呼。” 宋泽留在原地,看着江行起和那几个人交谈,似乎都是华人面孔,兴致还不错,谈话似乎也没办法很快结束。他转过头来,继续练习,几分钟后江行起再回来找他,宋泽停下动作,看向他:“我已经学会了,你看看。” 江行起颔首:“好”。于是宋泽就他们先前定的小目标,滑了一个缓坡,期间注意力高度集中,也不敢去看更远的风景。 “很好。”江行起给他鼓掌,这是一个不吝啬夸奖的人。 宋泽心情稍稍好了些:“我会有更多进步,更快。你再走开,可能就会错过。” 江行起笑着点头,接下他的心思和话:“好。那下次再遇到他们,我就带你一起过去,当面介绍下我男朋友。” “男朋友?”宋泽被反将一军,不由捏紧滑雪杖。 “嗯?”他又问:“不然朋友?” “就是男朋友。”宋泽别过头去,大有一种‘你看着吧’的潜台词在:“下次我会滑得更好。” 晚上回到镇上,晚餐之前,江行起提出检查一下他的腿。 宋泽倒没不好意思,露出左边小腿撞出的瘀青,这是江行起不在的时候他摔伤的。于是对方拿冰来给他敷宋泽一边沉浸,回想着他们确定关系后的一切。这个人耐心、温柔、细致。所以忍不住发问:“你对他们都这么好吗?” “那得看你怎么定义好。” 腿上有点冰,宋泽下意识要回缩,被按住了。他疑惑地垂眼看着江行起,江行起继续说:“因为是我给你擦药,你就会觉得这算好?但如果换一个人,或许是理所应当的照顾。” 是……他和他们都不一样,他们面对着他们的泽泽,江行起面对着宋泽。 宋泽沉默后又问:“那他们呢,你怎么认为?” “我没给别人冰敷过啊。”他真诚又狡猾地答。 夜间他们住在镇上的酒店中,宋泽坐在木制的飘窗上,趴在玻璃前看着外面的夜景。或许是不允许汽车通行的缘故,这里太安静了,而惬意而宁静的环境又显得寂寥。 忽然,玻璃上映出另一个人的面容,江行起站在他身后,问:“不睡?” 宋泽侧脸贴在玻璃上,以此降低耳朵和脸颊的温度,说:“像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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