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对方是要和自己谈公事,费慎愣了半秒,回答:“记得。” 那次是孟不凡闯进郁南镇,被关进审讯室后,说自己身材瘦削以及脸上的烂疮,都是被逼吸.毒所致。 结果后面却从他的胃里,找到了一小瓶偷藏的粉色液体,因为成分有所区别,彼时他们将其称之为“第三代新型毒.品”。 为了追查孟不凡和毒.品来源,邵揽余将何潭谢掩风两人安排去了三瑞里,又派了另一名下属程悬,跟踪在孟不凡身边监视他。 现在邵揽余忽然问起这回事,难不成是有线索了? 疑惑的目光望向对方,费慎手臂蓦地震了震。 邵揽余往他的通讯聊天界面里,发送了几条消息,并说:“你先看看。” 费慎立马打开通讯查看,聊天界面多了三张照片和一段录音文件,他将照片一一点开。 第一张大概是在某个实验室里,桌上有许多排试管,试管里装的全是那种透明粉色液体。 第二张则是一些纸质实验数据,费慎视线扫得很快,过滤掉不重要的信息,精准捕捉到了中间某些字眼——去甲苯胺酚,这是冷啡最主要的成分。 而第三张照片的内容,是一个面积很大的地下仓库,昏暗的仓库挂着老式煤油灯,硕大的空间里放置了数不清的医疗床,几乎每张床上都躺了人。 那些人身材干瘪,光裸的上半身舟状腹症状明显,肋骨清晰可见,胳膊手背上有很多细小的针孔。 他们眼神空洞麻木,像垂垂老矣的暮年之人,又像被抽空了思想的提线木偶,床旁挂着输液的营养袋以及各类医疗设备,一时叫人分不清是病人还是瘾君子。 三张照片大致看完,随后便是录音文件。 文件非常小,打开发现仅有十秒左右,费慎直接在书房外放了出来。 开头是一点模糊的嘈杂音,不消片刻,里面传来两个男人交谈的声音—— 一个男人不太耐烦地说:“第三批货准备好了没有,马上就要用了,你别给老子中途掉链子,要是耽误了上面那位的事,十个脑袋都不够你掉的。” 另一人口气讨好:“万哥您放心,我敢打包票绝对没问题,肯定在定好的日子之前备得整整齐齐的,毕竟是用在军队里的嘛……” 对话声陡地消失,半秒后,刚才那位被称作万哥的人,骤不及防大吼一声:“谁在那?!站住!” 一阵急忙的窸窸窣窣动静响起,紧接着,录音进度条结束了。 翻看完全部消息,费慎面色不经意变得凝重起来,神情若有所思。 这些情报里其中大部分内容,都和孟不凡曾经提供的那些线索关联上了,可是录音最后那句话,提到的军队二字…… 邵揽余在此时开了口:“这些是何潭谢掩风两人传回来的,但是在那之后,他俩杳无音讯,一直到今天为止,已经快半个月没消息了。” 费慎皱眉,问道:“那孟不凡那边?” “失踪了,”邵揽余说,“孟不凡身份不简单,他的反侦察意识很强,进入柏苏后就失去踪迹了。” 邵揽余说得比较委婉,实际上的情况是,由于当初费慎设计抢走郁南镇的那批军火,使得具体位置被暴露。 为了郁南镇的安危着想,他不得不召回程悬,让他继续带兵守在镇里,换其他人去跟踪孟不凡。 但显然孟不凡没那么好对付,程悬离开后没多久,在某个凌晨的夜晚,孟不凡利用地形优势甩掉了那些眼线,消失在了柏苏息川城中。 费慎眉头紧锁,大脑思绪一刻不停,快速将这些已知线索在脑海中串联起来。 少顷,他忽然联想到什么,立马向邵揽余讲述了前阵子斑鬣那件事。 听完后,邵揽余神色没有显露太多惊讶,反倒好像早就知情一样,并不意外。 看见对方这个样子,费慎马上猜测出来,这心口不一的东西果然还在暗中关注自己,好笑的同时又觉得心情舒畅。 至少对方这些举动表明,在这段预谋已久的感情里,不是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不过得意归得意,费慎没在此刻表现出来,免得又将某人惹毛了,故作正经说:“何潭他们有没有将毒.品试验厂的地址给你?” 邵揽余没回答,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样的东西,放在离费慎更近的桌面上。 “你再看看这个。” 费慎先瞥了眼邵揽余,后者面无异色看不出有什么,过后才拿起那样东西。 仔细一看,还真是个信封,只不过信封里装的不是信纸,是类似贺卡的一张硬纸。 硬纸上有几句话,应该是用机器打印出来的黑体字。 ——亲爱的老朋友,多年未见,我对你的思念真是日渐加深。还记得我们儿时的游戏吗?我藏在你看不见的阁楼里,听你急切地呼唤与汗水滴落的声音,我想,我是时候该出现了。 这一次,我仍然希望,你能在我们相遇的时候呼唤我的名字。 贺卡内容到这里结束,末尾落款处只有三个字——三瑞里。 一封来自三瑞里的信,信上内容疯疯癫癫前言不搭后语,看得费慎直皱眉头。 平白无故的,他总觉得心里格外膈应。 兴许是这封信展现出来的语气,就不像是哪个正常老朋友能有的,反而像个神神叨叨的偷窥者。 再加之邵揽余的处理方式,他把它收进了书房里,说明这封信不但对他很重要,而且有可能真是什么乱七八糟老朋友寄来的。 最后则是落款处那个地名,哪怕费慎脑子让人吃掉了,也绝不会相信这只是巧合。 “谁寄的?”他语气明显不善,表情也冷了下来。 “不知道。”邵揽余说,“谢掩风何潭失踪一周后,我就收到了这封信。” 费慎阴阳怪气:“不是不知道,是不想说吧,我倒是很好奇,哪个老朋友值得让你这么遮遮掩掩?” 邵揽余表示很无辜:“我也很好奇,有哪位老朋友想联系我,还需要这么掩人耳目,所以我决定亲自去看看。” 费慎立即道:“我和你一起去。” 邵揽余望着他,不是很理解地一笑:“我以为我和你说这些事,已经算是邀请过了。” 费慎略一怔然,而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行,算我不识趣,邵老板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邵揽余又将信封收好,说:“准备一下,明天出发去三瑞里。” 午睡完,费慎本想去后庭院找邵揽余,谁知刚走到一楼茶水间外,便听见对方正在里面跟人打通讯。 邵揽余说:“最近柏苏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了,如果有什么不好决定,去找邵寂商量。” 听筒是外放的,里面清晰传出秦一舟的声音:“看来我昨晚的建议,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老大,我就搞不明白了,那个费慎究竟有哪点靠谱,能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他?他一个科谟人,你怎么确信他不会再给你背后捅刀子?” 邵揽余不紧不慢说:“一舟,不要将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我有我自己的判断。” 对面秦一舟还想说些什么,邵揽余直接道:“有事再联系。” 说完便把电话挂了,邵揽余喝完水,转身一拉开门,与外面的费慎来了个眼对眼。 费慎没有一点被人抓到偷听的尴尬,反而满脸无奈,诚心劝解的样子:“你的员工可真喜欢说人坏话,趁早开除吧,免得将来祸从口出,连累了你。” 邵揽余:“……” 作者有话说: 还是那句话,不论剧情还是感情,都有个循循渐进的过程,所有发展都是在符合人设的基础上才有的,不会故意拖进度,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结果。 总而言之,他俩快在一起了哈,毕竟邵老板谨慎了这么多年,想要一下子敞开心扉还是有点难,只能让我们小费多努力努力了,追老婆嘛,哪有容易的。 然后关于全文进度,还剩下最后四分之一,也就是等这卷结束后,还有一卷就完结了,字数大概在十万字左右,会把前面的坑全部填上,给所有出场人物一个结局,以及还有新人物登场嘿嘿
第80章 三瑞里 绵长的维科苏边境线上,一百多年以来鱼龙混杂乌烟瘴气,共分裂出了四个叛乱组织。 分别是尤州白焰、九江城的北图塔、义津伏罗党,以及盘据在三瑞里的忏摩。 相较其他三个来说,忏摩是中间存在感最低的一个。 这些年很少传出忏摩的人怎么怎么样,可放在二十多年前,他们却是四个组织里规模最大、名声最糟糕的党派。 其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程度,恐怕其他三个组织加起来也难以望其项背,而那时候组织的名字也不叫忏摩。 听说是后面换了个年轻的头领,一个极其懦弱无能的软柿子,凭借背景关系上位后,非但不能延续前辈们的“辉煌成就”,带领组织更上一层楼。 反而以一己之力抗衡全组织上下,要实行什么长远的治理政策,意图将占据的地盘当成国家来发展,连带着把组织名也改为了忏摩,与当初的北图塔有异曲同工之妙。 忏摩,梵文里忏悔的意思,延伸为赎罪、饶恕之意。 据说由于那位头领信佛,觉得组织里的人以前杀生太多,罪孽深重难以消除,死后会下阿鼻地狱。 因此特意改了个名字,希望大家后半生在忏悔中度过,以此取得佛祖一丝原谅。 此举自然遭到了众人强烈反对,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数年来也没将那个脑子坏了的头领挤下位。 忏摩忏摩,组织内部倒是开始忏悔了,可惜别人却不会配合他们。 这些年过去,另外三个叛乱组织势力越来越大,不断发动战争烧杀抢掠,侵占三区的同时,也在挤压忏摩的生存空间,最后将他们逼得只剩下了一个三瑞里。 而忏摩内部更是每况愈下,发展得一日不如一日,在险象环生的夹缝中艰难生存,指不定哪日就被其他组织瓜分了。 邵揽余和费慎成功到达三瑞里后,已经是接近中午的时间,两人都做了点乔装改扮,入乡随俗,穿上了自己平日不会穿的衣服。 此地靠近热带地区,一年四季温度都高,炎热的环境下,人的穿衣风格也更偏豪放。 邵揽余还算收敛,穿了一身低调的灰色夏季套装,露出白得晃眼的小腿和胳膊,宛如寻常人家知书达理的好好先生,斯文且安静。 费慎就没管那么多了,抛弃一直以来维持的形象,直接往身上套了件破洞无袖背心,一条土不拉几的黄色中裤,脚下还踩了双人字拖。 再加上高大魁梧的身材,跟个刚从菜地里松完土的农村愣头青似的,只有肌肉没脑子,看上去要多邋遢有多邋遢,属实有碍观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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