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忽上忽下,身体就大病未愈,这么一来一回的折腾,费兆兴顿时更虚弱了。 费慎扔下一句好好休息,准备离开病房,被对方一句话喊住。 “小慎,你还记不记得……”费兆兴毫无缘由问,“小时候救过你的那个人,叫邵揽余。” 费慎蓦地怔然,花了好半晌确认,对方说的确实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名字没错。 他转过身,表面不动声色。 “你问谁?” 谁料费兆兴却挥挥手,轻飘飘一句带过:“没什么,二叔问错了,你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
第50章 蛇鼠相争 “小邵啊,来来来,快进来坐。” 施康年热络招呼着,好像真将邵揽余当成了看重的晚辈一般。 邵揽余让司机把见面礼放下,独自一人跟着施康年进屋。 时隔上次在邵家见面,过了将近一个月,那会儿施康年一句“下次请你来我家做客”,邵揽余原本只当做客套话听听,没想到过去这么些天,对方竟真来邀他了。 邵揽余本着观望这位首领又要做什么戏的态度,应邀上门。 施康年今日态度虽比之前要好,可言行间那股藏不住算计的模样,还是看得让人忍不住想发笑。 按照惯例,两人是先你来我往地寒暄一番。 等各自问候得差不多了,场面话也说尽了,才开始切入主题。 施康年照旧用着试探的语气道:“听说科谟那边,费兆兴已经康复出院了,前段时间还在传病情恶化,现在又突然恢复了,这件事你怎么看?” 邵揽余仿佛第一次听见这个消息,面容愣了几秒神,迟迟才反应过来。 “原来费首领已经康复了?那挺好的,毕竟他也像您一样,是位优秀杰出的领袖,若真是因病退位,那还挺让人惋惜的。” “惋不惋惜不知道,”施康年意味深长说,“只知道现在费兆兴又继续担任首领,政府与民生也不再动荡,对柏苏来说,恐怕不是件好事。” 邵揽余说:“三区之间一向互不干涉,各人自扫门前雪,柏苏怎么会不好。” “倘若有人不想让柏苏好过呢?” 讲这句话时,施康年的视线直直盯着邵揽余不放,好似在说他就是那个不想让柏苏好过的人。 邵揽余坦然与之对视,目光淡然无波。 半晌,一阵轻浅的脚步声,打破了客厅里暗流涌动的寂然。 施有仪手中端着盆新鲜果盘,放在两人中间的茶几上,很小声地说了句:“邵先生慢用。” 话音都还没落下,立马垂着头离开了。 用脚后跟也能猜得到,多半是被施康年逼着出来露面的。 邵揽余挪动视线,看向那份颇为壮观的艺术果盘。 厨师技艺高超,平平无奇的水果被雕成五花八门的形状,精致地摆出了一副凤凰与青龙的图样。 邵揽余捻起精巧的银叉,叉了半颗红提出来,那是凤凰五彩斑斓的尾部。 他不咸不淡开口:“凤凰和龙相争,两者看似旗鼓相当,实则都自身难保。而其实凤凰不是凤凰,青龙也只是条不足为惧的蛇,您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的不是凤凰和青龙,”施康年接住话茬,也叉了片尖头状的青芒到眼前,“是这只藏在暗地里、心比天高的老鼠,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啊。” 施康年说:“费兆兴身体恢复,过段时间他要举办寿宴,你那样欣赏他,干脆代我去给他送一份寿礼吧?” 邵揽余没将对方字里行间的讥讽放在心上,反而饶有兴致,明显感觉到今天的施康年,说话竟比平常有深意了许多。 仿佛经过了谁的指点,不仅能从侧面多番试探,甚至学会了以退为进,把他的话原封不动踢回来,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我一向不爱参与那些麻烦事,您是知道的。” 邵揽余将红提放在一旁,突然直言不讳起来。 “至于其他,无论是凤凰、青龙还是老鼠,您只需要像以前一样,作壁上观就行了。若是非要参与到其中,恐怕会招惹一身腥。” 经过几个月悉心疗养,费兆兴大病初愈,再次回到了首领的岗位上。 刚一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便出其不意搞了个大动作。 城区里之前那些趁乱想浑水摸鱼、导致社会动荡不安的行凶犯们,在极快的速度内,被政府军强力缉拿归案,给予了最严厉的刑罚判决。 而近日大肆叫嚣着要更换首领的几位权贵,以及与之同流合污的政客们,还有某些四处散播谣言搅混水的人,皆被费兆兴以雷厉风行的手腕,一次性全部揪了出来。 一不做二不休,该革职的革职,要打压的打压,从上到下谁也别想跑掉。 费兆兴在任的这些年,始终以怀柔政策著称。 他本人也是随了哥哥费霄的性子,向来都是用温和宽厚的面貌示人,对谁都客客气气的。 因此此次反其道而行,突然变得咄咄逼人冷酷无情,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这下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中央政府一夕之间被清理干净,平息了来势汹汹的风波,名门权贵也跟着收敛不敢吱声了。 但唯独令人意外的是,费兆兴没动安 作为费家的亲家,又是当初带头闹事跳得最高的人,他们竟然能安然无恙躲过一劫,如往常那般该吃吃该喝喝,甚至连口头上责罚都免了。 强烈的反差下,安家立刻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众人心生怨怼,对费兆兴堂而皇之的偏袒感到不满,尽管没人敢明面上闹,但背后谴责必定少不了。 尤其那些受到严厉惩治的家族们,更是将安家视为眼中钉,同仇敌忾起来。 而安家的人却丝毫没有为此感到沾沾自喜,他们压根摸不准费兆兴的心思,不明白这究竟是捧杀还是真的不打算怪罪他们。 如此一来,安家处境变得骑虎难下。 外边人视他们为生死仇敌,恨得牙痒痒,他们自己也每天过得提心吊胆,任何风声都会令他们疑神疑鬼。 安家家主夜寐难安,在忧心忡忡中没等到迟来的罪责,却意外等来了一封邀请函。 一封费兆兴五十岁寿宴的邀请函。 大病初愈撞上五十岁寿辰,难得一见,费兆兴也因此破天荒高调了一把。 他挑选了热都最大的酒会厅,准备举办一场盛宴,广邀各方人士与权贵们参加。 当日到场的足足有几百人,费慎和费惕两人作为亲属,自然也是需要在场的。 只不过费柯澜尚在病中,父母家人在医院日夜轮守照顾,便没来出席。 宴会厅足足有普通的三倍大,场景布置得典雅高档,吊灯上每一块水晶都展露出辉煌夺目的光彩,叫人目不暇接。 科谟权利中心的大人物们,在一日之内几乎都聚集于此。 宴厅里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场面不亚于任何一场奢靡的上流宴会。 费兆兴领着费慎,不断穿梭于人群之中,与各个前来祝寿的宾客交谈慰问,顺带将费慎正式介绍给大 这也是费慎二十岁来头一次,以费家子孙的身份,公开在众人跟前露面。 他陪同在费兆兴身边,举手投足间从容有度,游刃有余应对形形色色不同身份的人,表现优异。 今天够资格前来祝寿的,皆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有着光鲜亮丽的身份。 虽不至于当着主人公的面,表露出自己好奇或打探的想法,可心中权衡利弊的琢磨那是肯定的。 毕竟以往费兆兴带在身边出席各种场合的,可都是自己的儿子费惕。 后面更是将城内安防等重要职务交到了他手中,没有什么比这更为看重的了。 然而今天除了寿宴开始前,费惕匆匆露了一面,后面就始终不见人,也不知道忙活什么去了。 正当众人内心猜测不断,以为费家未来的继承人很可能会有变动时,费惕却突然出现在了费兆兴身边。 对方神色严肃仓促,颇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看来刚才真在忙其他的事。 人员差不多到齐后,费慎与费惕一左一右,居于费兆兴两侧。 然后跟随他一起,去到了安家人所在的区域。 要说今日宴会的主角,除了寿星费首领,那便是当之无愧的安家了。 双方刚碰面,宴厅里的杂音霎时减弱,周围人不约而同无声半秒,探究或围观的眼神静悄悄投来。 费兆兴好像没感到有任何异样之处,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拉起安家家主的手,热忱地发出问候。 “亲家最近身体怎么样?我这些日子一直病着,也没空过来看望你,还请你不要见怪。” 安家家主安向,亦是安娴的亲生父亲,被对方突如其来的这一举动弄懵了,表情浮上几分空白。 只是大庭广众这么多人看着,哪怕装也得装出样子来,他连忙硬着头皮说:“首领言重了,您身体抱恙,应该是我们来探望您才是,可是我女儿她……” “亲家快别这么说,”安向没讲完的话被截住,费兆兴一脸沉痛的神情,“海上发生爆炸,小娴失踪后至今生死未卜,是我们费家对不住你啊。” 此话一出,安向脸色登时变了。 而其余暗自围观的众人,表情也立刻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安家二小姐、费家的儿媳妇安娴,因海上爆炸失踪这件事,尽管隐约有风声传出,但实际上一直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此事是真的。 安家人对外的说法是,由于费惕的倏忽和费兆兴的不作为,所以才导致安娴无故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然而今天费兆兴在自己的寿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开讲出事情真相。 此举无疑是从侧面驳了安向的话,并且把他推到了一个不尴不尬的局面里。 一件事情换个说法,有着截然不同的效果,宾客们眼神顿时意味深长起来。 敢情前阵子那样上蹿下跳地闹,并不是全为了自己的女儿,不过是由于一己之私,将真假消息掺在一起,找个能博大家同情的理由而已。 不待安向做出应对的办法,费兆兴又将费惕喊到前面去,严肃了脸色。 “你身为丈夫,在外没照顾好妻子安全,连这样最基本的事都做不到,枉费我对你的一片期望和培养,马上向亲家道歉!” 训斥完儿子,费兆兴紧接着对安向道:“这件事拖到现在,全怪我一把年纪不中用了,现在当着大伙的面,亲家你想怎么责罚他都行,我费兆兴绝对二话不说。” 安向:“……” 费惕脸色属实不太好看,可是今日这种非同寻常的场合,也不能与自己父亲对呛,唯有妥协。 “爸,是我没照顾好小娴,对不起。”他低声说,“但请您和妈妈放宽心,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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