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郁南镇孟不凡那次。” “那你的身体呢,完全恢复了?” “我这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吗。” 回到榕宁的下午,秦一舟与程悬也成功汇合,一起撤退回了息川城。 据程悬报告,忏摩的基地虽然只损毁了一小部分,但其中有栋大楼是基地总控中心,损毁后有得他们头疼了。 此次行动异常顺利,不仅没有折损多少人马,成功将邵揽余救回,还将计就计离间了席未渊和刘水淼,为将来的局势找到了一个重要突破口。 可偏偏有时候事情太过顺利,反倒会出现某些意想不到的岔子。 隔天上午,邵寂突然传来消息,席未渊彻底疯了,他带人直闯息川城,活捉岳崇后包围了邵 此时此刻,人就在邵家宅院里。 收到消息的邵揽余,没有半分迟疑,与费慎立刻启程前往息川城。 同一时间,邵家宅院。 贵气的客厅地毯上,横七竖八躺了四五具尸体,死相说不上多惨烈,可场面鲜血淋漓,足以让任何一个普通人吓破胆。 所有佣人都吓得缩在了一块儿,生怕下一个去见阎王的就轮到了自己。 但其中最胆战心惊的,还要数像块猪肉一样被五花大绑,扔在客厅中间的岳崇。 他惊恐地瞪大双眼,想破了脑袋也没明白,分明早上还在家睡得好好的,怎么转个眼就被人绑在邵家了。 本来这段时间因为岳韬的事,他忙得脚不沾地头都要炸了,现在好不容易风声压下了一点,他可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呜——呜——呜——” 岳崇在地上蠕动着,贴着胶带的嘴吭哧了几句,企图引起沙发上那个男人的关注,希望对方能大发慈悲放自己一马。 然而那人只是居高临下地坐着,半点眼神都没分过来。 角落里一个士兵走出,狠狠踹了岳崇几脚,踹得他差点反胃将肠子吐出来,这才哆哆嗦嗦地消停了。 邵寂面沉如水,语调比平常冷了几个度:“席未渊,你公然闯进邵家闹事,真以为自己能在太平洋只手遮天了?” 席未渊目光漫不经心递来,姿态十分惬意,端详了他一会儿,徐声开口—— “小寂,你都长这么大了,想当初我离开邵家时,你还被人抱在手上呢。” 邵寂置若罔闻,看了一眼墙上挂钟,轻描淡写警告。 “十分钟内不滚,你就得死在这了。” 席未渊双腿交叠,一只手放在膝盖上,饶有兴致看着他。 “想学你哥,你还得再练几年。与其浪费时间警告我,你不如先算算,十分钟内你哥不出现,他还能不能活,邵家这些人还能不能活。” 席未渊指了指地上的岳崇,云淡风轻的语气,仿佛是在决定十分钟后要吃哪道菜。 邵寂脸色控制不住地难看。 岳崇死了不要紧,可若是死在邵家,无异于给了中央政府一个巨大的把柄,遭人诟病不说,将来还极有可能令邵家陷入骑虎难下的境地。 所以岳崇死在哪都行,就是不能死在邵 “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是跟你那爹长成了一副德性,怎么你爹没告诉你吗?他当初是腆着脸下跪卖进邵家的,你是他留下的种,进邵家也得跪着进。” 一句侮辱性极强的话语,穿透客厅而来,成功让席未渊脸上的笑容全失。 一位中年女性出现在客厅里,集雍容和傲然于一身,扬着下巴盛气凌人,十分不好接近的样子,看席未渊的眼神犹如看泥地里的蝼蚁。 她说:“席阳是邵家的下人,是卑鄙无耻的叛徒,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妈——” 邵寂阻止得晚了,冯邱当众道出当年的丑闻,毫不留情揭开席未渊的伤疤。 只见席未渊眼神骤变,阴沉的面色一点温度都没了,他起身快步走去,掏出枪对准了冯邱的脑门,阴恻恻笑了下。 “我当是谁,原来是邱姨啊,一个人这么多年挺寂寞的吧,不如我送您去和您丈夫相聚。” 邵寂也立马掏出枪,对准了席未渊脑袋,咬牙道:“你敢动我妈试试。” 与此同时,客厅里的士兵齐齐举枪,全部指向了邵寂一人。 即便有可能下一秒就会丧身于枪口,冯邱仍旧毫无畏惧,直面迎上席未渊骇人的眼神。 “席阳背叛邵家,落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你也会和他一样,死无全尸不得善终。” 席未渊嘴角弧度加深,笑容越来越大。 啪——! 食指扣动扳机的刹那,一道重重的拍桌音响起,紧随其后的是一声苍老的怒吼。 “放肆!” 火力一触即发,开枪的动作却戛然而止,众人闻声望去, 邵凌姿推着轮椅出现在众人视野中,轮椅上的老者满头稀疏的白发,苍老的皮肤布满皱纹,宛若枯树根的纹理,一条一条深如沟壑。 整个人看起来异常消瘦,饱经风霜的外观下,却有着极为强大的内核,一双浑浊的眼中,藏着看透人世的明锐。 见到老者的一刻,席未渊怔忪半秒,下意识喊道:“……良叔。” 邵留良双掌握住轮椅扶手,暮霭沉沉的眼神,落在席未渊身上犹如千斤重。 “把枪放下。” 不知是走神还是没听见,席未渊无动于衷。 邵留良再道:“你这样闯进邵家大开杀戒,是不是忘了,这里也曾是你的家?” “家?” 席未渊神情有片刻的空白与懵懂,而后觉得很好笑一般,神情幽默:“良叔,你告诉我,哪个家会口口声声对着自己的家人喊叛徒?” “家人?是你?是他?还是你们?” 他一只手冲客厅里指了一圈,嘲讽之色溢于言表:“我唯一的家人不是早在二十几年前,就被你们合起伙来赶出邵家了么?你们害死了他,却还要在二十几年后的今天,侮辱一个已故之人,你们哪来的脸让我对你们客气?!” “席未渊!你少在这颠倒黑白了!” 邵凌姿几步冲上前,强迫自己不去看地上那几具血淋淋的尸体,豁出去骂道:“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坏了?什么叫我们害死你爸?是你爸自己做了对不起邵家的事!还差点害死我大哥,要不是当年寻叔心软,放你们父子俩一条生路,哪还轮得到你今天在这混淆是非!良叔跟你客气一句,你还不要脸的当真了,像你们这种吃里扒外忘本的东西,根本连邵家的门也不配进!合该死在外面一了百了!” 邵凌姿不愧为冯邱的亲闺女,气场丝毫不输于人,骂起人来一套一套的,连口气都不带喘。 场面死寂片刻,席未渊突然收了枪,一边鼓掌一边连说了三声“好”。 他背对几人慢慢踱步:“看来你们一直觉得,是我父亲死有余辜。” 邵凌姿瞅准时机,连忙跑过去拉住冯邱,把人往相对安全的区域带。 未料前面席未渊神神叨叨说了几句,猝不及防转身,对着母女二人的方向连开几枪。 “那你们就陪他一起去死吧。” 想阻止已经来不及,邵寂飞身朝前一扑,正面扑向席未渊,拽住了他开枪的手。 子弹射偏,两人双双摔倒在地。 邵凌姿搂着母亲下意识一蹲,却仍是不慎被子弹擦伤了肩膀,衣料破开,皮肤渗出了血。 可她来不及关心这些。 邵寂将席未渊扑倒的瞬间,震耳欲聋的枪声突起,忏摩的士兵一阵扫射,玻璃茶几碎开,地毯与沙发面目全非,客厅里霎时成了一片狼藉。 佣人们尖叫逃窜,邵凌姿趴在地上,用身体紧紧护住母亲。 岳崇从未经历过如此大的场面,吓得几乎晕厥,身体不断痉挛着,尿液顺着大腿留下,弄湿了裤子。 邵寂被席未渊一脚踹开,滚了几个圈,手臂大腿接连中弹,费力地想拿起武器反击,手枪却丢在了离自己很远的地方。 在场所有人中,仅剩邵留良一人还是立着的。 邵留良一拍轮椅,毅然决然朝着密集的枪口而去。 几个士兵立刻掉转枪头,准备解决轮椅上碍事的老头。 “住手——” 席未渊沉声制止,邵留良停在几个发热的枪口前,视线越过枪支和士兵,凝望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的席未渊。 “原来你还记得,你和你父亲这两条命,是我保下来的。” “良叔的救命之恩,我铭记于心。” 席未渊一手握枪,不紧不慢整理着弄乱的衣服和头发,拂去袖口的灰尘,说道:“您当年救了我和我父亲,现在我还您两条人命。” 他指了指邵寂、邵凌姿和冯邱:“这三位,您想保哪两个呢?” 冯邱侧过头,眼神像淬了毒一样,直勾勾盯住席未渊,仿佛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席未渊欣然自在,十分享受这种被他人憎恨的快意,正要开口之时,邵家大门让人踹开,一群全副武装的人鱼贯而入。 在有些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他们雷厉风行地包围客厅,迅速拿下最外围的忏摩士兵,接着十几杆枪唰唰瞄准席未渊,只要他敢动,下秒就会变成活筛子。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好像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松拿下了局势掌控权。 趴在地上的邵凌姿全身血液冰冷,四肢都已麻木僵硬,看见突然从天而降的人,她怔了怔,眼眶没忍住一热,心底委屈和害怕成倍涌上来。 “大哥……” 邵揽余走到她面前,摸了摸她额头,轻声说:“别怕。” 邵凌姿发着抖,泣不成声。 秦一舟也走过来,脸沉得跟什么似的,越过邵揽余抱起邵凌姿,往楼上房间走去。 邵揽余又叫了两个人出列,分别将冯邱和重伤的邵寂送走,最后去到邵留良跟前。 他弯下腰,看着邵留良布满灰影的眼,说:“良叔,您辛苦了,我送您回去休息。” “不用赶我走。”邵留良语气平静,“我只想看看,这个家交到你手里,现在是什么样子。” 邵揽余还没说话,席未渊倒先插上了嘴:“阿时,我等了你好久,你终于出现了。” 这一句不合时宜地开口,好似触到了邵揽余的逆鳞,他缓慢直起腰,这短短三秒内,客厅里所有忏摩的士兵悉数被爆了头。 鲜血伴着脑浆迸发,邵揽余在猩红的画面里转身,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费慎右手架住左手,消音枪口冷静果断地指住席未渊。 邵揽余每往前走一步,费慎便压下扳机开一枪。 砰——砰——砰—— 邵揽余一共走了三步,席未渊半弯腰,双腿不稳地跪在了地上。 邵揽余居高临下,立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审视的目光垂落,里头看不见恨,也看不见半点感情,只有淡淡的,不足挂齿的厌烦。
155 首页 上一页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