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医院的接线员讲话柔声细语的,完全不像普通公立医院,随便安排一人兼职这工作,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我帮您查询一下,现在时间比较紧,如果情况危急,可以选择呼叫救护车。”她提醒说。 丁翊说:“嗯,暂时还不需要急救,因为他情况特殊,想着在医院更保险。” 他还没等到回复,就被沙发上的邹天南拦腰抱住,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邹天南将后颈完全暴露出来。 丁翊安抚性地拍拍他的后背,真生出几分哥哥的责任来。 “你也不管我了。”邹天南闷声道。 明明隔着有厚度的卫衣,丁翊却被他的语气烫着了,即使他们已经成年,对妈妈的再婚并没有意见,内心依然有不愿承认的被抛弃感。 平日里一切安好,这种时候,仅需要一点火星,情绪就会被放大到爆炸。 “我们的隔离病房都被预订了,我已经将你加入排队名单前列,有档期立马通知你。”电话那头说。 “谢谢。”丁翊挂断电话,手机被扔到一边。 丁翊喉头滚动,眼前被血气烧得一片赤红,“只是一次临时标记,有任何不舒服的,我就得找我妈安排病房。” 邹天南抵在丁翊小腹上点头,他浑身发颤,忍受着第一次易感期的痛苦。 丁翊让他侧躺在沙发上,从后面搂着邹天南,贴上微微凸起的腺体。他毫无掩饰地释放信息素,好似一剂毒药麻痹神经,感受到邹天南在他怀里放松下来才咬破腺体。 标记过程被他刻意放缓,他尝到茶叶新香和血,仿佛记住了邹天南骨与血的味道。 完成标记后,他轻吻属于Alpha的腺体,不带任何情欲的味道。邹天南抓着他手臂的手,微微一僵。 “学会怎么标记了吗?”丁翊故作淡定地问:“敢不敢试试?”
第8章 需要我 邹天南缓过来后,正试图从丁翊怀里挣脱,丁翊却没有松手,“不带你这样的,标记完就不认人?”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丁翊嘴上凶,到底还是心软的,体谅到Alpha的情绪,最后嗅了嗅带着两人信息素的腺体,就放开了邹天南。 “你歇会儿,我去把客卧的床单换了,你今晚就住我家?”丁翊刚站起来,就被邹天南攥着手腕,拉回沙发上。 邹天南顺势将他扑倒,直接咬住了后颈,却没有用上尖牙。他甚至没用命令,纯粹地压上好似有形的信息素,让丁翊动弹不得。 “艹,我是这么教你的?”丁翊骂道。 “你教你的。”邹天南的气息打在后颈都是滚烫的,完全不同于平时冷冰冰的样子,像是终于显出原形。他近乎粗暴而原始地咬破腺体,丁翊眼角立刻蓄满生理性眼泪,他闭嘴默默承受着。 如同初生牛犊,邹天南根本不管Alpha虚伪君子那一套,仗着一时的信息素压制,为所欲为。本就没什么规则可以限制他,丁翊又给了他充分的包容,他便更无法无天了。 毕竟是个新Alpha,邹天南甚至控制不了原始的生理反应,硬邦邦地顶在丁翊屁股上。 丁翊冷声警告他:“只是临时标记,你敢做多余的事,等着进医院。” 邹天南撒不开嘴讲话,揉揉丁翊发顶,下身空出了位置。 终于完成标记,邹天南舔了舔丁翊的腺体,刮走血珠,才心满意足放开了桎梏。 “对不起,我弄疼你了。”邹天南又开始装乖。 “早干嘛去了,道歉这么快有什么用。”丁翊没好气地瞥他一眼,“你这么咬,连Alpha都受不了,更别提Omega了。” “我没想过标记别人。”邹天南停顿一下,又问:“听你这口气,标记过不少人?” “胡说八道什么呢。”丁翊反驳,却没明确说出在反驳哪一点,自顾自进了客卧。悬而未决的气氛停留在客厅里,邹天南也跟来卧室,看着丁翊忙活。 邹天南说:“你这么活蹦乱跳的,明显是我被标记后更惨吧。”说罢,他终于一抬手,帮着丁翊铺好一个床角。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丁翊铺好一半的床,就不管另一边了,坐在床边休息。天知道他是花了好大力气,才假装正常。“我说你就是发现我吃这一套,才看人下菜。” 邹天南没反驳,给了他似是而非的微笑。 夜晚静静流淌而过,两人的卧室隔着一条走廊,却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信息素。不知临时标记和故意释放,哪个原因更大一些。 至少,两人都拥有了安稳的睡眠。 第二天刚好是周六,丁翊还记得邹天南做实验的安排,八点半了还没听见对面房间的动静。他准备去提醒,却见餐桌上已经放着早饭,他感受下温度,接近凉透了。豆浆下面压着纸条,邹天南的字相当漂亮,不羁的笔锋,却一点不显潦草。 实验找不到人帮忙,我去学校了。 我感觉挺好,拿着抑制剂的,别担心。 虽说易感期持续时间不定,两天至一周都是正常情况,但是他们这半吊子的标记,能起效多久没人说得准。 丁翊并不了解生物系做实验的流程,也不清楚邹天南是真的走不开,还是根本找不到人帮忙。他吃着早饭,越吃越心冷。随后他给邹天南打去电话,响到快要自动挂断时,波澜不惊的声音才传过来。 “你有没有常识,我们这种标记随时都可能失效,你在实验室突发易感期怎么办?” “总有人帮忙打急救电话。”邹天南漫不经心地说。 “你做什么实验连命都不要了。” “通过PCR技术获得目标基因,经过一系列步骤,能形成转基因载体的构建,帮助植株的转化。如果能深化下去,将会有效改善低再生效率的植物物种。”邹天南叹气道:“说得很重要,做这类实验的人多了去了,几个人能出成果,又有几个人的成果能运用到实际。” “邹天南,你是不是故意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我这种艺术生就没认真听过几节生物课。”丁翊打断了他的自怨自艾,“美院附近的嵋苑小区知道吗?” “知道。”邹天南不怒不恼的。 丁翊报给他门牌号,“我在这边赶作业,你要是不舒服可以过来。” 邹天南轻笑道:“早上我去了医院,医生说我是假性易感期,你的信息素帮助我的信息素水平趋于稳定,所以我现在已经结束易感期了。” 邹天南的回音很重,大概是在楼梯间接电话。丁翊跟着愣神几秒,过了很久才听到鸣笛声,他叫的车到了。 “没事就好。”他刚准备挂断电话。 “丁翊。”邹天南低沉的声音撞进耳膜,“你是不是需要我的信息素了?” “我有的是抑制剂。”丁翊压着邹天南的尾音,挂断通话。 丁翊发现司机正明里暗里打量他,他干脆闭眼睡觉。 一整天他都对着画架上的墨线稿走神,花十分钟画完的底稿,让他调了三个小时的颜料,也没画上一笔。 他就不该鬼使神差地画一幅悬崖上的卷柏,丁翊放着炸耳朵的歌,开始认真上色。随机到一首不知名的歌,他想起来是秦成狄前两天分享给他的,说是朋友乐队的新作品。还说下次有表演让他一起捧场,丁翊不想评价这种行为。 音乐因为打来的电话而中止,一接起来就听邹天南说:“你有必要因为徐驰乐队的歌,门都不开吗?” 丁翊把画翻了一个面,才去开门。 毫无意外地,他被不知轻重的信息素砸了一鼻子。“你还敢来?不怕又假性易感期?” “我溜出来的,一会就得回去看数据。”邹天南答非所问。 他径直走了进来,接着发现这屋子里除了画架前的凳子,只有床可以坐,显然他坐哪里都不太合适。 丁翊把他按到凳子上坐好,高脚凳的高度让他坐下后,刚好又是在丁翊眼皮底下暴露腺体。表面温柔的丁翊,还是把邹天南的腺体咬得青紫一片,他怀疑自己的腺体看着更吓人。 一时间,他意识到这两天的无名火从何而来,邹天南是个Alpha,就算挂着半吊子的标记,再难受也罢,也还是生龙活虎的样子。不懂得示弱,也绝不会有普通Omega的柔软,这或许就是丁翊在易感期最痛恨的东西。 被他标记的人,依然有能力离开他,这大概是Alpha骨子里最惧怕的梦魇。 丁翊的指腹贴着邹天南颈部侧边动脉,闻嗅着已经快要没有清凉新雪味的腺体,“就算我还在易感期,也不可能把你当抑制剂用。” “你什么意思?”邹天南捏着他的手问,指尖用力到泛白。 “昨天的事就算了,今天谢谢你过来,过不了多久标记就不存在了。我们还是朋友,也是兄弟。” 邹天南转过来直勾勾盯着他,忽而笑开了,“放松点,我们不过是互相帮忙度过易感期。” 丁翊轻点头,“嗯,刚好我们意见一致。不过你真该走了,我一会有点事。” 话说到这份上,邹天南也不再久留,离开了这间根本坐不下客人的出租屋。
第9章 拥抱 谁也没有再提过这事,第二周丁翊回家的时候,还魂草已经彻底坏死,他用纸把它包好,不然会一碰就掉落枯渣。丁翊没把它扔掉,放在冰箱里冻上,想着或许哪天还能用上。 后来,丁翊回去吃饭,遇上过邹天南一次,正常相处,为数不多的沟通都围绕着饭菜展开。他们就和很多和睦的重组家庭一样,维持着得体的兄弟关系,并且不太熟。那次意外的临时标记,早就被两人抛在脑后,丁翊的腺体恢复了,根本看不出咬痕。 他还没结束易感期时,乌龙茶香已经从他腺体里消失。邹天南已经能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了,饶是他们坐在相邻的位置吃饭,也闻不到任何信息素。 丁翊有些莫名其妙地空落落,他把这归结为易感期效应,全身心投入到油画上。 但是也没顺利到哪里去,眼看着截止时间临近,丁翊连油画调子都没定下来,一会想要表现雨中的山崖,一会又想要晴空烈日下的卷柏,某天半夜惊醒又把刚上了山崖基本色的画给涂了。他简直不是在画参赛油画,是在画催命符。 秦成狄看他萎靡不振的样子,直接把他元旦节给安排了。 “带你去逛展,放松一下。”秦成狄来出租屋抓人,今天说什么也要把他弄出去的架势。 “不去,现在不想看到画,心烦。”丁翊慢悠悠洗笔,没挪动分毫。 “不是画展,植物园的菊花展,刷了半天才抢到的预约名额,走不走?” 一听不是画展,丁翊才终于离开了画架,洗手的时候,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脸熬夜相。确实该出去走走了,丁翊洗了一把脸,终于没那么颓废了。 菊展在植物园的后山,要穿过好几个主题花园才能到,他们到的时候临近中午,排队的人却已经站了十来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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