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天南狡黠地笑着,在他脸颊上亲出响亮的动静来,“我带了的。” “这么积极。”丁翊用拇指抚他的下颌,“想在下面还是上面?” 获得允许的邹天南用行动证明了自己到底有多积极,事后还替丁翊洗了澡。丁翊甚至没有在出租屋购置浴球,邹天南用手起泡,洗澡也洗出了六根清净的觉悟来。 丁翊的锁骨和肩头添了几个牙印,腺体结了一层薄血痂,邹天南第一次直面这些伤口,也终于于心不忍起来。“疼不疼?”他低声问,举着手洗也不是,不洗也不是。 丁翊看不得他的纠结,把他的手按在伤口上,“不疼,小伤口而已。洗了好得快。” 看他没有任何忍痛的迹象,邹天南才放心,“良心发现也有点晚了。”丁翊悠悠道,“明天早上你就等着瞧吧。” 邹天南假公济私地揉捏着丁翊的胸肌,“不怕的,你一向很温柔。” “挑衅我?” “你怎样我都喜欢。”邹天南一边接吻,一边借着洗澡的名义专挑丁翊的敏感点点火,把他挑逗得乱蹭才停手。 洗完澡,丁翊擦着身体,警告他:“别再玩了,再洗澡皮都要掉了。” 两人再次路过画架,丁翊忽然问道:“你准备考哪里?”
第28章 花束 邹天南自觉躺在靠窗的一边,远离空调又被窗外的热气缠身,他靠着床回答丁翊的问题。 “我以为你不会关心这个。” 丁翊一条腿悬在床边,手自然的搭在邹天南腿上,“我发现你才是喜欢秋后算账的人。” “祝老师的研究生一年也收不到几个,而且他手里还有不少项目,他这么喜欢我,我当然要考。” 丁翊点点头,接着去把画架移到墙边,颜料和水桶都移开,以免晚上把人绊倒。他背对着邹天南,也能感受到跟随的目光仿若有形。 “你没想过留学?你这专业也适合。”丁翊没回头,仍然在整理乱七八糟的颜料。 邹天南悄无声息走过来,蹲在他身旁,还要歪着头看他,“哪里合适了?国内植物种类丰富,我想读分类学方向,在国内更适合。你呢?” 问题被抛回来,丁翊去洗了手才回到床上,邹天南已经躺好,做出体贴暖床的姿态。 “我们学校另一个老师,老宋觉得她的风格更适合我。” “那你觉得呢?”邹天南撑着头问他。 床睡着太挤,两人都平躺下,手就得贴着腿放,不然就要没地方了。所以在丁翊躺下时,邹天南就贴了过来。大多数人在听到这个决定时,并不会发表过多意见,也不会问他的想法。好像就默认丁翊的想法也是如此。 “我更喜欢一位年纪有些大的老师,传闻他这几年就要退休,今年不一定要收学生了。”丁翊也侧过身,说:“刚才你不是说我没画过这么干净的画。你挺敏锐的,还说自己不会看画?其实我懂你的意思,以前我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有时候就把想到的东西一股脑全画出来。现在我看得更清楚了,所以想要的东西也不一样。” “那就选你想要的。”邹天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容易。 “我希望你也这样。”丁翊说,“你如果更适合在国内读研,那就在国内。不要因为别的原因而放弃留学。” 邹天南脸黑了一点,丁翊没有穿睡衣,薄被搭在腰间,情欲的痕迹就袒露在月光之下。邹天南迎着他的目光,不断靠近,笑着问:“赶我走?”他用指尖点点丁翊的心口,“我也知道什么适合我。” 那一晚两人没再谈论更多,第二天都要回校,同学之间的话题只剩实习。一片阴云笼罩在大多数人头上,丁翊没有太高的要求,找了一家名声在外的培训机构。看中的就是机构生源充足,只缺实习生压榨。 重点班轮不到他,体验课涉及销售也无法交给难担重任的实习生,最后他只有在大班里当助教。每天的主要工作是帮学生指导定型怎么做,阴影怎么铺,好在这个班是兴趣班的性质,没什么教学压力。新手犯的错误千奇百怪,搞得他一闭眼就是黑洞洞的人影朝他扑来。 一个月后,丁翊交了画,很快就收到尾款。他专门换了班,去接邹天南下班,既没有提前通知邹天南,还在副驾驶放了一束花。 他在车里看着邹天南和几个同事走出来,电话还没打过去,邹天南已经认出了他的车。 邹天南和同事匆忙告别,走到车前步伐快得好似跑起来了。 “向日葵和香槟玫瑰,你今天心情很好。”邹天南捧着花闻,抓着丁翊接了一个带有花香的吻。 “带你去吃好的。” 邹天南实习的药厂远离城区,平时他也要开车,今天刚好车送去保养,就被丁翊赶上了。这附近有一家柴火鸡不少朋友都推荐过,可是丁翊和邹天南都不是为了一顿饭能开车两个小时的人,所以一直没去吃过。 他们到的时候刚开始等位,终究没赢过专程来一趟的人。 “闻着确实不错。”邹天南嘀咕道。 等位的都坐在院子里,周围就有几桌刚上菜,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本来没那么饿的人都被考验了。 丁翊正在向秦成狄打听这家店好吃的菜,分神问了一句:“车上有零食,你要吗?” 邹天南摇头,“我看每一桌都点了招牌菜,我们吃一只鸡差不多。” 丁翊把手机递过去,“他推荐我们吃这些。”邹天南往上滑动看照片和菜名,很快就看到他们上次聊天的结尾是一家医院的定位。 邹天南抬头看着丁翊,他立马笑了笑,“我托他找了一个专家门诊,哪天有空我们去看看?” “你有不舒服的?”邹天南似乎总是抗拒就医,在这一点上有着丁翊无法理解的坚持。 “我是说,我们一起去,不会让你一个人去。”丁翊抓着他手问:“你在怕什么?” 邹天南用力回握,眼里都是执着,一字一顿地说:“怕你找借口跑了。” “明明是你有前科吧。”丁翊轻松地笑,却说着认真的话:“我们要出柜,总要让她们放心。至少也能让她们少一个反对的理由。” 邹天南望着他没说话,听不见周围的嘈杂,来往的店员拖出模糊的身影,四周晕染成浓稠而细腻的斑斓。 丁翊当然思考过各种可能性,比起邹天南任性的自由,他习惯做最坏的打算,仍然努力给出所有人满意的结果。 他们吃过饭已经接近九点,刚准备发动车,两人同时接到来自妈妈的电话。 对视一眼,丁翊开了车门,“我出去接。” 晚上一起响起的电话,总是带着厄运的征兆,丁蒲的远房表弟意外身亡,没有后代。家里人又重视出殡的流程,所以找上了沾亲带故的晚辈进行仪式。人大概是真的不够,不然怎么连邹天南都算上了。 挂断电话,两人就赶往城区边缘的殡仪馆,其实俩妈妈昨天就已经去过,只是没通知他俩。 “你还记得之前在洗手间遇见过的小孩吗,我外甥。”丁翊瞥一眼导航确定位置,“这次把他都算上了,他是我家目前唯一的小孩。” “和你同辈的人,都没结婚?”邹天南正忙着请假。 “本来也没几个人,有在国外漂着的,有结婚了也不生小孩的。” “我家也差不多,说不定以后我们这一辈,不得不一切从简了,根本没人能走这些仪式。”邹天南说。 无论做了多少准备,面对生老病死都只能仓促应对,距离他们考虑这些事的时候,还有很久远。但是对于丁蒲那一辈的人,显然冲击就更大了。 丁翊关于守夜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老人的离世总是能聚集闹哄哄的一大家子人,吃吃喝喝也就过去了。中年人的离去就更显得唏嘘,他们走入大厅,守夜的人零零散散地坐着,凑不齐一桌牌局,厅内弥漫着惨淡的氛围。 “过来这边。”丁蒲招呼他们。 丁翊看着异常年轻的遗像,他上一次见到这位亲戚还是在升学宴上,寿宴那天他并没有来。没想到他们多年以前不经意的一面,就成了最后一面。 “这边有休息室,你们要不要先去睡一会,凌晨三点开始仪式。”丁蒲问。 想必小外甥也被带去休息了,丁翊没有睡觉的打算,本来他就是习惯熬夜的人,邹天南也拒绝了。 大家在一起闲聊,说起关于这个人的回忆,最后不免落到晚景凄凉上。 “现在的年轻人不喜欢生孩子。”某个亲戚感慨说。 “何止是不生孩子,结婚的都少。” “所以还是得生个孩子,不然你看为了凑齐四个后辈做仪式,我们都打了多少电话。”一男亲戚说。 邹依莱赞同的点头,周围很多人都陷入沉思,丁蒲给大家续了茶回到座位上,“其实这都是我们在这里说而已,他这一辈子至少自己是过得开心的,也不用这样衡量。” 玩手机假装神游天外的丁翊,抬头看了一眼丁蒲,丁蒲没和他对视,继续把话题岔开了。 可是话题怎么转,都会如死循环般绕回来,眼看着就要打听丁翊的情况,他打个呵欠起身,“妈,休息室在哪儿?” “出门左拐,楼梯附近的房间有写。”丁蒲说:“把天南也带上。” 两人终于逃离了这帮感慨人生的亲戚,休息室灯光昏暗,还有一股隐约的霉味,大抵是个长年晒不到太阳的房间。但是比起随时可能被灵魂拷问,这些都能忍受。 他们坐在床上,谁都没有困意。 “丁阿姨……”邹天南突然说,“她是不是知道了?” 这话正中丁翊的心事。 “不好讲,我妈一直是这种态度。她知道我在系统里改为A性恋也不过是一通电话。她就算知道我俩的事,也只会觉得是我祸害了你。倒是你妈妈,很喜欢澜澜。”丁翊看着邹天南,眼里满是玩味。 “她也很喜欢小翊。”邹天南毫不示弱。 “少来占我便宜。”丁翊警告似地拍他一下。“邹阿姨虽然劝我外公想开点,但是希望你和Omega在一起,也是真的。” 邹天南刚要开口,丁翊就抢白道:“所以要让她接受我们,需要时间的。” 两人低声商量,在这个生死站点讨论着未来,薄薄的木门挡不住循环播放的哀乐,也抵挡不住随着深夜降临的困意。 丁翊是被敲门声惊醒的,醒来第一件事是确认两人的睡姿,都是靠坐在床上,没有睡出家里的豪迈。邹依莱看他们彼此靠着睡觉,不自觉笑得怜爱。 “到时间了?”邹天南问。 “嗯,有宵夜,你们饿了还能吃点。” 仪式流程繁琐,煽情的司仪说着重复的话术,却能在深夜击中人心。后辈们站在前排,能听到后排的亲戚低声抽泣,这个夜晚漫长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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