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吧。”许溪舟打断了他。 温槿一怔,半惊愕半不解的看着他沉静的眼。 许溪舟面无表情的说:“按钮太多,怕你不会用。” “……”温槿一噎。 他又不是傻子。 然而这种拙劣的借口,他一时居然没有反驳过来。 温槿本来还想再挣扎一下,无奈许溪舟不他这个机会,直接拿着吹风机往床头那儿去了。 温槿无言,局促的站在床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许溪舟将插头插好,坐在床头柜上偏头看向他,故作不耐的眯了眯眼说:“还不来?你想让我和你一起睡这儿?” 温槿:“……” 温槿连滚带爬的钻进了被子,趴在床上,只留出脑袋方便许溪舟用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枕头上还留有许溪舟的味道,清凉又舒服,是温槿最喜欢的清香。 这味道真是太久没闻到了,温槿轻轻用鼻子吸了吸。 许溪舟眼神一黯,左手本是下意识的想去揉揉他的脑袋,伸到半空中,又僵硬的收了回来。 毕竟这个人还不完全是他的,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的与他亲密。 吹风机的声音并不聒噪,轻柔舒缓,风力也恰到好处。当然更重要的是许溪舟的手法。 他在吹头发这方面最熟练了。 他们俩刚刚在一起那会儿,温槿晚上洗完头之后就喜欢跑到客厅边看电视,十分烦吹头发。其实就是懒。 许溪舟又不忍心训斥他,后来在床上教训了几次之后虽然有所收敛但这懒病是怎么也改不掉。 许溪舟没法,只好亲自上阵。 那时候温槿最喜欢侧躺着枕在他腿上,在客厅的时候就边看电视边和许溪舟说话,在房间时经常吹着吹着躺就在他怀里打瞌睡了。 这么多年过去,许溪舟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错。 温槿曾经非常沉溺于这种宠爱。甚至因为醉在里面太久,都忘了自己喝了杯多么烈的酒了。 不过温槿奔波一天到现在确实也早已疲惫不堪。本来心上压着歪歪的事情睡不着,这会儿鼻尖一触到熟悉的味道,感受到轻柔的带着薰衣草洗发液味儿的暖风,温槿紧绷着的神经突然就慢慢松弛了下去,睡意也随之席卷而来。 于是等吹风机的声音消失之后,趴在床上的人呼吸也已经逐渐平缓了。 许溪舟轻柔的将吹风机放好,放轻脚步关了阳台的门拉上了窗帘,转头时那人仍然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睡得安稳。 清润的脸陷进浅灰色的枕头里,浓黑的眉和睫被松松耷拉在额前的发遮住。他的尺码比温槿大,因此宽大的浅蓝色睡衣并不合身,松松垮垮,几乎露出半边白净的肩颈。 许溪舟呼吸一滞,关掉了房内的大灯,只留了床头那一小盏。本来想转身离开,可当手触到门把手时,又仿佛魔怔般,不受控制的往床的方向慢慢走去。 他将微微滑下的被子往上拉了一点,然后缓缓伸手,越过那微微拱起的身体,撑住了床的另一侧。于是俯身低头,用温热的唇轻轻碰了那人的额,一触即收。 “晚安。”他低声说。 最后却落荒而逃。 …… 重海的阳光并没有南城刺眼热烈。露水打湿了枝叶,木槿花在朝阳璀璨里重生绽放。 温槿睁开眼时还看着头顶白净的天花板懵然了几秒,讷讷扭了扭头。直到看到从窗外穿透进来的日光时才明白自己这会儿身在何处。 温槿慌忙拿过床头的手机,一看才发现已经中午十一多了。 以前和许溪舟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算是轮休也没有睡到这么晚过。 丢人啊。 温槿赶忙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哭肿的眼睛,尽量将房间恢复成自己来之前的模样才小心翼翼的开门出去。 他走到大厅时许溪舟正在厨房里炒菜,大概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偏头看了他一眼,道:“新的洗漱用品柜台下面有,自己去拿。衣服还在烘干机里,干了再穿吧。” 温槿楞楞点头,站在原地踟蹰半晌才低声道:“谢谢哥。” 许溪舟轻轻「嗯」了一声,淡淡转回头,眸色掩在乌黑的发下,看不出眼底情绪。 温槿也没有多待,找到东西后就去洗漱了。 其实这些东西放在哪温槿都不需要许溪舟说,他一清二楚。毕竟在一起生活了七年,许溪舟的生活习惯温槿也差不多都了解了。 洗漱完后温槿去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发现干的差不多了才取下来,回房间去穿上,然后细细将许溪舟的睡衣叠好,放置在衣篓里。 等出房门时饭菜已经好了。 温槿主动跑去拿碗筷,许溪舟看了他一眼也没拦,在一旁解围裙。 但等温槿将碗筷摆好时,许溪舟还在解围裙? 温槿偷偷看向那个被许溪舟越解越乱的结,犹豫了会儿才起身轻声道:“哥,我来吧。” 许溪舟没有拒绝,主动放开了手,低低「嗯」了一声。 两人还在一起时,每次许溪舟做完饭,不管解不解得开都会让温槿给他解。温槿有时候耍脾气不解,许溪舟就耍流氓,贴过去解他的衣服,温槿才肯顶着个大红脸颤颤巍巍的给他解围裙。 不过后来许溪舟因为工作原因也很少给温槿做饭了,两人自然也就少了许多温存的时候。 纤细的手指攀上被许溪舟故意弄乱的结上,那人专注而认真,许溪舟垂眸时,还能看到他浓密的眼睫和挺秀的鼻梁。 要是换做以前,换做以前的话,温槿不可能顺顺利利把这个结解下去。 等绳子彻底解开后温槿也松了口气,甚至十分熟练的帮许溪舟将围裙脱下来,殷勤的挂去厨房里。等做完转身对上许溪舟意味深长的眼神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做了多此一举的傻事,脸登时红了大片。 于是整顿饭下来温槿都没再和许溪舟多说一句话,一个劲的低头吃饭。自然也不知道某人一顿饭下来根本没吃什么,就是一个劲的盯着他看了。甚至看着他眼底的慌乱和耳尖蔓延而上的红色时,眼底也渐渐漫上了笑意。 吃完饭后温槿主动提出去洗碗,许溪舟也没拦,本来想倚在门前看着他洗,又怕这样太露骨,就端着酒跑去了阳台背着光倚着栏杆一直盯着人的背影看。 本来看的满心柔软,结果好死不死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 许溪舟不耐的啧了一声,拿出手机看是纪端,就更加不舒服了。 未免这货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不情不愿的接了。 那人估计这会儿也在家里,他是个有医学资格证的闲散医生。一边管辖着老爸的公司,一边抽出空余时间来给人做手术。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为一个公司的继承人和一个手掌手术刀的白衣天使,是为什么会这么闲的。 自从他和温槿离婚之后,这人的电话就没断过,每次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呀,我看看我弟媳妇有着落了没有。” 这次倒不是,估计是从许父许母那儿得到了消息,知道了歪歪离开的事情。 “怎么走得这么突然啊?”纪端心情也不大好。 虽然他和许溪舟的猫没相处过几次,那猫崽子见着他还老是耷拉着个脸,还用爪子挠过他。但是纪端心里也明白这猫对许溪舟和温槿有多么重要。 是维系他们青春的重要纽带。 许溪舟垂下了眼,眼底顿时黯然了下去。 他是和歪歪相处最长的人。从它离开开始,他却从始至终都冷静如初。 因为他明白他不能慌乱,至少不能在温槿为它难过的时候表现出悲伤。那样温槿的心底会更不好受。 这就是养动物的不好。它们就像是家人一样的存在,寿命却又比他们短。生的比他们晚,走得比他们快。 它们这一生最大的意义大概就是陪伴在自己的人类家人身边,这是它们的使命。而于人类来说,它们只是沧海一粟,是深夜里的慰藉,是无人理解的柔软。 这只猫叫歪歪,是他的第二个歪歪,他已经失去了第二个歪歪,他的歪歪他再也不能弄丢了,也不敢再放手了。 “算啦,人都有寿限,猫咪也是。只是很可惜,弟媳知道了估计会很难过吧。”纪端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 许溪舟「嗯」了一声,沉声说:“昨天赶来见了它最后一面,现在还在难受。” 温槿开不开心许溪舟能看出来,他只是不愿意把自己表现的太脆弱。 纪端的重点立马偏移了,惊道:“你俩现在在一起?” 许溪舟看着厨房内轻轻晃动的身影,解释道:“昨天他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就和他睡家里了。” “卧槽!卧槽卧槽!”纪端疯了,“你可以啊兄弟,之前我还嫌弃你进度慢来着,这怎么一转眼人都被骗家里来了?!” 许溪舟讪笑:“是啊,骗来的。要不是我要他来,他宁愿去那荒山野岭找酒店呢。” 纪端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无情嘲道:“许溪舟,你就知足吧。像温槿这样的人,要不是对方是你,才不会随便和人回家。” 许溪舟一愣,垂头轻笑道:“也是。” 纪端叹了口气:“哎呀,能解决的事情就别拖着了。听哥的,赶紧把人拽回来复婚,不然我觉得你很危险啊。” 许溪舟脸色又臭了,不悦道:“危险你妹。” 他不可能危险。 纪端哼哼道:“第一,我没妹。第二,难道你没看到上次和他一起来那小子吗?啧啧啧,那是一个粘啊,勾肩搭背,拉拉扯扯。要是那小子对温槿没点意思我可不信啊!” 某远在山区的吴隅同志深感冤枉。毕竟对大直男来说男人和男人之间搂搂抱抱的就好比女孩子和女孩子牵手亲亲一样,纯洁的友谊。 许溪舟被纪端这货带偏了,突然就想到上次他们在一起吃饭。要不是那个人提醒,他明明还可以和温槿多待一会儿。等天色晚了,说不定他还能借口送温槿回去。 危! 温槿细致的将餐具擦干摆放好,转身的时候许溪舟已经背对着他在打电话了。 温槿没去打扰他,拿过自己放在餐桌上的手机,本想着给鹿倾打个电话,打开来才发现鹿倾和吴隅已经给他打了很多电话了。 也是,他昨晚上走得太匆忙了,匆匆交代了几句之后就开着车飞速离开,一直到现在还没给他们回过信息,手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调成了静音。 温槿连忙给鹿倾回拨了回去,掠过一些不必细说的细节,给鹿倾交代了一下,并说明自己今天会回去才挂断电话,等回头再看时许溪舟已经打完了电话,这会儿正倚在阳台上看手机,旁边的酒拿出来了却一口也没有动。 温槿不能在重海市中心多待,毕竟那里还有一群需要他的孩子们,他昨晚上招呼都不打就出来本来就已经很不负责任了,再不回去那也太失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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