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怒骂:“就给我素的!小气鬼!” 张尘涵说:“不吃还我!” 我一下子把海带放进了嘴里。 我们站在街边一起吃完了关东煮,十一月的风渐渐变得有些刺骨,我又抽了一根烟。 张尘涵又开始怒骂:“少抽点吧!别以后体检了出问题。” 我失笑地看着舒悦,见她暗中瞪了我一眼,心想——哦,原来还是背着男朋友抽烟,算我善良,就不把她的光荣事迹捅出去了。 “回吧。”我抽完了那根烟,手插在口袋里,“我也回家了。” “周末你上班吗?”临走前舒悦问我,“如果不上班的话就和我们一起出来吃饭。” 我说:“不上。” 舒悦开心起来:“那我qq上叫你。” 我对她笑:“好。” 我告别了他们,走到地铁口又回头看了一眼,我的这对情侣朋友还依偎在一起,冷风中的他们像是彼此的安全岛屿,在闪烁的灯牌下面看着我,我回头,他俩还很默契地一起对我挥手。 进入地铁后又暖和了起来,没有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我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刷卡进了站,我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团缠绕着的耳机,花了五分钟的时间把耳机解开,然后塞进耳朵里。 在地下行进的地铁窗户外是一片漆黑,我倚着靠门的栏杆站那儿,发现自己的头发的确是太长了一些。以前我从来不留这么长的头发,但现在差一点就可以扎个小辫儿了。 到站下车,我沿着熟悉的路回家,这一年,城中村的路灯增加了几个,污水问题也在前段时间整治了一阵子,现在路边上干净了一些,但这里的人都不太有信心,觉得这只不过是昙花一现。 我回到家,那里什么也没改变,仍旧是那几幢孤零零的矮旧自建房,门口的树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干是褐色的,这是一个毫无生机的世界。 我基本上出门也不带什么东西,到家冲个澡换身衣服,再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剩饭剩菜可以热了吃一吃。一个人的生活很简单,很随意,也很安静。 电脑上的YY频道还开着,我打开剑网3做了会儿日常,游戏里面有人给我发了密语: 无异:【回来了?】 剑寻鞘:【嗯。】 无异是杨舟玩的号,一个从头到脚粉红粉红的七秀萝莉,而我则是藏剑成男,他现在跳起来也只能打我的膝盖。 过了一会儿,YY频道里传来他的声音:“小然。” “嗯。”我笑了笑。 “你今天怎么回来有些迟?” “我跟舒悦玩了会儿,把她送回家去了……哦还碰见张尘涵,跟他们一起吃了点关东煮。” 我跟杨舟说话挺耐心的,他对我却总是越来越急躁。 “下次能早点回来吗?”他问。 我说:“行啊。” 但其实我不会这么做,下次依然是我行我素,有时候想不起来跟他联系的时候,可以好几天都不理他。他会生气,但他生气也没什么用,顶多在我挂机的时候站我角色身边用白字控诉我的罪行。 去年夏天他离开的那一天,我试图骑着车去追他,当然也不可能追到,甚至……他压根没有注意到我。 我清醒了以后,脸上不免烧得很红,觉得自己的这种行为属于脑抽的一种。我默不作声地把自行车推着还给了王医生,他坐在小诊所里莫名其妙地盯着我看。 “还给你。”我说,“谢谢。” “等等,小然然,你看起来都快晕倒了。”王医生拉住我不让我走。 过了一会儿他前妻也来了,本来是给他送饭,看见我打了个招呼。王医生问她,你看小然这脸色是不是很差,他前妻点了点头。 “喝点热水。”王医生不让我走,我推辞不过就在他诊所那坐了一会儿。 “你那个朋友呢?”王医生忽然问。 我嘴唇抖了抖,良久才说道:“你说哪个?” “哎,就之前老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个子挺高的,长挺好看的那个……之前你们不还打架了,大半夜的跑到我这里来。” “你说杨舟。” “嗯,杨舟。” “他回学校了,马上要开学了。” “哦,他还上学啊?”王医生摸了摸脑袋,“我还以为他就是个小混混呢。” “不是。”我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他不是小混混。我走了……后天我也开学。” 我一言不发地从王医生的诊所里跑了出来,跑回家的时候才觉得出了一身冷汗,后背的衣服贴着汗,十分不舒服。 杨舟到机场后给我发了短信,落地之后也发了,我晚上睡醒才回他。 我:【累吗?】 小羊:【你怎么现在才回我。】 我:【回去睡了一觉。】 小羊:【我不累,让我看看你行吗?】 我没拒绝,乖乖地坐到电脑前跟他视频。他已经到了北京那个干净宽敞的公寓,穿的还是上午的那件灰色的T恤,镜头捕捉到他帅气的眉眼,他往后退了一点,看着我笑了笑。 “你睡得……头发都翘起来了。”他说。 我有些麻木地摸了摸头顶,说:“是吗?” “嗯。” “你接下来做什么?” “吃饭。”他拿起桌子上的披萨给我看了看,“你饿了吗?” “嗯。” “你吃什么?” “我……炒饭吧。” “小然,能不能不关视频?我想多看看你。” 我笑着点头:“行,但有时候我会不在镜头里面。” “没关系。”杨舟轻声说,“没关系。” 我没有一下子就断开和杨舟的联系,我也是这么对杨帆说的—— “我和他先分开,先从异地开始,他不会再见到我了。时间一长,可能再多的爱也会消失吧。我不会去找他,就伪装成我俩是因为时间和距离的关系分开……慢慢的就淡了。” 慢慢的就淡了。 人和人之间,几乎都是这样的吧? 朝夕相处时的感情是很浓烈,但分开以后,谁能知道那些感觉又会存在多久呢?我想不会多久,因为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要是不跟谁谁谁一直玩儿,我觉得我和他的关系就会淡了。 他回北京上学,我也一样,让彼此忙起来,不断接触到新的事情和人,就会更快一点地忘记对方。 然而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杨舟走的时候也好像带走了我的一部分。我说不出来那到底是什么,很像是看不见的精气神,也很像是一种对生活的盼头。 我心底那些渴望变好的想法几乎在一瞬间都消失了,每天早上起床虽然还是和从前一样,但有时候照着镜子,却觉得里面映出的那个人非常陌生。 我去学校报道,九月底的时候老师给我介绍了一个实习工作,说是会有点辛苦,因为要值夜班。我说没有关系,我这阵子经常失眠,就让我去吧。 老师人挺好的,嘱咐我:“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那个公司的老板我也认识。失眠的话……以你这个年纪来说,似乎不应该啊。” 她很狐疑地打量我的脸,但我的黑眼圈是铁证如山,她只好让我注意身体。 我说:“会的。” 但我没说的是,让我死掉,恐怕才是当下的一种解脱。 作者有话说: 来了!卷三开始了! 这一卷比较难写,但我已经写完了,大家放心!
第52章 不纯粹的笑 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反正我经常想到死。 当然不是每时每刻,也不会去付诸实践。在最难的时候,姥爷去世,我妈失踪,我爸时不时地过来给我添堵,我发现自己很难面对这一切。有时候睡在床上时,我就会想,如果我能死。 死被看做一个很不好的字。死是晦气,死人、死鬼都不是什么好称呼,去死更被看做一种懦夫的行为,然而很少人谈到——死亡到底是什么?是什么让我们决定去死? 我找不到任何答案,只是很痛苦的时候我找到了一种选择——我发现人基本上没有选择。 和杨舟分开后,我们开始了一段相当漫长的“异地恋”。 他一直对我说什么也不会改变,但只要分开一段时间后,改变总是不可避免地出现。有时候是我故意的,我故意慢慢地冷落他,慢慢地将他从我的世界中剥离出去。 他什么也不知道。 依然天真的充满快乐,像个小太阳一般散发着温暖的光。 而我就是阴影之下的生物,在酝酿着一场对他的盛大背叛。 我一定会遭报应的。 说回九月底的实习工作,在老师那边拿到了联系人的地址后我便去实地看了一下。那是个刚刚成立的小公司,只有几个人,老板有一些人脉,做一些网络相关的服务。他不给我解释什么,只是告诉我,我的工作内容就是值班,负责一些网络波动的紧急电话处理等等。 我问,怎么处理?他说,需要你记一下是哪里来的投诉,然后再告诉我们这里的工程师就行。我说,好的。 这工作没有什么难度,也学不到什么东西,但是给的钱似乎还行。老板天天不在办公室,只有值班的年轻人在,挺自在的。 在最开始的几天里,我什么投诉也没接到,桌子上有一台老式的黑色电话,从来不响,是个落满了灰尘的老古董,我甚至怀疑这电话是不是还能用。 我在他们的小办公室里坐着,后来见到了一起实习的几个人,有人给我们排了值班表,晚上来的时候这里有一张小床,基本上在里面睡觉就行。 排班的人说我是新人,所以晚班会多一天,他们还要去招几个学生过来,所以这种情况也不会持续很久,问我有没有意见,我说没有。 晚上九点多钟我过去交接,白班的人简单告诉了我几个联系方式。我问他,洗手间在哪儿?他说在这栋楼的另一边,但是这栋楼的大门可能会被风吹上,钥匙不能给你,只能自己注意,千万别被关在外边。我说行。 我被加进了一个qq群,大家简单地欢迎了我,我跟着发了一个舒悦常用的颜文字。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值夜班,公司大楼的灯光一个接一个暗下去,起初外边走廊里还有一些脚步声和交谈声,渐渐地到了十一点之后,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我百无聊赖地盯着桌子上的黑色电话看,但还是一次也没有响过。于是我开始怀疑起来,真的会出现一些紧急情况吗?我到底在做什么? 杨舟打了电话给我,我在空无一人的大楼里接起来:“hello?晚上好?” 他的声音有些失真:“小然,你在做什么?” 我看了一眼四周,这间办公室装修得十分一般,仅有的四张桌子,划分成了几个办公区域,因为是在一楼的缘故,连着外面的破败花园,有野猫发出拖长了的凄厉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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