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忍无可忍了,我愤然起身,用力地推他。 他仿佛只是照顾我面子一般象征性地往后退了两步,握住我的臂膀,他说:“我以为你喜欢的……你的身体在发颤,声音也很好听,感觉并不讨厌。” 哈,合着他还怪我了是吗? 嗓子仿佛被哽住了,那感觉就好像生吞了一个蛋黄那般难受,或许我生气的点并不在于他如何对待了我的身体,而是在他明知道自己对我有所隐瞒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毫不心虚甚至理直气壮地,拉我跟他做那种事。 不欲与他争辩,每次一遇到这种事,仇郁清就跟一头牛一样是怎么劝都不会听的,摊开手,“我家钥匙。”我说,“给我。” 仇郁清的表情略微有些松动,他只是握住我的手腕,而后用另一只手挠了挠我的手心,“住在这里不舒服么?”真是不可理喻,他仿佛正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他并不打算现在把东西递到我的手上。 挥开他的手,忍住眼眶中的酸涩,我扭过脑袋便朝房门口的方向走,现在我算是明白了,跟着家伙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商量”的选项,我除了“跟他谈恋爱”或者“跟他和好”根本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裴森。”仇郁清拉住了我的手腕,半挡在我身前,又是当初那副不讲理的模样,像是执意要将我困在他的领地似的,他说:“你现在要去跟杨天鹏汇合是么?晚上我去接你,到时候我再给你,好么?” 这算是他的妥协吗?是的,我知道,每次我跟他翻脸,他都会用这种方式来换取更多名为“延长接触时间”的报酬。 用倒肘将他过于靠近的胸膛顶开,“不,”我说:“你别来,叫你司机把钥匙送到杨天鹏家里去就行了,我要走了。” 我开始穿鞋,其实期间我一直注意着仇郁清的动向,我发现他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那凝视着我的目光,就好像是要将我整个人都烧穿似的。 狠了狠心,我打开门便埋头走了出去。 仇郁清穿着睡衣,我没想到向来注重形象的他会选择就那样冲出门外,不依不饶地跟过来。 他不解释,甚至也并不选择说话,只是铆足了劲儿跟着我,一副不许我把他甩开的样子。 忍无可忍地回头瞪视着他,我发现他眼眶发红,整个人的面色都因身体的紧绷而显露出扭曲,但他这个人本身,却仍旧是脆弱得可怕的。 看着他这幅样子,我知道,我又该死地心软了。 “你先回去。” “你不能让我见不到你。”他说,声音甚至有些哽咽,“否则我会认为你是骗子,我会觉得你很可恶,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然而我知道,他能够做出的,一定远比他从嘴巴里说出的还要可怕。 “今晚上我再来一趟你家,杨天鹏看见你总会诚惶诚恐的,我不喜欢我跟他的合作关系变味,你应该能理解吧?”既然他学会了在要求的同时索取更多,那我为什么不能如法炮制呢? 仇郁清的眼睛眯了眯,眼眶却变得越来越红,他的心绪好像正在狠戾与脆弱之间来回切换,直到我走上前,轻轻地将手放在他的脸上,令他略略侧脸,给了他一个若即若离的吻。 最终他沉默了,许久许久后,声音沙哑的他才缓慢说:“……知道了。”抬手,他捏了捏我的脖子,拇指轻轻拨弄了几下我的喉结,最终才将我放开,“你一定要来,我会等你,直到我看见你。” 他这样说。
第64章 碎裂镜头 准时抵达拍摄地点,我如约见到了杨天鹏。 望见我的那一瞬间,大松了一口气,走上前来,他跟我说:“昨晚上等你你不回,我还以你从今往后都不来了呢。” 无法理解这家伙奇特的脑回路,架着摄像机来到他的身边,略略叉腰,我道:“保证要来就一定会来,怕什么?仇郁清又不会吃了我。” 撇嘴,杨天鹏嘴里不住地嘟囔:“他那可不是要吃了你么?我怕我总找你,他也能把我给吃喽。” 动作夸张表情生动,不得不承认,我被这小子逗笑了。 跟杨天鹏在一起的感觉十分轻松,这种志趣相投且携手提升彼此的感觉,是同仇郁清在一起时从未体会过的。 我想,我需要同仇郁清在一起时的温存,也想要跟杨天鹏一起为自己未来打拼的感受,人生不就是这样吗?不总是由一个部分构成的,如果过分的将生命浸泡在同一种基调里,致使自己的人生失去了其他的色彩,那就不好了。 所以我一直觉得,从仇郁清那里辞职,是我所做出最为正确的决策,这并不意味着我不喜欢他,相反,正是因为喜欢他、想要跟他更长时间地走下去,才会想要解决那些一直横在我与他眼前的问题。 仇郁清那家伙……物质条件过于丰足,困扰于人类身上的寻常物欲无法打动他,生活轻松,心思却无比深重,不把死亡当一回事秉性令他只会一味地抓着同一件事物死磕,所以很多事情……还是需要我去迈出那一步。 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才好不容易让拍摄对象熟悉了我与杨天鹏的气息,但如何让它在明知道我们存在的情况下仍旧保持着原先的生活习惯进行捕猎,又是一件值得细思的难题了。 “为啥这个地方的弃猫这么多?”压低声音,杨天鹏掩嘴询问我。 “可能它们也有它们自己的圈子吧,平时没事,聚在一起分享情报什么的。”守在原地,我的脚其实已经蹲得有些麻了。 杨天鹏“嘿嘿”地笑,无不几分自得地说:“我就说我们的狸花是猫王吧,其他公猫都不敢欺负它。” “得了吧,我看它又在欺男霸女了,那三花是那只橘的女朋友。”望着不远处两个交叠在一起的两团身影,我说:“得想个办法把猫王的两颗铃铛摘掉才行。” “啊?”长时间的跟踪已经令杨天鹏单方面同狸花猫王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或许在他的内心,那狸花已经成了半个他的儿子了,“罪过罪过,它要是知道了得有多恨我们啊。”说着,杨天鹏潸然涕下。 “拍摄完毕后再去搞吧。”顿了顿我又补充道:“把这些内容做成花絮,搞成短视频,说不定还能引一波流。” “……你是懂运营的。” · 拍摄完毕后回到杨天鹏家,已经濒临傍晚了。 当我看见司机先生拿着我的家门钥匙站在杨天鹏家门前的时候,我的心情是略微有些复杂的。 得知这司机是奉仇郁清之命来转交钥匙的,一时间杨天鹏惶恐万分,就连一早说好一同整理素材的约定都不顾了,他连声说:“要是你俩有事就去吧,回来我给你留门儿就是了。” 看着杨天鹏这幅模样,我简直如鲠在喉,仇郁清再权势滔天也不过只是个凡人罢了,杨天鹏这样又是何苦?接过钥匙,跟司机先生打了个招呼,等楼道内部重新安静下来,我便拎着杨天鹏便进门去了。 “啊?你不跟司机走啊。” “他是来送钥匙的,又不是来接我的。”双手环胸,凝视着杨天鹏,我问他:“咱能不能别把仇郁清当成什么洪水猛兽?” 闻言,杨天鹏挠了挠头,“呃……我这不是寻思着,万一以后跟仇总打好关系了,他愿意投资我俩的项目呢?我爹说了,能拉到仇家的投资,也算是我的福气了。” 一早就知道他在打这个算盘,拳头略微攥紧,我只能告诉他这是要等我俩把工作室做成一定规模之后才能进一步讨论的事情了。 “多个朋友多条路,有仇总撑腰,咱做什么成不了啊?”杨天鹏的眼中金光闪闪,或许在他的畅想中,我俩的工作室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 只可惜再丰满的理想也得建立在现实干枯的骨架之上,而今到了“下班”的时间,我也不能尽把大好的光阴浪费在与杨天鹏扯皮上了。 “得,跟你说不通,素材今晚上你先整理吧,我还有事要回趟家去了。”摆手转身,我自是不能告诉杨天鹏今晚我还要当一回大侦探福尔摩斯的。 “结果说了半天,你晚上还是要去仇总那儿。”身后,杨天鹏无不哀怨地这样盯着我。 懒得同他仔细解释,拿起自己出租屋的钥匙,我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于我而言才是揭开那名为“真相”之面纱的关键。 问过那前来送钥匙的司机了,仇郁清派来的人办事效率极高,昨天深夜吩咐的拆除监控的指令,今天傍晚就已经全部做好了。 站在昔日的“家”门前,想到曾经在这个地方癫狂错乱的种种,不由自主地,我咽了口唾沫,使用新的家门钥匙打开房门,只听“吱呀”一声,那尘封着可耻经历的过往便伴随着如潮水般的记忆一齐冲我扑面涌来了。 错乱的、疯狂的、无奈的曾经,那被仇郁清蒙蔽自己却一无所知的岁月,因为记忆的缺失,我甚至不清楚那究竟持续了多长时间。 先走进卧室拿走了几样在家最常用的物品,它们十分乖顺地呆在原处,就好像我从未离开,仇郁清也从来没有不经我允许进入过这里似的。 对于譬如卧室、厨房、客厅这些时常光临的地方,记忆都是鲜明的,用手将每一个物品都顺理成章地摸了个遍,自然,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可若是落到那些我不常去的地界,那可就不一定了。 次卧因为不常有人住,被我隔了一片不大的地方做库房。 内里灰尘密布,东西仿佛都被堆积的过往给淹没了,我打开灯,隔了好长时间,才稍稍回忆起自己曾经是怎么将那些我不喜欢的东西一件件扔进这里的。 这个房间,是一个独立的空间。 所以毋庸置疑,这里也曾是有监控的。 我也曾在这栋楼对面的房间,看到过这里的画面。 那时,摄像机能够直接拍摄的顶端,置物柜最高层的架子上,不甚自然地,放着一个朴素低调的笔记本。 我仍是记不太清,仇郁清是怎么把它给我的,但我知道这个东西内里用文字装填着秘密,显得尤为重要。 我曾跟仇郁清分手么?分手的时候,是他给我的。 仅仅只知道这些讯息而已,更具体的,要是能够直接问他就好了。 虽然我明白就算我问了,他也是八成不会回答的。 拿起矮梯,我一步步地向上爬着,想要爬到置物架最上层的地方。 手触及到了那本该放着笔记本的那片地域,我摸,我摸,我摸到了一手灰。 并没有预期中的那个东西,意识到这一点的我身躯陷入了片刻的僵硬,于是很快,我又略显急躁地向上蹬梯,直到我的视线真正触及到我曾在监控中看到的那个地方。 果不其然,是空无一物的。 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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