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运来被他推着走,眼看就是被塞上车。猝不及防,黑衣男后背被狠踹了一下。这一脚力度非常惊人,把他直接踹飞几米,整个人甩到路上。 黑衣男痛苦地趴在地上,隐约感觉自己的肋骨被踹断了。很快,他身上被冷雨淋得浑身湿透,狼狈非常。 郝运来捂着疼痛的手腕,转头看着救他的人。刚刚还一脸淡然的独孤朗,此时五官锋利又阴狠,他觉得有错觉,独孤朗在发火。 独孤朗扫了一眼郝运来的手腕,又红又紫印子非常碍眼。 他皱着眉,走到黑衣男人面前,二话不说,抬腿精准踩在手腕最疼的地方,鞋底稍微用力往下扭转。 “啊!要断了……”黑衣男惊声哀嚎着,仿佛能听到自己手臂骨头断裂的声音。 郝运来害怕他真的踩断那人的手腕,拽了拽他的衣服,劝道:“算了。” 独孤朗脚上力气不减,在他手腕处踩出一排红印子,就如郝运来手上的那圈一样,才罢休。 他声音低沉,带着警告:“别再跟踪他,滚!” 黑衣男人狼狈地从雨中爬起,抱着疼痛的手臂,不要命似的逃上车跑了。 独孤朗转身,弯腰捡起地上的墨镜,走向郝运来。刚刚打斗的时候,他淋了雨,灰色夹克和休闲裤腿,都被雨打湿了。 时隔十年,他们四目相对,陌生又淡然。 郝运来接过独孤朗递来的墨镜,低声说:“谢谢。” 独孤朗打量着他,本来就瘦,还穿得少……在寒风中太过单薄。 他本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开口,甚至没问他有没有事,拖着行李,转身离开了。 虽然,两人只说了句“谢谢”,但郝运来觉得,独孤朗应该认出了他。 他揉了揉手腕,心里懊悔,确实不应该自己出门的。 懊恼归懊恼,这天实在太冷了!他重新拖起行李,快步往租车公司走。 心里焦急,再晚估计连车都租完了。
第3章 顶着寒风步行十分钟,总算到了租车公司。跟他担心的一样,因为航班取消,改租车出行的人不少。 服务台前,排了三条队伍,队伍还都不短。郝运来选了一条人最少的,可哪怕是最短的队伍,他前面也还有5个人。 看着人群,郝运来很焦虑,租车的人太多,轮到他估计都租完了。 跟他一样焦虑的人不少,都在不停地看时间,脖子不停往前看,嘴里碎碎念:“这个人怎么动作那么慢。” 旁边还有人分散投资,几个人排在不同队伍,确保中选几率。 竞争这么激励,让郝运来的焦虑不自觉升级。 彷徨中,他的视线落到其他队伍,居然又看见了独孤朗。 原来他也打算租车? 独孤朗比他早到租车大堂,所以,排他前面的还剩3个人。 郝运来这时想,万一他没租上,独孤朗租上了,是不是可以让他载自己一程? 下一秒又觉得难以启齿,毕竟刚刚他没有戳穿自己身份,可见独孤朗或许并不想跟他相认…… 心里这么想着,他开始低头看附近的酒店。万一租不到车,他先去酒店呆一晚,明天再想办法。 这时,他这条队伍的工作人员换班,接替的是一个大妈。 大妈穿着工作服,走到工位坐下,手颤巍巍戴上老花镜。动作慢得,把队伍里焦虑情绪瞬间拉满,一时间全是骂声。 “怎么换了个大妈,你看她的手,比大学食堂的阿姨还抖……” “早知道排别的队了,其他队里都是年轻姑娘和小伙,这大妈闹呢!” “唉……看来今天租车是指望不上了。” 郝运来向来阳光,他也知道,队伍里的人,发出的抱怨很没礼貌。但他经历了饥寒交迫、航班被取消,还被跟踪狂骚扰……实在是阳光不起来。 他心里,某个阴暗角落,也在骂骂咧咧。 谁也没想到,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大妈年纪虽然大,但对租车的流程非常熟练,扫一眼旅客就知道对方要什么车,还能快速判断这辆车还有没有。 对比旁边做什么都依靠电脑查的年轻人,大妈租车的速度几乎是他们的两倍…… 于是,当郝运来站在大妈面前的时候,独孤朗也站在工作人员面前。 郝运来跟大妈说了自己的租车需求,大妈很快帮他把资料填好,把车钥匙给他。 还用非常温柔的语气,跟郝运来说:“小伙子运气真不错。” 说完,扭头跟旁边的年轻同事们喊:“最后一辆,我这里租出去了。” 旁边的年轻同事还不相信,眼睛在电脑屏幕上扫视。 “不可能吧,我刚刚看库存里还有一辆……” “操……还真没了。” 其他同事只好跟后面排队的旅客解释,车已经租完,请他们明天再来。 “嘘……”,后面排队的人满脸失望,推着行李转身离开租车大堂,改别的交通工具。 郝运来手里拿着最后一条车钥匙,看租车大堂里密集的人散开,眼神再次跟独孤朗相遇。 差一点点,这辆车就是他的了。他身上,确实有点锦鲤基因在的。 这么想着,一个租不到车的旅客,走到他面前问:“小伙子,我能跟你一辆车吗?我也要去北市。” 郝运来嘴抿成一条直线,他非常能理解这位旅客的焦虑,毕竟,刚刚他心情也是一样的。要是换平时,他就答应了,可现在,他心里有别的想法…… 像是看到他为难,没等他开口,远处的独孤朗已经转身离开,背影落寞又孤独。 郝运来手指紧握车钥匙,心头一紧,脑海里快速掠过不同的理由。 作为刚刚救他的回报也好,多年同学相遇不易的缘分也好,抢了他最后一辆车的运气也好…… 他朝旅客说了声抱歉。 拖着行李,追向那个独孤的背影,喊道:“独孤朗,一起走吧。” …… 郝运来租到的最后一辆车,是辆灰色的铃木吉姆尼。这辆越野车的线条硬朗,体型却很小巧。 有种金刚芭比的感觉。 他们打开车的后备箱,准备把行李搬上去。 郝运来的手指刚握上行李箱把手,独孤朗已经把他的行李箱整个提起搬上车。 那么多年过去,他跟独孤朗的力量,依然不是一个级别的。 独孤朗转身提自己的行李,扫了旁边冷到跳起的郝运来一眼,低声说:“你先上车。” 郝运来双手抱肩,没跟他客气,转身上了车。从租车公司走到停车场,他快要冷死。 上了车,第一时间开了暖气。他摘下墨镜和口罩,手指贴在出风口,冰冷的身体才暖和了些。 “哈秋!哈秋!” 连续打了两个喷嚏,打得他头脑发昏。 他从背包里抽了张纸巾擦鼻涕,力气不小,鼻尖红红的,他心里默念:可千万别发烧啊。 车里很快就暖和起来,他从倒后镜看独孤朗,低声嘀咕:“不就搬两个行李箱,怎么还不上来?” 突然,车门被打开,车内空间有些小,他们两个男人坐在前排,显得很拥挤。 独孤朗下巴点了点后排说:“坐后排舒服些。” 郝运来摇头:“不用,这里挺好。” 独孤朗垂眸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丢进来一件黑色卫衣,说了句:“穿上!” 郝运来双手接过衣服,原来这人特意开行李箱给他拿衣服。卫衣很宽松,独孤朗的骨架确实比他大,卫衣上还残留着他手掌的温度,暖暖的。 他套上这件卫衣,鼻尖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皂香,冷了一天,这时才算真正安下心来。 独孤朗绕着车身走了一圈,把四个轮胎都检查一遍,才低头上车。 他系好安全带,启动前按了几声喇叭。一个黑影从车底蹿了出来,郝运来快速往后看,喊道:“是猫!” 猫咪跳出车底后,也不着急去别的地方,坐在车旁优雅地舔了舔毛。 独孤朗朝后面看了眼,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只“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突然降温,猫喜欢躲在车下取暖。幸好独孤朗按了喇叭,不然这猫成肉泥了。 独孤朗一看就是老司机,稍微试开了一下,就把车熟练地开出机场停车场。 在停车场里还不觉得,车开到路上,暴雨把车顶砸得“噼里啪啦”,暴风把路旁的树吹得东歪西倒。让人感觉,这航班取消得不冤。 和外界的嘈杂相比,车内除了导航的声音,非常安静。 郝运来撇了一眼独孤朗,他专注地看着前方,没有表情,依然生人勿近。 脑子里,又想起刚刚在租车大堂那一幕。 当时独孤朗背对着他,听到他问“独孤朗,一起走吧”的时候,他宽阔的后背微微僵直。 他低头犹豫了一会儿,像是做了很重大的决定,才推着行李,朝他走过来。 擦肩而过的时候,拿走他手上的钥匙,他的手指很温暖,跟郝运来冻透了的手指完全不同。 钥匙在手上颠了颠,说:“还不走?郝运来。” 说完,朝停车场的位置去。 郝运来看着的他,心想:他就知道,独孤朗认出他了。 …… 暴雨下得太暴,根本不成雨点,更像一桶桶水往下泼。 雨泼在吉姆尼的挡风玻璃上,瀑布似的沿着玻璃往下淌,整个城市都陷入了迷糊的视线里。 雨刮一左一右地摇摆,像个催眠的时钟。很快,就把坐在副驾上的郝运来催眠得失去知觉。 朦胧间,他好像梦见了初中某天,也是这样的暴雨天。 自习课上,他看着天书一样的语文课本,一笔一画学写,表情非常认真专注。 他同桌的位置空着,入学不到一周,在独孤朗说完那句“Leave me alone”后,便消失了三天。 那天,老师知道郝运来主动坐在独孤朗旁边,还很惊讶。把他喊到办公室,中英文掺杂跟他聊了半天,才确定这个混血新生,是自愿坐到独孤朗旁边。 同学和老师的反应,让郝运来对独孤朗的好奇心,抑制不住地疯涨。 他们的位置在教室最角落,倚着窗边,前面和旁边都空着,仿佛一个被遗忘的孤岛。 但郝运来似乎很满意,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处境。脸上表情淡淡地,看不出情绪。 窗户没关严,雨滴溅到他脸上,他这才从复杂的中文里抬头,目光落到独孤朗桌上的试卷上。 这是一张英文周测卷子,他关上窗户,回头看着那张卷子。 这是张满分试卷,没想到这只狼的成绩还不错。他翻了翻试卷,感觉他的英文字写得意外好。 “独孤朗……”他手指点了点姓名栏,原来他的名字这样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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