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麻烦的问题。”慕宁揶揄着,“你松琴哥哥多疼你啊,只是以后总有他和我都没空的时候,你得自己学着开。” 廖松琴没空的时候? 慕稚试着回忆,却发现似乎只要自己开口提了要求,对方就没有哪次是不说“好”的。 慕稚刚到廖松琴家时懂事又敏感,恨不得除了上餐桌的时间段,其余时候都变成透明人。 所以,廖松琴格外珍惜慕稚为数不多向他提要求的时刻。 他想把这个小孩养熟。 谁知却一不小心过了火。 慕稚到校时还没到饭点,他在宿舍楼下和学弟碰头,带着人在校园里跑了几趟,总算是办成了这件事。 “下次发完邮件,如果很久没有收到回复,你就该打电话了。” 慕稚额角沁出几滴汗,他抬手抹了抹,一张脸在阳光下精致得不像话。 学弟连连点头,他继续教育,“而且……” “吱吱!” 熟悉的呼喊,慕稚眨了眨眼,看到从左侧跑过来的陆隅。 “你不是回家了,没想到又能碰上!”陆隅戴着厚厚的围巾,笑脸从堆叠的布料里露出来,阳光灿烂。 “来办点事。” 两人微信上聊过几句,大多是陆隅发,慕稚回,但也算逐渐熟悉了起来。 陆隅很自然地邀请慕稚吃午饭,慕稚一看时间,再过半小时食堂就要关门,有些犹豫。 “去外面吃。”陆隅补充,“有家很好吃的泰料,我昨天刚发现的。” 慕稚想起陆隅说自己不能回家,又想到对方刚回国,大概是独自在校外游荡时找到的店铺,不由心软下来。 “好。”他点头。 陆隅原地小跑几步,冲天空挥拳,“Yes!” 慕稚哭笑不得。 吃饭时陆隅又一次问起他假期的安排,慕稚的回答不变,陆隅思索会儿,问他想不想去马场玩。 “现在天气太冷了。”天一冷,慕稚就不是很愿意动弹。 过去廖松琴家有地暖,他体热,常常冬天穿着单薄的衣物在家里走动。慕稚就不同了,他冬日脚冷,时常穿着厚袜子光脚走来走去,说这样有助于吸收地暖之气。 廖松琴说他笨笨的,第二天慕稚醒来,他常走动的地方铺上了地毯。 陆隅拉回他的思绪,“那去新洲怎么样?我交换的学校旁边有一块很好的地皮,也有马场。” 慕稚歪头思索。 “而且那里是夏天,”陆隅加码,“夏天在绿草地上骑马,你不心动吗?” 慕稚还是拒绝了,毕竟慕宁刚回国,被业务折磨得脚不沾地,他不是很想再折腾。 这几年慕稚趁着假期去国外看过慕宁,但大多由廖松琴陪同。 有一年慕宁在新洲出差,廖松琴还带着他去过,实在容易触景伤情。 陆隅很失落,但很快就揭过这个话题。 结果当晚,慕宁突然敲开慕稚的门,问他想不想去新洲骑马。 慕稚:“?”
第4章 搂在身前 “什么意思?” 慕稚房内只开了温黄的夜灯,眼眸亮晶晶地看着慕宁,“哥哥想去吗?” 他一副哥哥想去我就陪着去的架势,把慕宁一颗兄长之心泡得软软的。 “陆端在组局,我一听,这地方我们吱吱肯定感兴趣啊。”慕宁捏他脸,“听说陆隅问你,你拒绝了。我不差这点时间,想去就去,再说也是时候放松一下了。” 慕稚眨巴着眼,轻声叫他,“哥……” 他从小就爱这样盯着慕宁,穿着卡通睡衣,刚学会走路没多久,就会扯着慕宁裤腿口齿不清地叫人。 慕宁总是被逗笑,小慕稚似乎能察觉到哥哥在笑话他,就会突然闭紧嘴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用表情传达他的疑问。 现在慕宁又一次笑起来,他说,“像以前一样对我提要求就好。” 出发那日,慕稚进了机场,有些心不在焉地跟在慕宁身后往值机柜台走。 他们碰上陆家兄弟,陆隅一见着人就凑过来和慕稚聊天,慕稚放松了些,却又听到身后有人招呼慕宁。 他有些僵硬地转过身,看清人脸时松了口气。 那个叫南语的漂亮姐姐跟几个上次聚会时见过的人走了过来,这次是陆端攒的局,来的自然都是熟人。 慕稚四下梭巡一番,没有看到让他担惊受怕一早晨的人,彻底松了口气。 “松琴怎么还没来。”南语猝不及防开口,“路上堵车了?” 陆端看了眼表,“他说到了啊……哟,这边!” 慕稚顺着他们的视线转头,看到热闹的氛围里,廖松琴推着黑色行李箱,鼻梁上架了副墨镜,一步步朝这里走来。 他看着有些瘦了,侧脸线条更加清晰。 “让你挤这几天假可真不容易啊。”南语调侃。 慕宁看到他就笑开了,“这还没太阳呢,您就把墨镜戴起来啦?” 廖松琴自然地穿过南语等人,走到慕宁与慕稚站的地方。 他开口:“最近忙,熬出黑眼圈了,遮一下。” 慕宁立刻说要给他寄国外贵族用的眼霜,被廖松琴怼“你少说话,让我飞机上补个觉比什么都有用”。 慕宁不忿,慕稚在一旁做起了哑巴。 陆隅来找他说话,“你晕机吗?” “不晕。” 小时候晕,高一那年慕宁常带着他出去,就渐渐不晕了。 陆隅苦着脸,“我晕。” 慕稚闻言要去翻自己的包,“我带了晕机贴,你上去前贴上。” 陆隅笑得露出小虎牙,“谢谢吱吱。” “哼。” 陆端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悄声对廖松琴说,“那小子明明带了,就要找机会跟人家聊天。” 他见廖松琴虽然戴着墨镜,但看方向一直在盯着慕稚与陆隅,就问他,“我弟怎么样,是不是和你那半个弟弟挺配的?” 廖松琴很轻地啧了声,“不是我弟弟。” “知道不是,这不是问你呢吗?怎么样?说啊。” 廖松琴突然开口,“阿稚,来一下。” 慕稚茫然地看过来,又左右看了看,好像见周围人都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才敢过来似的。 廖松琴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了?”慕稚终于过来了,微微仰着头,双手放在身前,一副很乖的样子。 “眼罩。” 廖松琴言简意骇,“你走的时候拿去洗了,落在家里。” 他没有加定语,慕稚也能听明白。 他点头,接过眼罩要走,却见廖松琴继续从风衣口袋里拿东西出来。 “暖贴。”家里还有剩的。 “耳塞。”当时给慕稚买了三对,这对是新的。 他最后道,“进去了再买口香糖,晕了就嚼几片。” 试图插话的陆端以及凑过来观摩的慕宁都静了。 慕稚低了低头,小声说“知道了”,又说“谢谢”。 住进廖松琴家后他晕机的次数很少,只有十九岁生日那年,廖松琴带他去黄金海岸玩,那是他第一次和廖松琴一起出国,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前一晚没休息好,下飞机后慕稚难受了很久,错过了廖松琴预约的摩托艇,第二天才缓过来。 后来摩托艇当然还是坐上了。 廖松琴再带他坐飞机时,就会准备好一个小包,里面放着慕稚可能需要的东西,甚至颈椎贴都有。 太过无微不至。 二十一岁的慕稚还是会为这种照顾恍惚,生出种被爱和能够去爱的错觉。 这爱是真的,只是他不被允许越界。 慕宁感动异常,搂着廖松琴的肩,“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只有你可靠,把吱吱托付给你我才能放心……” 陆端在旁边咳嗽,“陆隅,学着点。” 他说完又反应过来,自家弟弟也晕机,这趟旅程别说照顾了,说不定还要从慕稚手里拿东西。 陆隅猛点头,对慕稚发出邀请,“等会儿一起去买口香糖吧。” 慕稚表情还有些不自然,“……好。” 登机后慕稚和陆隅醒醒睡睡,一起看了两部电影,再睁开眼时就快落地了。 中途他回头看了眼慕宁等人。 角度限制,慕稚只看清廖松琴戴着遮光眼罩的半张侧脸,双手环胸,看起来睡得安稳。 陆隅原本正睡着,突然被慕稚戳了戳。 “怎么了?” “把这个给廖松琴。”慕稚坐在里侧,从包里拿出U型枕,“我睡醒了。” 陆隅其实也想要,但廖松琴毕竟是年长且常年坐办公室的虚弱哥哥,确实该给他。 得到U型枕的廖松琴:“?” 怎么好像并不高兴。 他们出发时是上午,新洲此时临近破晓,几人一到度假屋就瘫的瘫,倒的倒。 廖松琴不知是不是飞机上睡饱了,还有心思出门去马场上遛了圈。 陆隅跑过来拽慕稚,“日出了!快来看日出。” 慕稚只想软进沙发里,“明天看吧……明天,我先洗漱一下睡觉了。” 陆隅很失落,但还是乖乖放手,抓着慕宁和他哥跑出去了。 一觉睡醒,慕稚从屋里出来,发现隔壁房门大开。 他凑过去看了眼,里面没人,只有被床脚遮住的半个行李箱,辨认不出主人。 陆隅大变活人似的从对面房间蹿出来,“去骑马吧!” 慕稚吓一跳,差点栽进隔壁。 陆隅拉住他,“啊呀,吓到你了。” 手腕有不属于自己的体温,慕稚自然地抽回手,笑骂,“迟早被你吓死。” 身后传来响动,陆隅一嗓子把二楼的人都叫了出来。慕稚先是看到半条红色的丝绒裙摆,随后是皓白的腕,南语从陆隅隔壁走了出来。 她对上慕稚的视线,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告知名字,启唇,“我叫南语。” 没等慕稚反应,南语侧过头,对着刚从影音厅回来的廖松琴“啧”了声,“都在楼下安排呢,怎么就你在上面。” 廖松琴淡淡回复,“你穿裙子怎么骑马。” “谁说我要骑了。” 南语抿了抿红润的唇,“我闺蜜找我去海边拍照。你带着弟弟们好好骑,别摔了。” 说完,慕稚觉察到她的视线在自己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还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然而看过去时,南语的表情又正经非常。 慕稚情绪又变得低落。 那条丝绒质地的红色长裙衬得南语肤若凝脂,连他都不得不承认,是好看的。 上次她托廖松琴转交的礼物是一瓶香水,甜美又不腻人的果香,慕稚觉得不太适合自己,但还是妥善放了起来。 廖松琴就住在南语对面,这几日朝夕相处,又有异国美景加持,若他们真的有点什么,肯定会进一步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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