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几页都是记录曾经的自己和那个应该是自己母亲的人,一起平平凡凡生活的日子。 他过完了一个平常的十七岁,却在他人生的第十八个年头发生了意外。看过日记,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还参加过高考,好像成绩还挺理想。 “七月十二日,星期三,有雨。小飞的录取通知书已经到家了,我和小飞一起拆开了录取通知书。那是全红的外壳,看上去非常喜庆。 外壳上写着几个金色边缘的大字:鹏城财经大学,显得非常有气势。小飞非常开心,他笑着对我说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长大找一份好的工作,然后把我接过去养老。” 邹云飞又翻了一页。 “七月二十日,星期四,有雨。那个电话一直打过来,从上个星期开始就没有断过,他们似乎已经知道我们躲在哪个地方了。 老公也很少再和我联系,我真的很担心他。那些人威胁我,如果不能把钱凑齐就会弄死我们,但人生地不熟我能去哪里借钱呢?” 字迹开始变得不是那么娟秀而整齐,看上去甚至有些凌乱。显然,写日记的人很匆忙而且心情烦乱。 邹云飞不知道日记里的他们指的是谁,他能看出来的就是,那些人在威胁他的母亲和父亲,并且父亲的生意可能并没有好转。 “八月三日,星期四,晴转多云。我决定带着小飞离开雷城,连夜收拾好行李,还买了去往柳城的车票。 晚上十点多,老公突然打电话给我,我告诉了他我的想法。他支持我,并且让我明早在家附近的十字路口等他。 我只是觉得,从原来住的地方到雷城确实有一段距离。不用麻烦他的,但是,我拗不过他,只好答应。” 眼神下移,邹云飞看到了页脚的数字,整整四百六十八页,从他未出生开始,都是他的母亲多年来的心血。 骨骼分明的手指捏起日记本的一角,然后向后翻,可这一翻却是一大片空白映入眼帘,随之入目的还有撕去纸张留下的痕迹。 微微皱起的眉,眼神里多了些许不安和烦躁。他以为自己可以凭借这本日记了解当年到底发生的事,让他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去了哪里,他们是否还活着。 他只知道,那场事故确实发生在他十八岁那年,那场让他失去记忆的事故,因为在他十八岁生日的前几天,母亲的日记就再也没有添加过如何内容。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事故让他失忆?很明显,有人不想让他知道。也许,被撕去的那几页日记正好就记录着那天发生的事。 “但是,小天又是怎么回事?……”邹云飞突然回忆起日记里的内容,没有一则日记是和邹云天有关。 甚至,他的母亲在日记中并没有说明自己想要二胎的想法。 今年的邹云天刚好满十岁,而他今年二十八,整整大了小天十八岁,也就是说在自己出事那年邹云天出生了。 邹云飞烦躁而不安的合上和日记本,咖啡店里的客人已经走了许多。附上杯壁,杯中的咖啡还有一点温度,他握住把手,抬起,然后仰头喝尽。 回到家,蒋浩成正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正忙着回复消息。“回来了?”蒋浩成笑了笑。 “回来了。”邹云飞点点头,然后弯腰换鞋。“辛苦你了,蒋医生。” “这叫什么话?”蒋浩成表现地一脸无所谓。“以后照顾小天的事算我一半,我让他做干弟弟怎么样?” 换好鞋的邹云飞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蒋浩成笑了笑。“蒋医生,你真会开玩笑。” “我可没在开玩笑。”蒋浩成故作不悦,邹云飞半天没有回应。“不回话是吧?那我就当你默认了,从今以后小天就是我弟弟。”
第五十九章 涌入脑海的片段 听完蒋浩成说的话,邹云飞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着点点头。 “你手里的那东西是什么?”拿在手里的手机已经黑屏,蒋浩成打量着邹云飞,却发现邹云飞的手里多了一样东西,他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一本书。”邹云飞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自己该怎么回答。说完,他便将书藏在了身后。 接着,邹云飞从没有电视机的电视柜上拿过一个背包,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书放进包里。 蒋浩成一看邹云飞这个动作,就知道邹云飞手中拿着的这本书没那么简单。“给我看一下呗。”他有意无意地说道。 “这……不行。”邹云飞把书放进包里的动作突然一顿,随后有些抱歉地看向蒋浩成说道。 一听这话,蒋浩成也不在意,他摆了摆手说没事,因为邹云飞的这个回答他已经早就猜到了。 “退烧了吗?刚好给你泡好了药。”蒋浩成起身从水壶旁拿起一个装着黑色药液的杯子,递到邹云飞的面前。“趁热喝吧。” 邹云飞接过蒋浩成递过来的杯子,他有些迷茫地看向蒋浩成。眼里突然充满了感激,能这样关心他的,算上蒋浩成还真不多。 看邹云飞接过杯子,蒋浩成这才微微笑了笑,然后坐下。 他想了想张张嘴还想对邹云飞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他握在手中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随后就响起了不大的手机来电提示音。 “我接个电话。”蒋浩成指了指手机,随后起身走到了阳台。 按下接听键,蒋浩成在手机对面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小成,最近还好吗?”说话那人是蒋浩成的哥哥蒋朝旭。 “还好,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哥,你是有什么事吗?”蒋浩成其实不太愿意和蒋朝旭有过多的交流。 电话对面那人半晌没有答话,随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低沉。“小成,回来看看爸吧。” “爸怎么了?”蒋浩成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焦急,要说因为兄弟俩的关系比较僵硬,但这和父亲并没有什么关系,父亲对蒋浩成确实不错。 “爸突然肺炎犯了,现在已经送医院了。”蒋朝旭的声音依旧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 听到这话,蒋浩成开口问道:“爸在哪家医院?” “市医院,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吧。”蒋朝旭开口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一会儿就到。”蒋浩成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客厅里,邹云飞已经倒好水,放在了桌子上。蒋浩成从阳台上出来,看到邹云飞在忙活。“我有点事,先走了。” 接着,他看到放在桌子上的水杯,想了想,走过去,拿起来,仰头一饮而尽。从嘴角流出的水滴,顺着脖颈滑入衣中。 “谢谢啦,对了,小天在卧室呢,已经睡着了。”蒋浩成指了指里屋对邹云飞说道。“明天我还会过来的。” 邹云飞把蒋浩成送到楼下,蒋浩成一再推脱却无果,只好听从。 回到出租屋的邹云飞先是去卧室看了看熟睡中的邹云天,帮这小家伙拉好被子,试了试额前温度这才放心地回到客厅。 他刚坐下没多久,屋外突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吓得邹云飞的手猛然一抖,握在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拿稳。 紧接着,就有火光照射到屋内。邹云飞猛然起身走向阳台,直觉告诉他,出事了。 果不其然,站在阳台上他可以看到不远处的一座建筑物正燃起熊熊烈火,火舌不断向上翻腾,橙红的亮光映在眼瞳里,像是跳跃的怪物一般。 火焰蚕食建筑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大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异常嘈杂,此时的场面混乱至极。 邹云天也被吵醒了,他迷迷糊糊的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揉着眼睛,来到邹云飞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哥,发生什么了?” “小天,你怎么出来了?”邹云飞抱住邹云天,故意不让这小家伙看到这幅场面。“回去睡觉,乖乖的,别出来。”说着,他便将邹云天抱进了卧室。 刚关上卧室的门,顿时,他便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脑袋就像要裂开似的,异常疼痛。 修长的手指从门把手上移到了墙壁,他扶着墙缓了一会儿,这才感觉好了不少。 按着太阳穴来到了阳台,和他一样住在这栋出租屋里的租客,大多走到阳台看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 他正想拨打火警电话,下一秒,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头顶贯穿全身。就像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似的,只听啪的一声,手机落到地面发出一声脆响。 邹云飞扶住了阳台的栏杆才堪堪稳住身形,神经与神经之间相互牵制让他的脑袋不堪重负,闭着眼睛,双手握拳,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只是看到了爆炸和火灾发生在自己眼前,自己就成了这样。 一时间,有很多画面闪过邹云飞的眼前,即使他知道自己双眼是紧闭的,但是那些画面就像细沙一般无孔不入。 他看到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少年,少年长相清秀,皮肤稍黄,双眼微阖像是在闭目养神。 一辆连环爆炸而起火的火车,带着滚滚黑烟冲出隧道,从车窗可以看到隐隐约约四处逃窜的人影。 火势不断蔓延,乘客们大多敲碎车窗跳出车厢。冲出隧道的火车已经停了下来,四周群山环绕,杂草长得有一人之高。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到这一切的,隐隐约约只记得在不远处的山头上好像有一个村子,因为他看到了几座砖房。 看不清面容的黑色人影涌入车厢,明晃晃的长刀握在手中。那些人就像是无情的猎杀者,在他们面前的人们无一幸免。 是血……满地的血…… 邹云飞捂着脑袋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着,他有那么一瞬间突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他双眼猩红,入目的全是粘腻的血迹。 “全是……全是血,怎么会……”放下手,邹云飞惊惧地发现,他那手上竟已染上了鲜红。“怎么会……”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手不断地颤抖,眼睛睁得老大却只能看到满眼的猩红。不远处的爆炸声,警笛声以及嘈杂呼喊声再也钻不进他的耳朵。 拉开的皮筋延伸到极致,哒的一声,再也不堪重负,断了。邹云飞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醒来的时候,刺鼻的消毒水味钻进了邹云飞的鼻腔,入目的是一片惨白。左手传来一阵酥麻,好像是什么东西压在了上面。 他动了动,这才发现身边趴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再定睛细看,才发现这人正是蒋浩成。 他知道自己又被送进了医院,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进医院的频率如此之高。 蒋浩成察觉到了动作,缓缓抬起头,眯着眼看上去还有些迷糊。“嗯?你醒了?”蒋浩成的嗓音有些沙哑。 “蒋医生,我这是怎么了?”邹云飞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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