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有本事……你打我呀。”陆景说着,伸手挥开蒋浩成停在半空的拳头,然后又扯过领带慢条斯理地整理着。 蒋浩成气不过,抬手打翻了陆景摆在书桌上的笔筒,各种笔从里面撒了出来。“陆景,恶事作尽总是要还的,你等着。”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听者犹近及远的脚步声,坐在书桌前的陆景突然笑了,笑得有些渗人。“我等着?”他喃喃道。“我等着。” 从陆景家出来的蒋浩成坐在驾驶座上用力锤了一下方向盘,隐隐约约间,他突然觉得陆景好像已经不正常了。 特别是他心里的那些想法,非常极端,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脑子能够出现的。 对于陆景,他蒋浩成再熟悉不过。曾经的陆景因为一场事故患上了严重的妄想症,而且时常会情绪失控,异常暴躁。 后来,他就帮陆景安排了心理疏导。最后,疏导有效,提前出院。 医生就给他开了五氟利多,让他每天服用,长期服用五氟利多确实对病人有很好的治疗效果。 既然在吃药,但是病情却好像越来越严重……蒋浩成的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眉头紧锁。 难不成……陆景压根就没有按照要求吃药。“我管他吃不吃。”话下,他发动汽车扬长而去。 现在的蒋浩成觉得,自己多管陆景的事就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 他开车又去了邹云飞的出租屋,屋里很安静,邹云天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听到敲门声后的邹云飞,他蹑手蹑脚地开门。 “蒋医生,你怎么来了?”邹云飞说着将蒋浩成让进屋。 他晚上七点要去纸条指定的那个地方,正想着邹云天该怎么办,没想到蒋浩成就来了。 来的正好。 “小天还好吧?”蒋浩成一进屋就看到躺在沙发上熟睡的邹云天,他小声问道。 邹云飞点点头。“哭累了,刚睡着。”说完,他蹲下身,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纸杯去给蒋浩成倒水。 “蒋医生,我能不能麻烦你再帮我照顾一下小天?”邹云飞把水递给蒋浩成。 “当然可以。”蒋浩成根本没有犹豫。“你是有什么事吗?” “对,有点事。”邹云飞点点头。 冬季昼短夜长,不过下午六点半,天空就已经染上了墨色。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吃完晚饭的人们在街上悠闲的散步,汽笛声由远及近,又慢慢远去。 邹云飞按照纸条上约定的时间,来到了约定的地点。他发现中央路六十七号是一家咖啡厅,咖啡厅是复古装修风格,看上去别有一番风味。 他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因为他不知道给自己送纸条的人到底是谁,今天要和他见面的人又是谁。 就四处打量着,这时服务员走上前礼貌的问道:“先生,请问你要喝点什么?” 邹云飞回神。“一杯蓝山,谢谢。” 服务员点头,然后转身离开,留了一句稍等。邹云飞坐在位置上,不停的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怎么还没来?……邹云飞微微皱起眉。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接到了一条短信。 “进门右转,靠窗,黑色卫衣。”看到这条消息,邹云飞猛然转身向后看去。 果然,在他的身后不远处,坐着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的人。想了想,他起身朝那人走了过去。 “请问……是你吗?”邹云飞低声问道。 眼前的人戴着口罩,大大的黑色的卫衣帽子把他整个头都掩盖在了阴影里。听到邹云飞的问话,那人只是微微抬起头。 “坐。”那人一开口,邹云飞才发现原来这人是男的。 透过咖啡厅暖黄的灯光,邹云飞可以看到那人一双眸子带着些许冷意。“你是谁?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那些……连邹云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我是谁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这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稚嫩,好像年纪并不大。“我能告诉你的是林家大少爷并没有死,你们所有人都在同一个棋盘里。” 邹云飞只感觉脑袋里嗡的一声,一时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那那场车祸……” “如你所想,你被设计了。”那人再次开口。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邹云飞不知道这人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告诉你这些自然是对我有利,信不信我由你,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从那人的眼神里看不出一丝波澜。 邹云飞只觉得这人知道的不止这么多。“林盛楠想干什么?”他想了想又开口问道。 那人摩擦着咖啡杯的手指突然一顿。“他想干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也是棋盘里面的一枚棋子。” 说完,那人站起身,就连杯中冒着热气的咖啡都没有喝过。“你不要问我布置这盘棋的人到底是谁,我只知道这是一个局。” “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局外人。”他留下最后一句话,就离开了咖啡厅。
第五十八章 被撕去的真相 安静的咖啡厅里,响着悠扬的音乐。穿黑色卫衣的年轻人走到玻璃门前突然停下脚步,接着,他便又转身朝邹云飞走了过去。 这下正好撞上了端着咖啡走过来的服务员,只听服务员轻呼一声,紧接着就是杯子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好意思。”年轻人尴尬地看着服务员说道。 服务员虽然有些生气,但是嘴上却说着没事,用手捂着被烫红的手背。“你的手没事吧?我有纸,你先擦一擦。”说着年轻人就从包里拿出一包卫生纸。 这反倒是把服务员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做完这些,年轻人走到邹云飞身边,从兜里掏出一本黄褐色软皮的书本放到桌上。 “这是……什么?”邹云飞看了一眼年轻人递过来的书,有些好奇地问。 年轻人依旧用那毫无波澜的眼神看着邹云飞,他想了想回答道:“这是……你母亲的日记。” 一听这话,邹云飞的瞳孔猛然一缩。“你怎么会有我母亲的日记?你到底是谁?” 自己母亲的日记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一个和他非亲非故的人手上呢?邹云飞的第一反应就是,面前的这个人一定和他有着某种关系。 “我是谁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他说着用手拉了拉口罩。“不过,我们会再见面的。”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咖啡店。 邹云飞看着年轻人离开的背影,直皱眉,手附上了那本软皮的日记本。 他将日记本拿到手里,只是随便一翻就从里边滑出一张照片,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 邹云飞弯腰捡起那张照片,照片有些泛黄,也不知道是几年前照的。 照片看上去像是一家三口。女人面容精致,身着旗袍,身材窈窕。男人五官立体,面容冷峻,衣着得体。在他们的中间,还坐着一个看上去不到两岁的孩子。 邹云飞盯着照片发愣,直到服务员将咖啡摆上桌,他这才回神。“先生,您要的蓝山咖啡,请慢用。” 自从他十八岁那年的一场意外让他忘记了所有,甚至连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他都已经记不清了。 要不是醒来护士告诉他,他的名字叫邹云飞,他可能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这难道就是我的父母吗?……邹云飞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旧照片。 他把照片重新放进了书里,翻开书,在扉页他看到了一个名字——邓绥媛,字迹清晰而秀丽。 “四月七日,星期五,天气晴朗。已经到了预产期,肚子里的宝宝很活跃,看起来他很健康。老公休了半个月的假,为了照顾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在这几行简短的话语下,日记本的主人甚至还画了一个可爱小兔子。 邹云飞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是同样娟秀的自己和整洁的排布。 “四月十九日,星期三,天气晴朗。宝宝出生了,三点五公斤,医生告诉我他很健康,是个男孩。 看着刚出生的宝宝,我笑着问老公:‘孩子是像你还是像我呀?’老公说孩子会像他一样帅气,像我一样聪明。” 继续往下看,邹云飞看到了一张小婴儿的照片。稚嫩的小手不安分地抓着被褥,闭起的双眼,还有半吐着的舌头。 “三月二十七日,星期一,多云转晴。孩子出生快一年了,他真的很聪明很可爱,他已经学会了爬行甚至踉跄的走路。 晚上参加了家宴,宝宝很讨外婆的欢心。外婆居然一喜之下将祖传的玉佩送给了宝宝,还告诉我要让他一直带在身上,可以祈福消灾。 一个星期前,我让老公快给孩子取个名字,然后一个月后办一场隆重的一岁生日宴。 他真的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名字,他说孩子叫邹云飞。云飞,他希望宝宝像云一样无忧无虑,像鸟儿一样能飞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玉佩?……什么玉佩?从他醒来到现在已经快过去十年了,他就不记得自己曾经戴过什么玉佩。 可是这小孩的名字…… 看到这里,邹云飞握着日记本的手猛然一抖。孩子叫邹云飞,这不正是自己的名字吗?难道……这真是他母亲的日记本? 邹云飞一页一页飞快地翻看着,后来的几页大多是记录小孩子的成长,还有女人生活中体会到的幸福。 他发现这家人的生活似乎非常和睦,女人在日记中提到的都是些幸福而美好的事情,从来没有提到过不幸或者是不美好的事。 日期不断变化,直到孩子出生的第十六个年头,女人的日记里终于有了不一样的情绪。 “七月十三日,星期四,多云。不知不觉小飞已经十六岁了,他很乖很听话,成绩很好,老师经常向我表扬他。 不过,老公的公司出现了资金漏洞,他告诉我,他想铤而走险,但是他不放心小飞。 他让我带着小飞离开这里,他怕那些如狼帮的猎食者盯上我和孩子,这也意味着小飞必须转学。 我和小飞商量,小飞告诉我,他不想离开这里。因为他认识了一个小弟弟,小弟弟告诉他明年会来找他。” 小弟弟?邹云飞皱着眉,他绞尽脑汁也记不起日记中提到的小弟弟到底是谁。 “七月十四日,星期五,天气晴朗。昨天连夜收拾了行李,现在我和小天坐在去往雷城的火车上。 我真的不想让老公一个人面对这样的事,昨天晚上我抱着他哭了一夜,我问他:‘难道我们不能一起走吗?’ 老公抱住我,他说:‘公司有难,我不能一个人逃走,我要和员工们一起面对,这可能只是一个瓶颈,而不是人生的终结。’我想,这应该是我和他的最后一面了吧。” 为什么是最后一面?邹云飞越看越纳闷,怎么会这样说呢?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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