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时,正值蔷薇花期,我们牵着手,从白塔走到了白教堂。 ----
第21章 他走之后·嗅觉3 那天的天气很好,像今天一样明媚。 我走过了爬满小蔷薇的栏杆,宏伟壮丽的白教堂伫立在的面前,拾级而上,推开雕刻着繁复蔷薇花纹的大门,那些尘封的记忆跟着翻页。 乔伊斯出身康斯坦丁区名门,而我只是一个流浪者,他没有跟菲尔德家族的任何人商量,直接上了我的户口本。 只有白塔的人出席我们的婚礼。 在与乔伊斯精神链接后,我的精神体发生了脱胎换骨似的变化,强大的实力,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可,他们一致认为当初乔伊斯被退回白塔,是为了等待命中注定的我。 只有我自己知道,没有乔伊斯,我只是一只没用的小猫咪而已。 我坐在第一排虔诚祷告。 他那么怕寂寞,我不会让他等太久。 新成立的洛克斯帝国目前局势如同迷雾一般不甚明朗,到底有几方势力参与其中没有明确的答案,我本应随着乔伊斯的死亡一同退出洛克斯的历史舞台。 可随着“藏弓计划”的启功,艾登·林顿的死讯,肖恩·洛克斯的协助……还有霍普金·卡尔文这只贪生怕死的狐狸。 诸多因素的意外浮现。 我逐渐意识到这对我来说,或许是可以浑水摸鱼的机遇也说不定。 我想亲自实现他的理想。 卡尔文自进入起教堂内部开始,便心不在焉地四处张望,似乎在担心安全问题。“有心事,可以对神明诉说,一味烦躁无济于事。” 卡尔文听之一愣: “想不到温德尔先生也会信这些,我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我点点头:“我曾经也是。” 只是我若想与他重逢,与他想见,或许只有这一条路了。如果我足够虔诚,神明定会指引。 我只能这样相信着。 站在神像旁的修女在反复确认时间后向我走来,她定身站在我面前后做了一个宗教的手势,我庄严回礼。 随即她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我便跟在她的身后,由她在前面领路。卡尔文不理解,他还是默默地跟着我们。 修女将我们领进了教堂里的一个小隔间,等我们全部进入之后她迅速反锁上门,在卡尔文震惊的目光中,摘下遮面的黑纱,迅速褪去了修女的伪装。 千面魔女,美杜莎。 代号罢了,谁也不知道她的真名是什么。是个职业间谍,特长是易容,身份众多。 而现在她顶着我们共同认识的人,乔伊斯的脸,然后用不符合他的表情,略带兴奋地对卡尔文说:“我们两个长得可真像啊,快脱衣服,小帅哥。” 卡尔文如临大敌,连忙护住衣领,“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不是劫色,”美杜莎一愣,旋即看向我:“你没跟他说吗,小寡夫。” “小寡夫”这三个字让我额头的血管突突直跳。 于是冷面说到:“卡尔文,要想活命最好按我的指示走,如果做不到,那就请你随意。” 卡尔文低头思索,眼神很快变得坚定,他动手脱起了衣服。 我接过美杜莎换下的修女裙,递给卡尔文,“换好衣服,装作修女呆在这里,不久就会有别人来接应你。” 卡尔文点头,沉默了几秒,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个“谢谢”。 “你只需活命就好,代价肖恩·洛克斯会帮你付清的。” 卡尔文没做表示,戴上了修女掩面用的黑纱。 美杜莎也拿出随身携带的工具根据方才看到的卡尔文的长相,重新调整自己的妆容细节。 两个人正式互换了身份。 我看了眼时间,准备退出房间,我还有我的工作要做,至少作为一个明面上的护卫,也不能“偷懒”才是。 白教堂旁的白塔对我的五感有一定的屏蔽作用,我的感知范围不会像在森林里那么夸张。即便如此,我还有地形优势,我对这里很熟悉。 仍旧是以一敌多,我在明,敌在暗。 我佯装先行离开,实则是想给躲在黑暗处的他们创造机遇。一路拾级而上,白教堂的设计巧妙,高处视野绝佳。 果不其然,有人跟了过来。 人不多,只有两个,毕竟他们的目标是干掉卡尔文,而不是我。我利用地形优势快速解决他们,随即前往提前规划好的地点取出藏好的狙击枪。 我是近战大师,远攻也绝不是我的弱项。 组装调配好枪支,消音器是必要的。我架好枪之后,给美杜莎发讯息,她正式以卡尔文的身份走出房间,出现在“那些人”的面前。 美杜莎的路线是我提前规划好的。 我在倍镜中看到她时,仍会感到意外,明明是自己安排的……为了节约碰头时间,我曾提前告诉美杜莎做好准备,可以先易容成我们两个共同认识的,与卡尔文比较像的乔伊斯。 我知道我可以想办法把卡尔文的照片传递给美杜莎,又或者即便是被肖恩保护的很好的卡尔文音像资料极少外露,身为间/谍女王的她也有一千种方法可以获得。 她还是心照不宣地按照我的私心行事。 倍镜里她的侧脸跟乔伊斯一模一样。 不得不承认,我怀念,我留恋。 美杜莎按照我提前规划好的路线走,所以这一路上所有适合敌人伏击/狙击的位置我都了如指掌。 射中眉心,一枪爆头。 这只是一场没有任何难度的狙击游戏。 我的视线变得贪婪,越发地难以从“他”的身上挪开。路线是我设定好的,那是以前我们喜爱的散步路径,如今他已去世,沿路也陪葬了那么多生命,白教堂沾染了血腥。 而我罪孽深重。 不求天堂相遇,只愿地狱重逢。 我特意装作没有发现似的放走了最后一名藏弓计划的执行官,收起狙击枪,毫不避讳地跟远处的美杜莎打了声招呼。 她的演技高超,立马扬起了卡尔文式的笑脸,将乔伊斯的影子驱散。 我背起了装着枪的琴箱,散漫而又随性地走到“卡尔文”身边。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走出白教堂。 在路过那面布满蔷薇的铁艺栏杆时,我伸手折下一朵别在了我外套上。那幸存者的视线阴狠毒辣,我们权当不曾觉察。 因为一个人,爱上了一座城。康斯坦丁区是我的第二故乡,我知道哪里有好吃面包可以买,即便我早已尝不出任何味道。 我拉着“卡尔文”进入了闹市区。 车水马龙,已经恢复了战前繁华的景象。这样复杂的地理环境可以增加幸存者的截杀难度。 我按计划进入面包店,“卡尔文”按计划对街对面的店铺产生了兴趣。 然后按计划,在他过马路时迎面开来一辆急着送货的卡车…… 我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倒在血泊里。 要是我面对这么狗血的桥段我根本不会信,估计那位幸存者也是一脸懵逼,如果我猎杀的对象以这种意外的方式死在我面前,那说什么我至少也得去补两枪才行。 我的演技也不太行,我甚至都不知道面对这种场景该作何表情。 卡尔文死了关我屁事? 不过由于卡尔文和乔伊斯长相极其相似,再加上他对我的过分殷勤,以及这段时间以来的“同居”和庇护,流言四起。 都说卡尔文是我的新情人。 作为乔伊斯的替代品。 我没有这种找替身的恶趣味,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或许按照这个思路来也不错。 是悲痛欲绝吗? 哦,我又克死了我的第二任情人? 这样?说起来这是什么天煞孤星的角色啊。 我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走上前去,首先我大概应该得先验个尸,确认他死没死……可是当我走到他跟前,看到那副惨状时…… 即使我知道那只是提前安排好的假死。 我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突然之间,脑海里蹦出了卡尔文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你真的忍心再一次看这张脸死在你的面前吗。” 说实话,我并没有见过乔伊斯的遗体。他阵亡时,我们是在不同的战场上分开作战的。 据说,他是跟敌人同归于尽的。 那场大爆炸我在另一个战场上都看得见,应该死得连渣都不剩了吧……可维拉妮卡那个女人还是给我抱了一盒骨灰回来。 我信吗。 我信。 我抱着冰冷的盒子,回想他的体温,有总比没有好。 血泊中的他骨骼像是错位,姿势十分怪异,就像经受了剧烈的撞击导致的变形。鲜红的血液像是扭动的蛆虫爬满了他的脸颊,眼睛没有阖上,蔚蓝色的瞳孔开始散大。 我是不是该演点什么了? 演点什么呢? 我该行动了,可心底里莫名地慌乱了起来,我告诫着这只是这只是美杜莎的技能之一,她擅长假死,并死过很多次,这对她而言不过是小场面…… 我压抑着状态混乱,濒临崩溃的精神体,从我手下“逃走”的幸存者现在一定混在人群中正在紧紧地盯着我。 我不可以露馅,更不能暴走。 为什么要我看到这一幕,我大概永远也忘不了这个场面,这会变成我的噩梦。 我想过很多种乔伊斯阵亡时的死法,但又被自己一一否决。 都怪乔伊斯,临死前强行单向关闭精神海,我甚至都感受到了他试图切断精神链接。 没有用的,直到那一刻到来时。 好像无论是灵魂还是□□,都撕成了两半,只剩下了,痛苦,漫无边际的痛苦。 他连句话都没有给我留,以至于到现在我还在念念不忘,整日胡思乱想,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他那么做只是想保护我。 可我的精神海还是被波及了。 波光粼粼的宝蓝色平静海面转眼间掀起了惊涛骇浪,海水如墨,击打在岸边,又变成了森然的白。 中心公园的小美人石像碎裂时发出了可怖的声响。 小镇的房屋粉刷总是喜欢用明丽重彩的颜色,装饰繁复而精致,整齐的坐落着,这座漂亮的旅游城市像是油画里的世界。 而现在,房屋在轰炸下损毁,硝烟开始弥漫。 城市破碎了。 我的精神海转眼间变成了一片废墟。 那个说要守护这片精神海的向导,就像是中心公园的小美人鱼石像。我试图修补过无数次,可总是无济于事。 石像碎了,人也没了。 我伸手抚上那双蔚蓝色的眼,替他阖上眼皮,黏稠的血液站在手心,我不知怎的忽然想起胸口别着的小蔷薇。 粉白色的小小的一朵,看起来有些不合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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