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川听这个话头以为是要拒绝,刚露出失落的表情,就听江汀说:“可以啊。” “真的?”贺川刚说完就意识到这话有点废,忙改口说,“那我看一下路线。” 贺川是找Matt推荐的个最近比较火的商业片,又借了邵明辉的车,火速订好次日行程,生怕江汀后悔似的。 其实江汀心里清楚,贺川选择这一天出来看电影,可能是为了弥补某些四年前的遗憾。因为曾经江汀很多次邀请贺川跟自己一起去看,但都因为贺川捉襟见肘的生活费没有实现。贺川不会接受江汀给予的,哪怕只是一张电影票的金钱恩惠。 一人一猫的组合,会比两个人类简单很多。兜兜根本不用考虑四年前贺川会纠结的经济借还问题,却能享受到作为江汀的生日优待。在非常短暂的一小段里,江汀觉得做只掉马甲的猫也没什么不好。他还是可以正大光明地待在贺川身边,甚至还能接收贺川给江汀的爱——不管那是真的还是假的,也不管它保质期能有多久。 影院更像一个露天停车场,巨大的场地中央摆着大银幕,约莫一百辆车共同通过调频的方式接收电影原声。这种方式虽然削弱了观影的效果,却也让观影过程更加私密和有意思。 小猫最开始还有点好奇,他在国内很少见到这种影院,所以前三十分钟一直在前窗蹦蹦跳跳,一会问贺川哪里来的车,一会认真查刚刚很快被说过去的某句俚语单词。 不过,由于缺少中文字幕,而这部电影又过于本土化,江汀实在很难全程保持听英语听力一样的劲头来欣赏它。而且Matt的口味属实不怎么样,电影从第一秒就在狂轰乱炸,在认真看完三场夺命飙车戏后,小猫的耳朵有点疲了。 江汀开始犯困,趴在方向盘上打盹,结果因为转轴不稳而掉了下来。 贺川稳稳地拖住他,关心道:“想睡觉我们就回家。” “不困!”江汀打起精神,怕被嘲笑英语水平,还加了句,“我能听懂!” 那神情仿佛在说,可不是小时候英语偏科的人了呢。 贺川轻声笑,“嗯,兜兜很厉害。” 听出在被揶揄,江汀狠狠剜他一眼。 贺川收了玩笑,仰头指着大屏幕,让继续看电影。 江汀虽然嘴硬,但实在是撑不住,没一会眼皮就开始打架,在那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瞌睡。这两天实在太累了,以小猫的身体做那些高难度动作更累,本以为出来看电影能打起精神来,结果根本撑不了太久。 贺川见状,轻轻往他那靠了一下。 江汀立刻像找到墙壁的爬山虎,顺着就靠上来了。长得略长的白毛低下来时能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轻闭着的眼睛。 贺川再次小声问:“可以提前走。” “不走……”江汀乏得厉害了,话音未落,早已经迷迷糊糊地平稳呼吸着。 贺川便不再问了,怔怔地看着他,准备贪下这点珍贵的独处时光。 江汀半梦半醒着,只想找地方睡觉,又觉得肩膀有点硬,还以为自己是在梦里,于是抓了个软点的东西当枕头。 “硌得慌。”小猫不满地嘟囔道,“你低一点。” 贺川就像一个随君摆弄的人偶,乖巧但笨拙地往下滑,任江汀抓着自己乱拽,最后定格成斜躺着的姿势。 小猫整个身子都趴在贺川的大腿上,心满意足地踩踩,闭着眼睛,迷糊地说:“这样行,软的……” 作者有话说: 小猫拱手并说过年好.gif
第61章 生日快乐 贺川没说自己的大腿刚刚因为搬过酒吧仓库而酸痛着,也没管裤子口袋里已经亮过无数次的手机屏幕,就这么充当人形枕头当了两个小时。 加州的天气变幻莫测,贺川出门时特意看的天气预报是晴,结果等电影散场,天上已经开始淅淅沥沥地下小雨。贺川没忍心叫醒小猫,等到工作人员进来,小猫自己苏醒,他才问:“睡得怎么样?” 江汀愣了好久,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睡梦中的枕头是怎么回事,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赶紧回去吧,下雨了。” 贺川说:“好。” 从汽车影院开回家还有很远一段路,等到公寓已经是深夜了。停车场离公寓还有一段露天的距离,然而两个人出门时忘记看天气预报,所以都没带伞。 小猫熟练地钻进太空舱,决定暂时减少跟贺川的接触,毕竟昨天才拒绝过别人,今天就抱着别人的大腿睡觉,没有这样做人——哦不,做猫的。 贺川也没说什么,拿外套挡住包包的上半部分,预留足够的空气,又能让小猫不淋雨。 晚上很难看清外面,加上又有一层遮挡,江汀只能听到一点雨声。他还是挡不住本能地关心,在包里高声问:“雨下得大吗?” 贺川说:“不大。你被淋到了?” “我这挡得很严实,不会湿。你呢?”江汀说。 贺川摇摇头,“还好,我跑快点。” 说是要奔跑躲雨,但贺川怕跑得太快会颠到小猫,所以走得很平稳。 江汀听到雨声越来越大,猜测天气更恶劣了,问:“你冷不冷?” 贺川穿得其实不算少,在这个季节有一件薄风衣足够抵挡海风和大雨。但他把外套罩在包上给小猫御雨了,所以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咋还咳上啦?”江汀语气有点慌,站起来问。 “没事的。”贺川笑了下,“你怎么这么心软。” 江汀竖起耳朵,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评价自己:“心软怎么了?” 贺川半开玩笑地说:“给我太多希望了。” 江汀哼哼两声,咕哝道:“那不管你了。” 贺川又快走了几步,赶紧回到家,把小猫放在地上,用外套给包擦水,看到小猫身上很干燥才松了口气。 江汀探出头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寸头上挂着闪亮亮的水珠,浑身都湿透了,大股水流顺着贺川的脖子流下来。 江汀急得直伸爪子,问他怎么淋成这样,叫他赶紧去洗澡换衣服。贺川却跟被给了糖的孩子一样,去换衣服时的脚步都是轻盈的。 卧室门很快关上了。江汀看着门缝里透出的若隐若现的光,胸口涨涨地难受,可是苦涩的尾调又是甜的。 不知道等了多少个一分钟,贺川还没出来。他平时换衣服都很快,但这次不知道在墨迹什么,过了这么久还在里面。江汀怕他晕倒或者是渴肤症又被诱发,紧张喊道:“还没换完吗?” 贺川的回复听起来很急促:“很快,马上。” 江汀便继续等,盯着卧室门发呆,数闹钟的秒表响了多少下。正数到第一百五十九下的时候,客厅里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铃声。江汀跳到手机附近,发现那是十一点五十九分的闹铃。 “干嘛定这个时间的闹钟……”江汀嘀咕着关掉了。 纳闷完,江汀瞥见屏幕上的日期,顿时明白大半。 也正是这时,吱呀一下,卧室门打开了。 贺川穿着轻薄的睡衣,看起来就像还没来得及换完全套就急匆匆出门。贺川推着蓝色的蛋糕车,从浅黄色的光晕中走出来。 江汀的猜测成真,心里像有一块奶油化开,柔软甜蜜地包裹住最温暖的地方。 贺川在小猫面前站定,摸摸他的耳朵,笑道:“生日快乐,三点水。” 因为小猫不能吃太甜,所以他嘱咐店家没有放奶油和糖,只是用花瓣拼凑出一个舞蹈家的模型。又因为江汀不爱吃罐头和猫条,他就用清淡的鱼胶果冻替代,还在上面用少量无糖的植物做点缀,好让江汀解馋。 蓝色花瓣跟羽翼似的,贺川点好蜡烛,烛光就像舞蹈家跳跃的衣摆。 江汀如果不是猫身现在应该已经开始哽咽,开口却还是记着贺川的衣服:“你怎么穿这么薄就出来了……” “等会儿去换。”贺川打断他的询问,指着蛋糕说,“快许愿,快十二点了。” 闹钟开始滴滴报时,电子音孜孜不倦地说,五,四,三,二,一。 倒计时结束时,江汀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愿。 其实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没许出任何有用的愿望,只是不停回想一些片段。不幸的是,他们都跟贺川有关,大多发生在四年前那个阳光跟海风都很热烈的地方。 江汀缓缓睁开眼,吹灭了蜡烛。小猫的气不太够,所以吹了两下才成功。 贺川一直在旁边小声唱生日快乐歌,直到蜡烛熄灭才停下来,点点小猫脑袋夸他很棒。 “江汀,”贺川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两个超大的礼盒,摆在江汀面前,“每天都要快乐。” 礼盒包装很精美,海蓝色的花样模仿水纹,盒子上面系着淡黄色蝴蝶结。纸袋子看着有点皱了,应该是主人拿放过很多次。 江汀看着它,眼睛有点酸,“谢谢。” “要我帮你拆开吗?”贺川问。 江汀说不需要,自己可以来。他的小短腿虽然笨拙,但抓东西很厉害。小猫不敢弄碎礼盒,所以特意收起指甲,只用圆圆的肉垫去拽包装绳。 盒子明显是被并不熟练的包装师手工操作过的,蝴蝶结系得简单却认真。小猫拆开盒盖,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码了二十三张舞蹈碟片,从2000年到2023年,一年不差,发行日期都是三月二十日——江汀的生日当天。 其中有不少都是各国国家歌舞团的杰作,要想集齐这些,恐怕要跑遍加利福利亚乃至美国的所有古老商店。 江汀被惊喜冲得有点发愣,呆呆地指着这些东西问:“送我的?” 贺川并没有被这个明知故问的简单问题惹笑,而是很认真地回答“是”,并且解释道:“我记得你说喜欢这些舞剧,所以买了一点。” 贺川的“买了点”跟小猫的理解有点出入,江汀尽量让自己别那么没出息地哭出来,拿爪子摸了把脸,又指着旁边的袋子问:“这个呢?” 贺川顺着他的意思,没再劳烦小猫动用并没驯服完成的爪子,干脆帮助他拆开,从盒子里掏出一份红木相框,说:“一个很简单的相册。” 那是一个透明的亚克力板,上面画着两轮月亮。灯光透过相框,会在墙上透出月亮的投影。投影下方正好有一行英文,翻译过来是“月相”。 是江汀出生那天的月相。 贺川显得比小猫还笨拙,一米八六的寸头大帅哥,居然很拘谨地站在一旁,把手背到身后,紧张道:“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江汀虽然现在还只是一只猫,但已经被一个接一个的礼物惹得眼眶发热了,在生理反应超出物种界限前,他开口问:“不会还有吧?” 贺川似是不好意思,从哆啦A梦的口袋里又拿出拿出一本文件夹:“还有一些……报纸。” 每一份都是跟江汀有关的报道,甚至发行时间都恰好是某一年的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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