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荣感觉整个人都被抡了一锤子,不得不翻开盒盖,看看上面的收货信息是否有误——结果当然是没有错误的。 蒲荣愈发疑惑起来,实在是想不通谁会给他送这种东西,还留下两句如此“咯噔”的话。 他想起同在青训的蒋爱媛他们几个,但是很快就否定了这种可能性。他们几个送东西也不是没可能,但绝对没有一个人的性格能写出纸片上的那些话来。 他的目光又扫向谢阳洲,随即移开眼,表情一脸复杂。谢阳洲……谢阳洲就更不用说了,应当首先排除。 谢阳洲显然注意到了蒲荣神色的变化,似乎明白蒲荣是怎么想的似的。“嘿,什么意思啊你,怎么就不能是我送的啦,我就不能憋着偷偷给搭档一个惊喜啊?” “那是你吗?” “不是。” 然后蒲荣就轻嗤了声,耸了耸肩,像是在说:看吧。 谢阳洲继续耍贫嘴,“切,原来你好这一口,噫~还小玫瑰,有什么了不起的。”谁不会似的,他也能送,送两束,三束,五六七八束! 蒲荣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收货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他注意到自己的终端闪出一条消息提示。 他这才发觉,通讯软件里已经堆了好几个小红点。不过他从今天准备上场之前开始,就已经没心思去看了。 【花收到了吗?】 蒲荣慢慢地把目光转向消息的发送者,显出震惊和沉默。这竟然,是韩乐逸送来的花。 自从那天跟着父母去他们家拜访了一趟之后,韩乐逸就跟他加上了联系方式,此后静静地躺在他的好友列表里,偶尔冒出来跟他分享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事,道个早晚安。 那天相处下来,蒲荣对韩乐逸的印象还不错,觉得这个人也不是不能与之交往。出于礼貌,他也会选择性的回两句。 联想到那天父母莫名其妙带他上门拜访的行为,还有他们根本不做无目的之事的性格,又想起刚才那张小纸条……蒲荣即使再蠢笨,也该咂摸出几分不对劲来。 他目光上移,看到韩乐逸在前面还给他发了几条消息,无非是鼓励他比赛加油之类的。看看时间,刚好是上场之前,那时他根本没有心思看终端。 他这才想起来,之前和韩乐逸聊天的时候,他是透露过自己今天这个时候要比赛的。 蒲荣斟酌了一下,回复韩乐逸道:【收到了,谢谢你的花。】 【喜欢吗?下次再给你送。】 【以后就不必费心了,太麻烦了。】 【周末有没有时间?训练很辛苦吧,要不要去放松一下。】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还是不了,我这边还挺忙的。】 【真的不去吗?星云大厦那边新开了一家很受好评的餐厅,周末还有几部新电影要上,不去试试吗?】 蒲荣跟韩乐逸你来我往客套了好几个回合,终于败下阵来。他无奈地把终端往旁边一放,疲惫地靠在沙发上。 尽管韩乐逸所有的行为和言语都中规中矩绝不出格,但是也明显隐含了些别的期待。如果此刻他再听不懂韩乐逸话中的意思,脑子也就别要了算了。 与此同时,蒲荣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真的被父母卖了。商业联姻嘛……想不到有朝一日,这种事会落在他这个不是很二代的二代身上……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谢阳洲似乎隐约察觉到什么,问他:“你,跟谁在……?” 不等他问完,蒲荣便直截了当答道:“给我送花的人。” 他懒得继续和韩乐逸毫无意义地掰扯,直接避开谢阳洲走到休息室外,给白筠去了一通电话。听着彩铃的声音,蒲荣的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一下点着自己的裤缝。 电话终于接通,不过还不等蒲荣开口,就被电话那头的白筠打断了。那边吵吵嚷嚷的,仔细听听的话,似乎能隐约听到一点蒲博宇的声音。 两个人语气都不怎么好,似乎是在吵架。白筠甚至接起电话都没来得及跟蒲荣说话,又气不过,转头怒骂丈夫一句:“你还能办成什么事?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你办得好,你自己怎么不去?整天让我拿钱打发了拿钱打发了,这种事是那么好打发的吗?” “少在这里给我找理由,我懒得跟你吵!” 蒲博宇的声音远了,白筠似乎是走开了,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正和儿子通着电话。她显然不太有耐心,语气颇为烦躁地问:“干什么?” 蒲荣顿了一下,觉得质问暴怒状态下的母亲应该不是一个好选择。但他稍加权衡,还是一不做二不休问出了口:“妈,你们那天带我去韩叔叔家里,是不是有意让我去跟韩乐逸接触的?”
第71章 反正本来就是要解散的 蒲荣的语气有点无奈。想明白以后,他大概是有点恼怒的,但并不敢把这种生气表现出来。 他问完,沉默地等待着,几乎是对峙般地等待着白筠的回答。 他以为白筠又会生气,然而却没有。过了许久,白筠一声轻叹。“你要这么想你爸妈,那就没意思了。” 蒲荣哽住,不知道母亲这算是承认了还是没承认。 白筠又继续说道:“都这个年代了,感情上的东西,牛不喝水我们也不能强按头,毕竟这种事讲究的就是一个你情我愿。” “但是既然韩乐逸对你有这个意思,我们当然也没办法拦着人家,相处一下总没坏处,试一试总不会掉块肉。何况你对韩乐逸印象不是还不错吗?他又是辉瑞制药的继承人,还不嫌弃你是个Beta,要是真的能成,对我们两家的合作也有好处。” “你懂你妈的意思吗?” 蒲荣攥着终端,久久沉默。他妈在那里拐弯抹角半天,无非两句话:韩乐逸要干什么,我不拦着。但要真能发展下去,我也乐见其成。 他咬了咬牙,还是觉得心里不怎么舒服,之前对韩乐逸的好印象也有些打折扣。看韩乐逸做的事也显得有点变质,总觉得是他刻意为之。 对于母亲这种说话讲一半藏一半的个性,他再清楚不过。她嘴上说得好听,谁知道背地里有没有跟韩青达成什么协议…… 想起韩乐逸那些实在有些过头的举动,蒲荣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知道从白筠这里也得不到什么解决问题的方法,他也没再发表什么意见,随意敷衍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 蒲荣暂时把这件事抛诸脑后,心想只要把韩乐逸冷落起来,久而久之他便会明白自己的意思,自觉知难而退了。 一方面是他刻意搁置,另一方面来说,他近来的确非常忙碌,心态也不佳。 在训练营的排名越往前靠,他和谢阳洲遇到的对手也就越强,上升起来也就越困难。 胜利从起初的唾手可得,逐渐变得略显坎坷。他们要花比以往更多的时间做成倍的赛前分析,在宿舍打着灯和崔晟聊好几个小时已经是家常便饭。 白天的训练也是丝毫不敢落下,生怕自己哪个地方没做好,就会变成日后赛场败北的隐患。几天连轴转下来,他觉得自己的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几乎已经处在一个崩溃的临界点。 但他根本不敢停,也压根不能停。下一场的对手方林川和王璐也是两位驰骋竞技场已久的老手,在双人赛领域的经验放在他们这群年轻人里无人能出其右。 非但如此,两人的天赋也是一等一的高,但又从不肯仅仅止步于此,多年来在赛场上一直不断完善着自己的策略。 两人都是彼此相伴多年的队友,至亲至密,各方面的配合都已经深入骨髓,为两人本就不俗的精神海匹配度又增颜色。 速度,力量,经验,天赋,配合程度……蒲荣第一次遇到被全方位碾压的对手。 他已经愁眉不展地翻看了几天两人的资料,无奈却又不出意料地发现——在目前为止参加过的比赛中,他们还从无败绩。 比赛录像看了一条又一条,他愈加满腹愁绪。即便比赛中的对手已经足够强大,最终还是败在方林川和王璐也几乎无懈可击的驾驶技术中。 他们的综合能力实在是惊人,别的选手即便再强大,也或多或少会有一些短板,可方林川和王璐也却让人全然找不出破绽,是真正的六边形战士…… 得闲的时候,他和谢阳洲借来模拟竞技场,比对着比赛录像,设定好轨道炮和悬浮机器人的位置路线,模拟方林川和王璐也的进攻。 结果是每一次,每一次他们都被打得左右支绌,丝毫找不到任何能够与之抗衡的方法。 青训最终的排名要根据多方权重来计算,蒲荣很清楚,即便是只输这一场,也无疑会提高他们上升的困难程度。 以往打过的每一场比赛的战略都不再适用,他们必须把过往的一切全部抛开,从头算起,制定出一条切实可行的比赛策略。 他们想起去年A市联赛上和左相袁他们打的那一场。 那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双人机甲“联结”的意义,在万分危急的情况下,临场发挥出了从未联系过的攻守结合策略。 只是这一次,若想赢下来,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一人开盾一人持枪的打法已经无法应付对手,他们必须相应地作出改进。 最终他们决定结合上一场中的“游击战略”,分别从两个方向推进战线,靠近对手时再迅速聚合,打出A市联赛上那次的策略。 机甲比赛中,盾与枪往往不同时出现。即便是同时出现的时候,也大约是原地防守的策略,而不会一边向前移动。这并非是由于规则的约束,而是因为这两者的展开与收回结合起来太过耗时耗力,容易被对手钻空子。 显然,枪盾并行又向前突进,这种战线推进方法有些太过于勉强,操纵着两个大家伙的同时,还要保证向前行进的速度。 他们按照系统计算出的方林川和王璐也在躲避攻击时的平均移动速度和反应速度,给一众机器陪练设置好数据以后,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尝试这个新策略。 第三十二次赶不及将战线推进到敌人面前就遭反杀。 蒲荣疲惫地坐在驾驶舱里,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揉搓着自己由于长久专注地盯着显像光屏而疲惫酸胀的双眼。 单手持盾单手架枪实在过于勉强,他的两条手臂都觉得酸痛起来。这种情况下的移动是如此困难,令他心急万分。 若真到了比赛的赛场上,体力的消耗比之当下只多不少,若他现在就没办法在模拟的比赛中成功突袭,正式比赛中就更不要肖想了。 体力,体力,又是体力……如果他能像樊山和祝余新那样,一定能把机甲开得像一辆儿童车。别说是在盾枪并行的情况下急速突进,就是在他背上再加一台粒子炮都不成问题。 他思绪如麻,心里泛上止不住的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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