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数月之后,他们也不得不效仿那种疯子一样乱来的打法了。 机甲的护盾展开,实则是由外部装甲的拆分拼合运作起来的。一旦失去外部装甲,机甲的护盾也就无法展开。这也就意味着,往常那种“谢阳洲开盾、蒲荣进攻”的打法已经不可行了,他们要完全摒弃过去的思路,在中场休息结束之前思考出一套全新的战略。 可行性微乎其微,但他们绝无其他道路可走,唯有破釜沉舟拼死一战。 蒲荣和谢阳洲并未交流几句,似乎都明白接下来的半场要怎么打。他们齐齐举起了手,向裁判手势示意自己要更换外部资源配置。 两人自然不知道,场外的围观学生已是一片哗然,说蒲荣和谢阳洲艺高人胆大者有之,说他们狗急跳墙的也有之。 当初在训练营认识的蒋爱媛那几个朋友其实也在青训营,此刻都默默地在心里给他们喊着加油。只是莫名的,他们却对蒲荣和谢阳洲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信任感,好似无论多难打的对手摆在这两人面前,也没有他们解决不了的时候——只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这场比赛在当时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响,只是数月以后,青训营的排名和人选定型,比赛的录像 也对外公开,机甲竞技界上又多了一场载入史册的战斗,引起了无数年轻人对双人机甲的憧憬与向往。 这场战斗不仅仅是教科书般的赛场危机应变,更向众人淋漓尽致地揭示了什么叫做顽强拼搏、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的体育精神。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裁判收到两人的意见之后,便急匆匆地遣人去休眠舱更改配置。 谢阳洲像是有话要对蒲荣说。 等蒲荣凑过来以后,他开口:“比赛的时候,你是不是在……迁就我?” 蒲荣讶异地看向谢阳洲。 谢阳洲挠挠头,并没有停止这个话题。“其实很早之前我就隐约感觉到了,但是你来迁就我,这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所以他安慰自己是自己想多了,根本没往这上面靠。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自在一点,能跟打单人的时候一样。”他觉得有些别扭,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由他来对蒲荣说这些话都太过奇怪了。 “我不想让你来迁就我,我就是想让你……多依靠我一点,多信任我一点。‘拖累’我也没关系,失误了也没关系,因为我们是……搭档啊。” “我想在并肩作战时,也能欣赏到你过去在单人赛上发光般的样子。” 谢阳洲已然意识到,早在他们水火不容针锋相对的时候,他便被蒲荣吸引了。过去对蒲荣的挑衅,或许只是在追一颗触不可及的明星。 蒲荣的心几乎软成一滩春水,他轻轻说了个“好”字。 于是谢阳洲很开怀地笑了,他想,这才是“完全体”的蒲荣啊。 由于腾出了外部装甲所占的分值,蒲荣和谢阳洲就拥有了大把的选择武器的余地。平生第一次,他们在正式比赛的赛场上携带了这么多武器。 这样做的优势在下半场比赛中很直观地被体现出来,拥有了各类近战远战武器的他们,搭配轻巧的、高速移动的机甲,可以摆出各种阵型,灵活配合进攻。 对于祝余新和樊山来说,此刻的心情恐怕和任何人初见“幽灵”的时候是一样的。无论如何都近不了身,却总是能神出鬼没将他们打得措手不及的幽灵…… 速度和精神海的匹配度是蒲荣和谢阳洲最锋利的武器,效仿幽灵打法的可行性也在此显现。 脱去了外部装甲,他们霎觉浑身轻飘飘的,只须轻轻推动操纵杆,便能突进一大段距离。这种体验简直前所未有,感觉自己脱去桎梏之后,他们更无拘束,速度愈发快了起来。 他们并不与两头疯牛正面对战,只是神出鬼没的,时不时从对方视线的死角处冒出。待对方反应过来、想要还击时,他们已然游鱼似的一摆尾巴,倏地消失了。 祝余新和樊山全身上下的武器唯一把光刃而已,除了打近战并无别的进攻方式。 上半场时,迅猛的疯牛将蒲荣和谢阳洲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到了下半场,褪去重量的蒲荣和谢阳洲,却让他们连碰都碰不到,近战更是无从打起。 蒲荣和谢阳洲小心翼翼,下半场打到目前为止,竟然没有因为失去外部装甲而受到任何无从抵御的攻击。 两个人时而分,时而合,阵型变幻莫测,频频迷惑着敌人的注意力,让对面根本分辨不出下一个即将发起进攻的究竟会是谁、究竟会从哪个方向。 而蒲荣和谢阳洲却配合得天衣无缝,像是早就知晓对方下一步的行动,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配合对方——这全仰赖于他们进行了许久的精神海匹配度训练。放在过去的两人身上,是绝对无法做到的。 这不像是在进行一场竞技赛,倒像是在进行一场舞蹈般的表演,给观众以绝妙的视觉享受,令他们连连惊叹。 然而实际操作起来却远没有众人所看到的那般轻松,即便是丢弃了全部外部装甲的机甲,也不是不用一点力气就能驾驶起来的。 再轻的东西,刚提起来时感到轻松,提久了也是会感到疲累的。可他们偏偏只能持久发力,试图耗死这头公牛。 中场休息的那点时间自然不可能让蒲荣把力气全部歇回来,频繁的、迅速的、长距离的移动也在不断蚕食着他的体力,下半场的他,已然处于崩溃边缘。
第70章 花收到了吗 “尝见一蜘蛛布网壁间,离地约二三尺,一大蛇过其下,昂首欲吞蜘蛛,而势稍不及。” “久之,蛇将行矣,蜘蛛忽悬丝而下,垂身半空,若将追蛇者;蛇怒,复昂首欲吞之,蜘蛛引丝疾上;久之,蛇又将行矣,蜘蛛复悬丝疾下,蛇复昂首待之,蜘蛛仍还守其网,如是者三四次。” 蒲荣和谢阳洲在等对方的破绽。 再撑一下,再撑一下,只要能再撑一下…… 抱着这样的心态,他们一点一点蚕食掉了两头疯牛厚实的外部装甲。他们无法将其一举击穿,只能突然冒出来打一下,再远远跑开用远攻武器补几下,然后又出其不意地凑近再打一被。 重量更大的机甲,消耗克厄动力源似乎也要格外的快。即便祝余新和樊山尽量把控着动力源的消耗撑过了上半场,又在中场休息时进行了补充,动力源到了下半场显然还是有些难以支撑了。 于是两个人显得愈加束手束脚起来,想尽办法减缓自己的动力源消耗速度。 然而场上的形势已经十分明了——祝余新和樊山要么因为动力源消耗殆尽而败,要么因为前瞻后顾被蒲荣和谢阳洲钻了空子而败。 最终,疯牛的铜墙铁壁还是被蒲荣和谢阳洲击穿了一条裂缝。他们以此为支点,激烈地向着敌人的破绽发起进攻。 “蛇意稍倦,以首俯地,蜘蛛乘其不备,奋身飚下,踞蛇之首,抵死不动;蛇狂跳颠掷,以至于死。蜘蛛乃盬其脑果腹而去。” 强悍的蛇最终却被蜘蛛吞吃果腹。 蒲荣疲惫不堪,比赛终止的提示音响起的那一刻,耳边好似响起了阵阵欢呼——那是他给自己的欢呼。 这次蒲荣是真的累到半根手指都动不了了,就连下机甲时都是被谢阳洲半拖半抱扯下来的。 隐约的,谢阳洲听见蒲荣在气若游丝地嘟哝什么,他一边凑近,一边问了句:“什么?” “有用……” “什么有用?” “体力训练有用,我撑得比以前更久了。” “有用就好。”见蒲荣不抗拒,谢阳洲一边说着,一边用自己更多的身体部分去支撑着蒲荣的身体。“再撑一会,还要去拉伸一下。” 蒲荣不满地咕哝,尽管谢阳洲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耳根子还是不可避免地红了…… 蒲荣根本无心留下来看其他人的比赛,直接回到休息室躺尸半小时,终于觉得稍微缓过来了一点。这种情况他比较有经验,过度消耗完当天还算是好受的,等到第二天,才是真的浑身都像被大货车碾碎了一样,爬都爬不起来。 休息室外响起敲门声,让蒲荣略微疑惑了一下。几间休息室是公用的,学生拿终端都能刷进来,根本不需要敲门。敲门的要么是外人,要么是没带终端的学生,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 他拖着自己疲累万分的双腿,说了一声“稍等”,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动到门口。 开门第一眼没看见人,视线往下,才发现是一个送货的中型智能机器人,伸出它的机械手臂很有节奏感地敲着门,门刚打开,手臂还没收回去。 机器人在原地立了一会,头部的小屏幕上显出几行字来,并一一打上了绿色的勾。 【生物信息识别中……生物信息识别成功……收货人:蒲荣,性别:Beta……】 验证完信息之后,小屏幕上又出现了一张有些敷衍的笑脸:^-^ “蒲荣先生,您好,有您的外送物品,请您在此处按指纹签收。”机器人十分自然、无限趋近于真人语气的声音响起。 蒲荣在机器人的“脸”上摁下指纹,它的舱门便打开来,延伸出一条连着机械手臂的托盘,将东西送到蒲荣面前。 “感谢您的本次使用,祝您生活愉快。记得给好评哦!” 机器人说完,开动他的四个小轮子,慢慢地走了。 蒲荣目光转向手里的东西——很巨大的一个盒子,好像很有分量的样子。不过他也没有买什么东西,那只能是别人送给他的吧。 来路不明的快递啊……最近惊悚电影看得有点多,蒲荣中二病上脑,开始脑补盒子里的东西,可能是血淋淋的断肢,或者是个人头,又或是死掉的小动物,也可能是看起来很普通但收了之后就厄运缠身的东西…… 咳,扯远了,这种事在法治社会当然不可能发生。 谢阳洲见蒲荣在门口站了半天没回来,也过来凑热闹。“这是什么啊?你买东西了?” 蒲荣露出一个阴阴的笑,“是什么?你难道,没有闻到里面的腥味吗?”笑得活像个变态杀人狂。 谢阳洲:“……” 他还真就趴在上面闻了闻,耸了耸鼻子,道:“咦,还挺香的。” 蒲荣抱着盒子回到了休息室,把盒子蹲在沙发上。盒盖掀开,里面是一大捧包装精美的玫瑰,大部分是白色的和黄色的,也缀着几朵橙色的的小玫瑰和几束满天星,与绿色的尤加利叶相得益彰。 花束里面插了一张卡片,上面写:“送给我的小玫瑰——比赛辛苦了。” 谢阳洲甚至读出了声。 读完之后,蒲荣和谢阳洲愣住,片刻后齐齐“噫——”了一声,作势拍打着身上的鸡皮疙瘩。 什么呀?这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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