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这突生的变故绊了一跤,一时之间竟愣在了当场,没走上前去直接开始耍横。 却又听谢阳洲侧头对蒲荣道:“虽然没抓住这么好的机会,但是我觉得那个名额确实有更适合的人选。没关系,既然你想进国家队,那我们俩就一起打。反正我们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起码暂时是。” 等等,他刚才说什么?“没抓住这么好的机会”?那岂不是说明…… 陈休一听这话,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听这话里这意思,他们两个根本没能拿到名额!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大伯一定不会任由名额落到外人手里!更合适的人选?更合适的人选可不就是他么! 陈休立时跳到二人面前,满脸的得意已经到了有些癫狂的程度:“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俩不可能拿到那个名额!” 蒲荣和谢阳洲本来根本没有注意到陈休,骤然看到面前嗖地蹿过来一个什么东西,难免被吓了一跳。等看清面前蹿过来的东西是陈休以后,两个人都久久无言。 蒲荣看着面前这人始终喋喋不休的得意与嘲讽,起初觉得好笑,后来竟然掺了几分“同情”,都有点不知道该不该戳破他的美梦。 他静静地看着陈休,等他表演得差不多了,出言打断:“名额的确不是我们的,但也不是你的。” 话一出口,蒲荣自己都有些震惊,惊叹于不知何时,竟然也能发出这种饱含嘲讽与幸灾乐祸的声音了。 果然,嘲讽拉满,攻击性也够强,陈休呆立在当场。“你什么意思?”说着又朝两个人的面前冲了几步。 眼看他就要贴近蒲荣,谢阳洲十分嫌弃地伸手把他推后了几步,“说话就说话,你可别往前凑啊,我们可不想跟你动手。什么叫我们什么意思?这可不是我们的意思,是孟老师的意思。” “孟老师决定让我们学姐先拿那个名额,至于我们俩,还有青训营的推荐名额,明年再进国家队也不迟。” 进了青训营,就相当于半只脚踏进了国家队。 只要排名打进整个青训营的前百分之十五,就可以在开营的前两个月顺利进入国家队。即便没能打进前百分之十五,后面还会有不计其数的机会。 蒲荣和谢阳洲都是心气高的,根本没考虑过他们打不进前百分之十五的可能。在两个人心里,青训营的名额和国家队的名额也没什么区别。 廖春蓉已经快到了毕业的时候,不如让她拿了国家队的推荐名额。他们则再历练个小半年,如约从院长那里取得青训营的名额。 两人说的话本就是阐述事实,落到陈休耳朵里,却一下子将这话解读出无限的言外之意:你求之不得的名额,我们随随便便就有拿的机会,根本不想要。就算是我们不拿、让别人拿,你也休想得到。 陈休又茫然又难以置信,怒从心头起,感觉一股火越窜越大、越来越压不住。他沉浸在自己愤怒的情绪里呆愣了太久,谢阳洲趁这个空当,早就拽着蒲荣走了,一边走一边给他撂下一句话:“别来找我们麻烦,你要问,那就去问孟老师吧。” 陈休急急地朝着蒲荣和谢阳洲的方向追了几步,“你们给我把话说清楚!” 蒲荣和谢阳洲头都不回,几步就把陈休甩在后面。 还不等追几步,陈休便背后便有一道声音响起。“小休?” 他愣愣回头,看到陈廉达站在门口的身影。 “我就说是你的声音,一准没听错。怎么不进来?”陈廉达站在办公室门口,对他笑着招招手。 “我,我,他……”陈休整个人语无伦次,根本不知道怎么描述当下的状况。他伸手比划来比划去,一会转身看向愈走愈远的蒲荣和谢阳洲,一会又看看陈廉达。 心里的急切没能减少半分,但他总不能站在办公室门口,直接质问陈廉达为什么没能守住属于他的名额。于是呆愣了半晌,他还是跟着陈廉达进了办公室。 …… 另一边的蒲荣和谢阳洲虽然走远,但其实还注意着身后办公室门口的动静。悄悄回了回头,确认陈休的确不会再纠缠上来以后,两个人才松了口气。 谢阳洲勉强扯了扯嘴角,无奈道:“想过他有可能找麻烦,没想到他找过来得这么快。消息还真灵啊,闻着味就过来了。” 谢阳洲轻嗤,怪里怪气地讽刺陈休,逗得蒲荣噗嗤一声笑。 蒲荣:“谢阳洲,我最后再跟你确认一次,你现在没有在勉强自己和我组队吧?” 谢阳洲别别扭扭:“唔,没有啦……” “开弓没有回头箭咯?” “没有就没有啦!” 蒲荣点点头,继续道:“那在我们打进国家队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我会尽量放下对你的不满、对你的意见,以维持我们当下相对良好的配合状态。” 蒲荣的表情似笑非笑,语气显得官方不已,弄得谢阳洲有些毛骨悚然。 果然还是讨厌他吧?果然还是讨厌他吧? “你果然还是在生气吧?果然还是在气那天的事吧?”谢阳洲终于鼓起勇气,有些惶惶不安地问。 “我可什么都没说。” “果然就是吧?果然是在生气我那天咬了你一口吧?”声音里带了些委屈。 “你小点声!还有,我纠正一下,不是一口,是两口。” 蒲荣跟谢阳洲斗着嘴,脸上挂起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 两个人都很默契,没有再提任何关于机甲的事情。 关于未来,关于比赛,关于和院长的约定,关于两个人什么时候解散……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试探对方的想法,但并不敢问得太过清楚,于是只能含含糊糊,定一个稍远些的目标,心想且行且看。 像是蒙眼站在悬崖边,脚边有滚滚碎石掉下,稍有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但还是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试探着最边缘的那道死线。 …… 那边的陈休正坐在办公室里,焦急地寻找着一个机会,好不着痕迹地提起国家队名额的事情。然而陈廉达和孟舟这也谈那也谈,但就是死活不提名额的事情,把他急得不行,心里对蒲荣和谢阳洲的恨意也愈加深重。 两个人聊起这几年的训练营越办越好,聊起训练营未来的前景,聊起训练营怎么办的更好更大。 聊至此处,陈廉达便顺势问陈休:“小休啊,这训练营也是个难得的机会啊,我特地把你送过来,你一定学到了不少东西吧?这一个月,你自己觉得过得怎么样?” 陈休见话题的方向终于拐到了他身上,心中大喜,脑子里的小想法七拐八拐,决意要把话题引到蒲荣和谢阳洲身上去,再狠狠编排他们一顿。 他先是假意欣喜万分,对陈廉达道:“训练营真的是个很难得的机会!这一个月里真的得谢谢孟老师的指导,我不仅在机甲驾驶技术上有了新领悟,跟周影配合得也越来越好了!” 他当着孟舟的面说这话,竟然丝毫没有感到心虚,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孟舟倒是肯给他面子,似乎并不打算戳穿他,只是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对此不置可否。 陈廉达听到陈休的话,十分高兴,当即爽朗地笑了起来,“你自己觉得有收获就好,我还生怕你不习惯这里,跟不上训练营的进度。” 话都聊到了这份上,陈休顿觉时机已到。于是故作沉吟,对着陈廉达道:“我虽然天资不怎么样,但是努努力,适应训练营的进度反倒是其次了,反倒是……” 他声音越说越小,像是真有什么不愿出口的难言之隐似的,陈廉达听着,当即便问他:“反倒是什么?” 陈休抬头看了一眼孟舟,犹犹豫豫地又把头低下。毕生的小聪明可能都放在了一身演技上,倒显得孟舟怎么对他不公了似的。 “没什么没什么。” 陈廉达怎会看不出陈休神态中的意思?当时脸上的笑容就僵了僵。一边是自的己侄子,一边是自己的老友,他也不希望这其中有什么龃龉。 尽管如此,陈廉达对陈休护短的心思还是微微压了别的心思一头,他很圆滑地说:“哎,这叫什么话嘛,有什么事情大胆说,你孟老师又不是外人。” 说完他对着孟舟一笑,想要松一松这办公室里的氛围。孟舟面上依然看不太出态度,只轻轻笑了笑。 陈休的演技依然发挥出了十成十,慢慢抬眼,像是看着陈廉达的脸色被迫说出来的似的。“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跟同一个小组的组员……相处得不太好,他们好像不太喜欢我,不太爱理我。” 陈廉达一听这话,当时脸色就不好了,也不顾孟舟的面子,声音便直接拔高了一个度:“怎么回事?他们孤立你了?”
第53章 污蔑 众所周知,陈休是一个早已满十八周岁的、拥有完全民事责任能力的成年Alpha,然而陈廉达心里似乎并没有这个意识。 在他眼里,陈休大概只是个一百四十多斤的孩子,得宠着、护着来。 蒲荣和谢阳洲毕竟刚从办公室里出去不久,他们跟孟舟聊名额的事情时陈廉达也在场,怎么会不记得那两个和自己侄子同组的、叫“蒲荣”和“谢阳洲”的学生。 在陈休的说辞之下,陈廉达对这二人的印象已经打了折扣。 陈廉达拧着眉毛,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休你大胆说!” 陈休一见陈廉达这副态度,心中大喜,一下子更来劲了,卖力地编排起蒲荣和谢阳洲来:“我说了大伯你可千万不要生气!毕竟这也不全是蒲荣和谢阳洲的责任,怎么说我也是有错的……哦对了,您可能不认识,就是刚才在办公室外面跟我说话的那两个……” 陈休依然拿那副犹犹豫豫的神态看着孟舟,像是生怕他说出“事实”引得孟舟不快。 他在这种事情上的小聪明实在多得令人发指,在这种对某个人的评价问题上,谁都晓得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即便这人表里如一,不同的人对他的看法还得见仁见智呢。 又何况,那么多小组,孟舟一个总负责人,又不是天天盯着他们这组训练,每天发生了什么怎么会一一知晓?还不是任他编造任他抹黑。 即便孟舟不同意陈休口中的说辞,他也无法证明陈休说的就是假的,无法证明陈休的看法就是错的——这也是哪怕孟舟在场,他也敢肆无忌惮地抹黑那两人的底气。 而谣言的可怕之处,就在于负面评价给人的影响往往远大于正面评价,一盆清水里一旦混入一滴墨水,就再也无法回到最初清澈的状态。之后无论孟舟怎么替这两人辩解,陈廉达心里都会留下一根刺,很难扭转到完全正面的印象。 不管怎么说,陈廉达都是B市体育总局的局长,在体坛相关的事情上总归是有一定发言权的,这么一来,蒲荣和谢阳洲在圈子里还能有好资源好名声吗?
80 首页 上一页 43 44 45 46 47 4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