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荣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他深深地闭上眼睛,通过调整自己的呼吸频率,试图向谢阳洲开放自己的精神海。 【谢阳洲?】 他试着在脑海中叫了谢阳洲一声,然而并无回应。 【谢阳洲?谢阳洲谢阳洲?谢阳洲谢阳洲谢阳洲谢阳洲?】 他觉得谢阳洲横竖是听不到,于是便在精神海里肆无忌惮地连喊了好几句谢阳洲,只弄得自己都觉得自己吵闹。 这么一通喊下来,谢阳洲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回应,看来信息还是没能传过去。 蒲荣倒也没有感到多少失望,毕竟这种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于是他便沉下心,打算回顾一下比赛时良好的状态,打算从连接上那根细细的金线开始挖掘精神海。 他集中精神的举动确实起到了作用,下一刻,他便感觉到一簇触手样的东西敲了敲“门”。 蒲荣无可避免地慌乱了一瞬,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猛然颤抖了一下。他竭尽全力,才把溢到唇齿之间的惊呼憋了回去。精神海,那是从未有人造访过的秘处,是绝对的私人领域,而他现在,正尝试着向谢阳洲敞开。 像是有无数的触手探入他的头脑,在他的精神海中探索、攀爬,让蒲荣升起几分灵魂都在颤抖的舒畅。 他在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舒适感中挣扎着打量了一番精神海,才发现正有丝丝缕缕的金色触须正在其中慢慢游走,寻找着合适的结合点——原来他们在比赛时看到的“金色细线”,只是众多触手桥梁中的一条。 蒲荣确实觉得有点舒服,却又不是全然的舒畅,快感之外,还有一种令人心痒难耐的空虚感,想让那触手快些、再快些,进到深处,完成全然的结合与链接。 蒲荣艰难地分神,他想,自己和谢阳洲在比赛中看到的“金色细线”,也许只是精神桥梁最为模糊的状态,眼下这些丝丝缕缕的触手,才是精神桥梁惯有的形态。 想必谢阳洲那边也是如此,也正有成簇的触手,尝试着突入精神海。 蒲荣集中精神,试图尽力敞开自己的精神海,让这些桥梁尽快地完成搭建。这种想法一出,他却忽然感到一阵铺天盖地的恶心和眩晕,几乎将他埋没。 强撑着捱过了这一阵不适,蒲荣几乎力竭。他想起孟舟嘱咐他们的话:“练习所造成的精神负荷是不容小觑的,集中在精神海上的训练,其程度要大过日常的机甲训练。你们一定不能太过用功,要定时休息劳逸结合才是。”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这种练习所造成的精神负荷,谁能想到刚开始,他就已经有些受不住了呢? 蒲荣当然不打算就此放弃,他调整着自己呼吸的节奏,稳了稳心神,无视方才的恶心与眩晕,继续敞开自己的精神海。 他的额角已经开始渗出汗水,眉头也逐渐由舒展变为紧皱…… 桥梁继续深入,一根根结成桥梁的触手,在他的精神海里寻找着合适的着陆点。蒲荣被他们摸得心痒,急促地换了几口气,身体深处升起几分难以忽视的、异样的愉悦感。 随着一股热流冲起,蒲荣小腹一紧,慌张地换了个坐姿,把腿夹紧了些。 他一张脸憋得发苦,霎时间放缓了精神海的开放进程,整个人几乎是满头问号:这是什么情况? 虽说从前搭建精神桥梁的时候,他也会有几分若有若无的舒适感,但是从未出现像现在这般强烈的、直白的欲望方面的感受。 他是变态吗?为什么在做正事的时候都能有反应? 蒲荣有些慌张地红了脸,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悄悄地睁眼看了一下谢阳洲——要不要开口喊停呢? 要是有什么再进一步的反应,未免太丢脸了点。 他忍不住又分了心,再次想起孟舟对他们所说的话。“人的大脑是精密而灵敏的器官,练习的时候出现什么样的反应都是正常的。所以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因为练习中产生的反应而惊慌。” 原来孟老师所说的反应是这种反应吗,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蒲荣红着脸咬着牙,努力压下身体里的异样。这时,却忽然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钻进他的鼻腔,打断了他集中的精神。 蒲荣不由自主地吸了吸鼻子——那是一阵很淡很淡的香味,倒不是说味道太淡,而是说给人的感觉是清淡的,而非腻人的甜香。甚至在这清香中还带了一丝丝微微的苦气,让人一闻到这特殊的味道,就能知道是松柏的香气。 器材室附近又没有松柏,哪来的松柏的味道呢?思及此,蒲荣整个人猛然一震。 他旁边可是正坐着一个富于春秋的、血气方刚的、朝气蓬勃的、活力四射的……Alpha。这味道总得有个出处,既然不是松柏散发出的味道,那便要考虑离他最近的源头。这一定就是——某人的信息素。 除了谢阳洲,还会有谁? 他不合时宜地想,谢阳洲的信息素怎么会是松柏味的呢,跟他这个人真是一点也不像。但该说不说,闻起来还真是挺好闻的……是打开精神海的副作用吗?谢阳洲在干嘛呀,信息素怎么到处乱散。 【谢阳洲?谢阳洲?】 蒲荣更觉煎熬,只想赶紧结束。他赶忙继续刚才开放精神海的进程,在脑海中唤了几遍谢阳洲的名字,然而都没有得到回应。这说明,精神桥梁还是没能把触手连接在合适的地方,无法起到传达信息的作用。 他整个人又是震惊又是慌张,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只觉得自己令人羞耻的某处反应,随着信息素的散发也愈加浓重了起来。 他又不是Omega,怎么会因为Alpha的信息素而产生反应呢? 蒲荣整个人一僵,仿佛想通了什么关口。信息素当然不会引起他的反应,那这反应,有没有可能是精神桥梁带来的呢? 非人为逸散出的信息素,一定能体现信息素主人的状态。会不会,是谢阳洲的反应,通过精神桥梁共感到了他的身上? 蒲荣作为一个Beta,小时候生理卫生课都是单独分开上的。此刻的他根本不知道,信息素不受控制向外逸散,正是Alpha易感期的前兆症状之一。 他一面咬牙切齿,心想谢阳洲你害人不浅;一面悄悄睁开眼,却猝不及防和同时睁开眼睛的谢阳洲眼神相撞。 他见谢阳洲脸上一抹绯红,眼睛里的信号分明是:要不今天先到此为止吧? 蒲荣妥协,向谢阳洲点点头。于是两人同时摘下头上的神经链接头盔,长出一口气。 他们都很默契地给彼此留足了空间,默默地在地上躺了一会,给某些不该有的反应留下一些消解的时间。 过了一会,两个人才从地上站起来。 “没想到这么费力……你觉得,我们今天的训练算是有效果吗?”谢阳洲问。 “应该有吧……”蒲荣答道,却见谢阳洲又在直直地盯着他看。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干嘛这么看着我?” 谢阳洲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你,你鼻子怎么了?” “我鼻子?”蒲荣下意识抬手去摸,入手便是指腹粘腻的触感。他把手举到眼前,才发现摸鼻子的手指像根胡萝卜,沾了一手红艳艳的鼻血。 他抬手抹了一下,却发现鼻子跟开了闸的水龙头似的,越流越多,止都止不住。 蒲荣皱着眉,“怎么回事啊,莫名其妙流……” 话说到一半,他却感觉眼前跟拉了灯一样,干脆利落地黑了下去,连剩下的话都没能说完。 “蒲荣!”
第38章 揭露 “经过诊断可以初步判定为精神负荷过重造成的短暂晕厥,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醒来。不过醒来以后一定要注意休息,继续耗损精神海可能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是我们……刚才的训练造成的吗?”谢阳洲问队医。 队医反问:“你们这项训练大概持续多久了?” “今天是第一次。”但如果真的像医生诊断的那样,那无论如何,他么都不能再继续这项训练了,哪怕他们的机甲驾驶技术的进步会因此变得无比困难…… 天知道他看着蒲荣跟一棵被砍断的树一样直挺挺地倒下去的时候,他有多慌张。到底是没能赶上,蒲荣还是倒在柜子上,后脑被撞出来一道口子。 所幸伤口不深,出血量也不大。 队医听完谢阳洲的话,十分确定地说:“那你们这次训练只是起到了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真正的病因绝对不会是这次练习。不管怎么看,这位同学的过量精神负荷都是存在了很长时间的。” 队医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颇感奇怪地道:“赛用机甲的规格都是经过严格检验的,就算你们天天练、不眠不休地练,精神负荷也不至于大成这个样子啊,你有空还是问问你这位同学吧,自己的身体,还是得自己多注意啊。” 谢阳洲点点头,而后把队医送出了宿舍门,忽然松下一口气。 刚刚经历的精神海探索加上他背着蒲荣一路狂奔回宿舍的巨量运动,导致他的信息素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外溢。 好容易控制住了,却因为刚才那位Omega队医的到来而蠢蠢欲动,他只能在队医诊疗的时候,一面悄悄地看,一面远离。 送了队医回来,才见蒲荣已经躺在床上,半睁着眼。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我头怎么那么疼。” 谢阳洲:“撞成那个样子,不疼才怪……哎哎哎,后脑勺一个口子呢,你别平躺啊。” 蒲荣保持着侧着头的姿势,这时才动手摸了摸后脑勺的纱布。 他刚才多少也听到了一点医生的话,现在只觉得震惊又不解,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匹配度发掘训练,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效力”呢? 如果真的有什么危害,孟舟肯定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他们各方面的利弊。何况谢阳洲和他做着一样的训练,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可见队医的分析是真,他晕倒,根本不是这一次刚刚开始的训练导致的,这次的训练不过是个导火线。蒲荣细想了很久,也没能想出来自己到底是干了什么有损自身的事情。 他不敢肯定地说他绝对没做过,毕竟自己训练疯起来不顾身体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但是最近……他都很老实的呀。 蒲荣摸了摸自己鼻子下面——干巴巴的鼻血凝固在那里,没来得及被擦干净。他的鼻血似乎真的流了很多,细看之下,他的衣服上、谢阳洲的衣服上都或多或少地粘上了些血色的斑点。 他翻身下床,在地上站了一会,觉得自己头不晕眼不花,感受十分良好,应该是没什么事了。 他朝着卫生间走去,打算洗一洗干巴巴的鼻血。 “你不继续休息一下吗?” “不要,我感觉已经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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