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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这里——”蒲荣伸手，指着某个时间点身后跟着的一串数据。“我们两个同时调动起了装甲盾，枪倒是还拿着，但是只顾着防御根本就没用上……” “虽说是把轨道炮挡下来了，但是也被那几台无人机追着打了好几下。这种防守方式的确稳妥，但是放在实战里，我们两个可能就被对面压着打很难翻身了。” “这种情况下我觉得还是一人开盾就够了，宁愿挡不全面挨上几下，也不要因此失去先机……你觉得呢？” 自己滔滔不绝了半晌，蒲荣才发觉谢阳洲从始至终一言不发。他捣了谢阳洲一下子，问他：“嗯？你有没有在听？” “嗯？嗯？嗯，我在听！”谢阳洲看上去猛然回过神来，欲盖弥彰的样子让蒲荣满头黑线：一看就没在听的样子。 他皱着眉头批判谢阳洲：“这可是你提出来的每天复盘，你现在来了又这个样子，能有什么用处？” 谢阳洲赶紧讨饶，“对不起嘛，我真的有在听……” “那你重述一下我刚才说的每一句话？” “……”这个做不到。 一段小小的插曲过后，两个人才真正进入状态，目不转睛地看着终端分析完了今天的实训。结束以后，饭已经凉得差不多了。 从食堂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站在门口，都被外面阴沉的天色弄得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下雨了。起初只是稀稀拉拉的小雨，但雨势很快就肉眼可见地大了起来。 “天气预报也太拉胯了吧……明明说的是多云来着。”谢阳洲嘟囔着。“要不直接冲回去？淋就淋了。” 刚说完这句话，雨势又哗啦哗啦大了一个度，风携裹着雨一阵一阵打在两个人的身上，食堂门口的屋檐也挡不住。 蒲荣霎时打了个寒颤，他摇摇头，拉着谢阳洲就往回折。停下来以后，谢阳洲才想起来食堂的失物招领处有个服务台，可以在那里借伞。 或许是因为今天的天气实在没有丝毫下雨的预兆，几乎所有人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打得猝不及防，被堵在了食堂里。 此时的服务台已经挤满了人，大家乱中有序地登记、借伞，折了几折的队伍几乎塞满了附近的空间。只是服务台伞的数量十分有限，能不能借得到就只能看天命了。 蒲荣反应过来的还不是最慢的，两人排到队尾以后，又有许多人陆续排在了他们身后。蒲荣尽量不着痕迹地探头往前看，看着挂伞的架子上越来越空，心里稍微有点打起了退堂鼓。 排了估计也是白排，到他们的时候应该不会有剩了。 他一个一个点着身前排队的人数，又点了一遍架子上剩的伞——啧，排到他们的时候刚好一把不剩，什么烂到透的运气。 正要转身告诉谢阳洲，蒲荣却发现，最前面排的两个人似乎是一对小情侣，只借了一把伞，便登记完走人了。 蒲荣目送那个Alpha搂着Omega撑伞离开，心里默默感谢，转头对谢阳洲说：“应该能拿到。” 他果然没数错，等他们排到时候，架子上只剩下孤零零一把伞。蒲荣喜上眉梢，拿起伞刷完终端登记好，便和谢阳洲挤着人群离开了食堂。 蒲荣顺理成章地把伞递过去，示意谢阳洲来打伞。谢阳洲似乎怔了一下，而后才接过来把伞撑开。 这把伞并不大，两个体格标准的机甲专业学生塞在一起，着实有些拥挤了。 雨点一直被风斜着往里吹，照理来说，他们两个尽力往伞中间凑，以免身上被打湿。可这样持续了没多久，谢阳洲便不动声色地挪动身体，只虚虚撑着伞，自己几乎半个人都落在了伞外面。
第27章 猜测 蒲荣离他实在有点太近了，肩膀贴着肩膀、手臂贴着手臂，他几乎能感觉到蒲荣半长的头发在他的脖子里来回扫弄，扫得他心里发颤。 谢阳洲只觉莫名，明明是冰冷的雨天，此刻两个人贴合处的皮肤却像是要擦出火来。 蒲荣还在毫无所觉地闲聊，“先打着伞去你楼栋，你再把伞给我，我回宿舍……” 热流在谢阳洲的耳根处蔓延，他不自觉地离蒲荣远了些。他又怕伞撑不到蒲荣头上，于是只得用一个很别扭的姿势拿着伞，把伞倾向蒲荣那边，自己半边肩膀都被打湿。 蒲荣显然没有注意到谢阳洲的异常，他只看了看两人中间的空隙，道：“你往这边靠靠，不用把伞再往我这边举了，不然白打伞了。” 谢阳洲愣愣地没什么反应，蒲荣见状，只当谢阳洲是嫌两个人在伞底下太挤，因而固执己见。于是他有些强硬地拽着谢阳洲的衣服，把他拉过来了些，“你往这边贴贴，伞够大。” 被蒲荣拉过来、身体碰上蒲荣的那一刹那，谢阳洲像一根僵直的树干。蒲荣犹嫌不够，一边贴着谢阳洲把他手里的伞掰直，一边道：“打正一点，水都顺着伞沿灌脚跟里去了。” 蒲荣忽闪的睫毛像一只暂落的蝶，扇得谢阳洲心忙意乱，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他只能僵硬地点头嗯嗯嗯，伞沿飞溅的水珠、地面水洼激起的涟漪，在他眼里都成了慢镜头。他必须盯着别处认真地研究，以分散自己此刻过剩的注意力。 终端响起一声提示音，让谢阳洲仿佛得了救似的，登时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掏。 拿的过程中，他的余光却发现，蒲荣似乎也来了条信息，正单手掏着包里的终端。 他心里隐隐有了些预感，心里的想法打开便得到了印证——果不其然是院长来的消息。院长话说得不长，意思也很明确。 “快进十二月了，S省几所大学联合举办的训练营又要开了，我们学校照常还是那几个名额，你们寒假前这段时间应该有空吧？” 虽然院长没有针对性地指出来，但是谢阳洲也能知道这个“你们”指的就是他和蒲荣，他心想，院长多半也给蒲荣发了同样的消息。 他抬眼，果不其然与同时抬头的蒲荣对视。 联合训练营在寒假举办已经是几所大学多年以来的惯例，虽说比不上青训营，但也有来自各个大学的诸多名师坐镇，又能和其他强悍的对手交流切磋，绝对是是一个极其难得的机会。 谢阳洲一下子兴奋起来，对着蒲荣说：“去啊，怎么不去，没时间我都得挤出时间来！”说着便兴冲冲地低头，给院长回复去了。 见谢阳洲兴冲冲的样子，蒲荣嘴角也带了笑，未来的日子忽然有了个奔头似的，似乎不再那么让人焦虑了。 正打算回复院长，屏幕上却又突然闪出一通来电——是白筠打来的。 他近乎心梗，心里正想着呢，结果让他焦虑的因素就自己来了。自从之前和父母几乎撕破脸皮地吵了一架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期间他们没有来过一通电话，像是全当没他这个儿子了。现在忽然打这一通电话，肯定不是为了跟他和和美美闲话家常的，那么是要做什么？继续让他去搞新机甲的测试？可是那个不是已经停了吗？ 脑中闪过“机甲”这个关键词，令蒲荣思绪猛然一滞。他出神地想：机甲测试停了……真的停了吗？ 他无视那通电话，任由它不休不止地响，手指猛地点进学校的论坛，找寻着冯荆那件事相关的帖子。 互联网上现在找不到这件事的任何详细报道，即便有也只是语焉不详的一句“意外”带过，而学校论坛里虽然也受到了校方的言论限制，但总有一波又一波学生春风吹又生地发布着相关讨论。 连跳了三层外链，蒲荣才看到了发表回复的人亲手录下来的那一小段视频。是他刚刚进入反物质屏障的时候，像素很高，能清楚地看见冯荆正死死压制着谢阳洲。 蒲荣的注意力全然放在那台纯黑的机甲上，心跳得越来越快。他几乎无法直面这莫名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的——这不是越看越像公司研制中的新机甲吗？ 无关乎机甲的外表，而是一种感觉，一些制动上的细节。他在那台研制中的机甲上已经进行了将近一年的测试，完全能辨认出其中的蛛丝马迹。 这个猜测几乎让蒲荣慌乱到不知所措的地步，那种相似的感觉，再加上当日在智全局亲眼所见自己父母的身影，甚至没办法让蒲向想起什么能为公司辩解的理由。 他不再为研制中的机甲做测试，冯荆就开着一台疑似公司制造的机甲出了那种事；冯荆出了这事决定不碰机甲以后，数日不联系的母亲忽然又联系他了。 无论怎么想，都有点过于巧合了。他竭力让自己不往坏处想，但这个猜测自始至终就如无法散去的阴云般罩在他的心头。 蒲荣迟迟没有接起电话，任由铃声响着，一直响到挂断。然而只停了一刻，白筠便又打了过来。 蒲荣攥紧了手里的终端，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如若冯荆当日驾驶的违规机甲真的是蒲氏集团研制的，那么他的父母绝不可可能不知情,如此，他便必须要回去一趟了。 如果他的父母真的在做什么违法的勾当…… 蒲荣摇摇头。 不，这说不通，智全局明明查过的，那台机甲没有任何问题，而他在这一年多的试运行里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或许真的只是意外呢? “蒲荣，电话？” 他被谢阳洲的声音一下子从思绪中拉了出来，他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死盯着来电却不接起的行为实在太过僵硬。 他既不接也不挂，但又不想听它响着烦人,于是干脆利落地按下静音，连震动也一并关掉。 “没事，回去再接，不是什么要紧事。”蒲荣如是说。 他举止如常地把谢阳洲送到他宿舍楼下，好似方才的电话一点都没影响到他。宿舍大门口有一对小情侣，下着雨还恋恋不舍依依惜别撑着伞在下面腻歪。 两个人大步绕过去，蒲荣把伞从谢阳洲手里接过来，向谢阳洲挥手告别。 等到谢阳洲走进宿舍大门、步出他的视野，他甚至等不到回自己宿舍，几乎是一刻不停地转身，拿起终端来看了一眼。 他不知道白筠打电话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要对他说，急切到一直不停地给他打电话。 他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熟悉的嗓音几乎让他呼吸一滞。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抵抗白筠的怒火，不曾想这次她却万分平静，又以通知式的语气告诉他周末要回来一趟。 至于原因——“新研发的机甲还是有些小毛病，需要你继续做性能测试。” 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绪再次纷乱起来，当日冯荆那台机甲又在他眼前频频闪现，蒲荣敷衍了句回去再说，挂断了电话。
第28章 给你个机会 蒲荣单方面地敲定了他要去训练营的事情，并没有告诉父母这件事。周五，他跟谢阳洲打印好了相关报名材料，填好了接下来一个月课程的免听手续，去院长办公室盖好了章、交到了教务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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