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衡摇了摇头,将那画面彻底驱逐出去。他转身开始收拾起桌面上的文件,一样一样地收进了透明的文件夹里。 直到桌面上的东西被规整好,他抬眼注意到了桌角上的那个花瓶。 花瓶里插着一束正在绽放的鲜花。只是与以往不同,这束花显然不是雏菊、月见草那种见风就长的野花,而是一束新买的红玫瑰。 宋思衡的呼吸停滞了两三秒钟,然后他把玫瑰尽数抽了出来,哗啦一声,全部扔进了脚下的垃圾桶。 玫瑰的枝干长时间浸泡在水中,花头朝下栽进了垃圾桶里,水滴便顺着枝干倒流到了干净的地板上。宋思衡看着那道缓缓流淌的水痕,片刻后才移开了视线。 他拎着文件夹走到了楼下,原本他准备直接离开,但是鬼使神差的,他回到了餐厅,又往里走了两步,走进了最北面的厨房。 砰的一声,宋思衡拉开了冰箱的门。冰箱里的灯光瞬间亮起,冷鲜层的最顶层,端正地摆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宋思衡把那盒子抽了出来,拎到了餐桌之上。盒子显然被精心包装过了,雪白的纸壳上系着两条酒红色的缎带,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宋思衡抽开那个蝴蝶结,将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个六寸的小蛋糕。 蛋糕造型很简单,圆形的底座,周围用米白色的鲜奶油裱了一圈漂亮的花。正中间的位置是三颗大小相当的草莓,颜色鲜红欲滴。 草莓旁边插着一支纸面的小旗,上面手写着一行小字。 ——思衡哥,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说】 浅发一些小刀,大家这么善良应该不会介意吧( 还是老规矩喔,海星每过万会加更~~
第34章 你的手表 翌日清晨,靳书明赶了最早的班机来到了江城。 宋思衡和靳书明约在了一家远郊的会馆单独见面。宋思衡已经连续两天没有睡安稳觉,下眼睑一层淡淡的乌青。 宋思衡预定了会馆最深处的一间包间,外侧有巨大的屏风掩映。 靳书明戴着厚厚的近视眼镜,穿着一身冲锋衣,倒像是刚从户外徒步回来。他一屁股坐到了包间里的沙发上,抬头问宋思衡:“这么憔悴。ⓝ₣就为了上次EM那件事?” 宋思衡抬手将包间里的服务生支到了门外,这才答话:“这件事你怎么看?” 靳书明歪了一下脑袋,扶了扶眼镜框:“你怀疑我?” 宋思衡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你不敢。” 靳书明啧了一声:“我在你心里就那么胆儿小啊?” 宋思衡耸了下肩膀:“你不是胆小。你是谨慎。” 靳书明:“靠。真是难得从你嘴里听到两句好话。查出来没?到底谁干的?” 宋思衡顿了两秒钟,移开了视线,然后摇了摇头:“还在排查。” 靳书明不解:“那你喊我大老远跑过来干什么?” 宋思衡取下了自己西装上的领带夹,顺着桌面推到了靳书明眼前。 “什么意思?”靳书明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需要你替我办一件事。”宋思衡看向他的眼睛。 浅金色的领带夹在吊灯下反射出一轮淡淡的光。 靳书明双手交叉,回看向他:“什么事?” “给你一份新工作。”宋思衡用手指点了点那支领带夹,“江城要开一家新公司。你来出任总经理,研发你全权调配。我出三千万,林家出七千万,作为你的启动资金。” 靳书明拍桌而起,一脸不可思议:“你做什么慈善呢?给我钱开公司?!我只做过研发,什么总经理的我可不干。” “你先冷静一下。”宋思衡抬手示意他坐下,继续解释道,“你只是明面上的总经理和股东,背后的所有经营我来负责。代持协议我也已经拟好了。不过你也放心,我会给你比现在更高的薪酬和更大的权限。” 向来雷厉风行的靳书明,这一刻也沉默了。他托着眼镜框,思索了许久,才重新抬起头来:“这事儿没这么简单吧。你想用我对付徐朗?” “不愧是理科状元靳老板,一点就通。”宋思衡抬手鼓掌,“我会让你先从北市分公司大张旗鼓地离职。徐朗在江城根基不深,如果知道你我交恶,你来了江城发展,他大概率会找你联合。然后你就顺水推舟跟EM保持长期联络,渗透进他的供应链。一旦他那边有了突破,我和林家会鼎力支持,直到你的新品市占率干过EM。” 靳书明往后靠了靠:“违法乱纪的事儿我可不干。我也不傻。” “那必然不会。正常的商业竞争罢了。”宋思衡端起面前的冰水,微微晃动了两下,“合作不成而已,你们又也没签合同,怎么做都是干干净净。” 冰块撞击玻璃杯壁,发出两声清脆的声响。水珠在方寸之间滚动,水面依旧澄澈透明。 靳书明跟撞鬼了一样看着宋思衡:“妈的。你怎么这么狠啊?人不过就是翘了你一单生意,抄了点你的方案。” 宋思衡放下水杯,冷笑了一声:“这只是他的开始。你以为他急匆匆地上任EM中华区副总,就只是想推两个新品,拿一条产线?等他的势力真的渗透到了北市,你那个北方分公司也可以不干了。” 靳书明愣住了,约有半分钟没说话。 他眉头紧蹙,思考了片刻,却还有一事不解:“为什么让我做这件事,怎么不用你的心腹李秘书。” “徐朗当然不傻,李恪跟了我这么多年,他心知肚明。如果用了李恪,等于自爆。只有你,最安全。” “你就不怕我到时候撕毁协议不认账,直接跟徐朗跑了?” “你要是能跑,早就跑了。而且林少爷这条线是我牵的,你跑了,我也有本事让林家撤资。” 今天这场会面之前,宋思衡就认定靳书明会同意参与这场赌局。多年来,他早已明白靳书明的那点心思。 他长期驻扎北市,事事都受总公司的掣肘。如今难得来了一个当家做主自己开发新品牌的机会,靳书明自然不会放弃。 靳书明其人,看起来木讷死板,实则为人倨傲,有股狠劲。如果用在了对的地方,那就是一把好刀。 “怎么样?”宋思衡抬眼跟他对视,又将那领呆夹往前推了半寸,“成交吗?” 靳书明眼中的疑虑彻底消失,起身啪地握上了他的手背,晃了两下:“成交。” 宋思衡很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重新披上了大衣:“我还有事,先走了。今天就不陪你喝酒了。你要是还没吃饭,就在这里随意点些吃的。” 说完他便拍了拍手臂,推门往外走去。 “哎?这你拿走啊,我不穿西装!”靳书明举起他那支领带夹在身后追问。 宋思衡没有回头,不过背对着他抬起手臂摆动了两下,就径直离开了。 直到宋思衡坐进了车里,他才打开了手机,拨通了电话:“李恪,下周联系一下业内的期刊和网站记者,以员工名义放出爆料。就说思程北方分部负责人靳书明与总部因理念不合分家,计划投靠江城林氏地产,创立新公司。” - 宋思衡彻底搬回了市区的公寓。 而在此之前的周末,李恪帮宋思衡约好了家政,上门做个彻底的保洁,同时还预约了一个园艺师傅,过来帮他把院子里的野草修剪一下。 当天,宋思衡也抽空回了趟别墅。他把之前搬来的衣物收了几件,准备再重新带回公寓。几日没有打扫,床铺的褶皱未消,被子随意地散落在床侧,看起来还像是刚刚有人躺过一夜。 宋思衡拉开窗帘,驱散室内残存的气味,然后便拿着衣服转身出了房间,走到了楼梯口。 “老板。”保洁见他从里间出来了,便从楼下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宋思衡探过头问。 “地下室健身房清扫出来一个盒子,我们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您看看还要留着吗?” 宋思衡没有戴眼镜,向下草草扫了一眼,看上去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白色小盒子:“扔了吧。” 别墅很快被清扫得干干净净,地面光洁如新,电器尽数关闭,所有生活过的痕迹都被擦去。 玫瑰花和生日蛋糕,也被运上了垃圾清运车,混着初春的风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半个小时后,宋思衡收好了东西,准备离开东郊别墅。他坐在驾驶座上,最后一次回看这间别墅的院子。 园艺师傅正拎着割草机从南向北修剪着院子的草坪。 嗡嗡嗡——随着低频的切割生声,栅栏边上那片长得极其茂盛的月见草,就这么一寸寸地被剃得干干净净。 宋思衡的车窗没有关,空气里都是野草的味道。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点火起步,调转车头往外开去。 - 二月如此短暂,情人节刚过,似乎就快走到末尾。 江城纬度偏低,每年的春季来得都比其他城市要早一些。路边的市政公园里已经隐约有早樱萌发的迹象。 跑车的油箱又快见了底,宋思衡拐去公寓之前,转头去了一趟加油站。夜幕降临,江城的晚风还有些凉意。 宋思衡加完油之后,把车泊进了一旁的停车位,然后下车往旁边的便利店走去。 便利店里仍然开着暖气,聒噪的欢迎音乐还是没有换。 宋思衡走到了便利店里侧的冰柜前,上下扫视了一圈,最后只拿走了一瓶矿泉水。 就在这时,便利店的电动移门打开了,欢迎音乐再次响起。宋思衡下意识循声望去,门口站着一个巨大的玩偶熊,熊爪里拎着一箱促销酸奶。庞大的身躯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会倒地不起。 不知为何,宋思衡的心脏猛地收紧了一秒。然后他看着那只大熊越走越近,直到停在了他正前方的货架旁边。 “啊,好热——”头套里传来了闷闷的人声,下一秒,那只大熊举起了熊爪,缓缓摘下了头套。 宋思衡走到了收银台边准备结账,目光却一直盯着那只玩偶熊。 头套被丢到了地上,那人露出了面庞。宋思衡看了一眼,却转过了头去。 头套下面是完全陌生的五官。 “以后这个兼职再也不接了,这头套又闷又热。”熊头下的人朝身后进来的伙伴说道。 那伙伴穿着一身火鸡服,红红黄黄的羽毛尽数炸开:“是啊,累死了。还不如去饭馆洗盘子呢。” 宋思衡没来由地呼出了一口气,他把手里的矿泉水放到了收银台上。 “结账。” 收银台后的营业员正蹲在地上,似乎在捡什么杂物。 “稍等。”那人低着头应了声,便准备站起身来。 宋思衡原本正低着头看着手机,余光却看到收银台里侧上出现了一只骨骼分明的大手。而这只手的手腕上,戴着一块宋思衡极其熟悉的墨绿色腕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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