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撑着伞下车,给雨中的人打伞,“沈董,回去吧,人已经走了。” 沈良庭眯起眼,雨水顺着脸庞滚落,他也觉得自己这样很傻,可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做什么,能缓解心中的慌张,所以只能这样犯傻。 他不肯走,秦林也没办法,只能陪他一起在雨里等。祈祷罗青能早点回来,被这种傻瓜般的行为感动。 顾源在隐蔽处看着雨中的人看了半个多小时,他没想到这个人会追来香港,也没想到他会在雨里淋这么久,现在没有观众,就算淋到高烧,也没人会同情他。 指尖的烟烧尽了,险些烫到手指,顾源把烟按灭在垃圾桶上。终于举起伞走进了雨里。 沈良庭跟着顾源进医院,坐电梯上了楼。 “你有没有干的衣服?”出电梯时,沈良庭问,“我身上都是雨水,怕有细菌。” 顾源去医院办公室那儿问了下,给他拿了套干净的衣裤。 “麻烦你等我一下。” 说完沈良庭就走去了卫生间。等再出来,他已经换好了衣服,头发也整理过,整个人看起来很清爽。 走到病房外,透过玻璃,他们才发现傅闻璟已经睡下了,人陷入白色枕头里,面孔瘦得轮廓分明,睫毛浓重的合下来。 “可能吃了止痛药,睡着了。”顾源说,“你可以去叫醒他。” “不用,”沈良庭说。“不用吵醒他。” “你只能进去十分钟。” “好。” 沈良庭推开门走进去,顾源留在病房外,隔着玻璃往里面看。 他看到沈良庭走进去后,就在病床边的椅子坐下了,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过了会儿好像是看到傅闻璟没有输液的手露在被子外,他就拉起来,把手放进了被子里。这之后很自然的,两只手没有分开过。 十分钟到了,顾源刚想进去催,沈良庭就出来了。 他朝顾源说了声谢谢,便转过身低着头离开了,并没有过多留恋。 等顾源回到病房,护士正给傅闻璟做检查,观察伤口,换了药,伤口愈合得不错,没有血肉模糊的丑态。 系好衣服,护士叮嘱了几句推着丁零当啷的小车离开。 一片静谧中,顾源转身去收拾柜子上摊着的私人物品。 傅闻璟突然朝顾源伸出手,“刚刚有其他人来过吗?” 顾源转过身,看到在傅闻璟摊开的掌心中,里面躺着一枚硬币。 他定了定神,自然地回答,“太太放的,听说这样昏迷的人灵魂就不会迷路。” “噢。” 傅闻璟点点头,合掌收起来,把硬币放到床头柜的抽屉里。 随后他靠在床上,安静地侧过头看着窗外,雨终于停了,天空放晴,今天是个好天气。 “对了,凯程的谢总刚刚来电话问您有没有事,还表示了歉意,毕竟你是在和他碰面后出事的。我要实话实说嘛?”顾源问。 “说吧,他是安全的。”傅闻璟回答。
第89章 你关心我(海星加更 见完人后,沈良庭买机票飞回锦城。 他先回家蒙头大睡了一场,把消耗的精力补偿回来,一回公司,他又忙的团团转,咖啡当水喝,几天不回家,困了就在休息室里眯一会儿,他工作起来,从来都是拼命三郎的架势。 他离开的时候,正好是搏浪退市的关键时刻,私有化要约在股东会上通过,搏浪传媒正式退出纳斯达克交易所。接下来就准备通过协议拆除VIE架构,完成股份转移,实现境内机构对搏浪的股权控制。 这样缺不得决策人的紧要关头,沈良庭竟然音讯全无地失踪了两天,公司内简直就要地震了。 杜平和张宏忙的焦头烂额,都在猜沈良庭遇到了什么事,怕他出意外。唯有瞿嘉相对冷静,他指着电视新闻,“傅闻璟出事了,我想他现在应该在香港。你们现在联系他也没有用,他顾不上这里。” “他不是刚从香港回来吗?怎么又过去了?”张宏怀疑。 “若是以前我信,可现在谁不知道傅闻璟不满意沈良庭自立门户的事,两人闹翻了,他现在过去做什么?”其他人说。 瞿嘉默然不语,想到他送沈良庭回去那天看到的秘密。 想爱就爱,想不爱就不爱,哪有这么容易。 心动起来,从来是身不由己。沈良庭能跟傅闻璟反目,却做不到漠不关心。那恨里也有爱,恨的越深,爱得越重,完全纠缠不清。 好在两日后沈良庭平安无事地出现,并且一如往常般精明利落,乱成一团的事情重新步入正轨,大家都松了口气。 四月底,搏浪在约定时间内成功完成私有化,在商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万众瞩目,大家都等着看沈良庭下一步举动。 - 傅闻璟则在度过危险期后,转院回内地,住进了私人医院,依旧被严密保护着,具体状况半点没向外界泄露。 而利星集团在傅闻璟生死不明期间,发生了一场以吴振华为主导的权力逼宫,幸好副总裁杜美荫早有预料,及时以雷霆手段镇压下去,仍导致大规模的裁员和人事变动。 这其中就有罗青之前让傅闻璟帮忙安排进公司的亲戚。傅闻璟一出事,那人就风声鹤唳地为了利益倒戈了,甚至扯出了不少财务纠纷,一查才发现这人一直在中饱私囊,留下一大堆问题。 罗青知道这个消息后,气得一天吃不下饭。 之后在医院看望傅闻璟时,她把事情一说,本意是自责,却没想到反而被傅闻璟劝说了一番,让她不用多想,他同意让人进来,就有了准备,掀不起大风浪。无非是这人在,罗青在娘家人前就抬的起头,说得上话。这不正是罗青想要的吗?至于那一点损失,并不值得在意。 傅闻璟越是宽厚大度,罗青就越是内疚不自在,仿佛自己一插手,事情就变得更糟糕。 她也觉得自己这个儿子,越来越叫人捉摸不透了,他这样风轻云淡的说话,罗青反而觉得有些可怕。哪有亲生母子间,这样疏离客套。 风波平息,宋子承代表公司来看望傅闻璟,捧了束花过来。傅闻璟正靠着床头看书。 惯例问了两句恢复情况,难得和傅闻璟单独相处,又没有公事,宋子承有些局促。就站起来,找了个花瓶,把带来的花插进去。一边忙碌一边说,“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你刚出事时,沈良庭一直向我追问你的情况,我没告诉他。他后来有来看过你吗?”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傅闻璟的痛处。 他表情有片刻凝滞,随后把看书时戴的眼镜摘下来,摇头,“没有,他问你什么?” “就是问你有没有事,是生是死。” “噢,”傅闻璟点头,“你是知道情况的,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就说我不知道,”宋子承犹豫,“他这次出走自立门户,好巧不巧,你就出事了,万一是他做的也不一定。我也不知道你想不想告诉别人。” “嗯,你这样也没错。”傅闻璟看不出是满意不满意,真话假话,回答完又戴上眼镜看书了。 这种做派就是很隐晦在赶人。 宋子承走后,傅闻璟独自在病房内。 放开书,他不自觉抬手把玩着被子弹打变形的钻戒,他想这么长的时间,一句询问的消息都没有,沈良庭怎么能那么狠心?宋子承也许回答的不妥,但那也是因为不知道前因后果,沈良庭把这也怪到他头上? 虽然这么想,可傅闻璟并不生气,沈良庭不来,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也就不会伤心难过。他不爱见他担忧焦虑,能这样果决冷酷,也很好,心硬的人才不会受伤。 一周后,傅闻璟出院回到自己的住处,罗青想要让他住回傅宅,可傅闻璟不愿意,且理由充足,说是有阴影,睡不踏实。也不让罗青过来照顾,只好请了两个看护,以备不时之需。 胸前的伤口结痂,留下一道红色疤痕。 自从七年前接手利星以后,傅闻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一段清闲的时光。杜美荫把公司管理得很好,所以他没急着回去,简单交代几句,应付了公司里的催促,下午打发了看护,他搬了躺椅出来,坐在阳台晒太阳。 半梦半醒间,收到条消息——银行账号给我,我把利息打给你。 傅闻璟看着发消息的号码,心情忽然很好。 他回拨回去,刚一接通就直言不讳地说,“沈良庭,来陪我吃顿饭吧。” 那头沉默一会儿,出乎意料地没拒绝,反而嗯了一声,“去哪?” 傅闻璟靠在躺椅上,半阖着眼,眼皮上被太阳照着,有暖融融的烫意,“我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过来。” 傅闻璟没跟他争,嘴角难得上扬,嵌着抹淡淡笑意,“好,我把地址发你了。” “收到了。”沈良庭声音低沉。 过了一会儿,两人没说话,可谁都没有挂断,安静的空隙间,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你,怎么样?”沈良庭好像此时才找回声音。 “没什么事。”傅闻璟平静回答。 “那就好。” 这句话说完,沈良庭就仓促挂断了,好像不挂断就会有什么东西顺着通话线来咬伤他的手指。 夜里,天上是带着寒气的一钩儿浅金,别墅外自动铁门打开,一辆黑色奔驰轿车驶入,停在门前。 傅闻璟很早之前就站在门口等了,一身柔软浅色的居家服,裤脚长长拖到脚面,头发没有经过打理,松软懒散的蓬松,刘海微微遮了点眉弓。 沈良庭从车上下来,看见门前暖黄黯淡的灯光下站着傅闻璟,不像往常那样高远不可亲,他就站在那儿,瘦了些,衣服就显得宽松,呼吸着,脸庞平静,目光蔓延自阶上投来,看着自己,像杏花点点的湖面,传来清风暖阳。 沈良庭心头一紧,始终觉得,无论两人变成什么样,他还是活着好。 沈良庭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只有你一个人吗?” “是,我让其他人都回去了。” 傅闻璟领着沈良庭往里走,边走边说,“怎么,不想和我待在一块儿,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害怕了?” 沈良庭眉尖抖了一下,提着的心放下,反问他,“这要问你会做什么,我需要害怕吗?” 傅闻璟声音和气,“当然,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 两人穿过会客厅,走进餐厅,桌上摆了四菜一汤,正中的敞口花瓶中插着蔷薇花,花朵大而繁密,品种是龙沙宝石,一年只开一次,春夏季节开花,粉白簇拥,十分好看。位子前摆好碗筷,傅闻璟替他拉开椅子,沈良庭坐下,看着一桌饭菜。原来说是吃饭,还真就是吃饭。 傅闻璟给他舀了一碗汤,“尝尝这个,炖了四个小时。” 沈良庭端起碗,用小勺舀着喝,的确味道好,且没有一点添加剂的人工鲜香。
115 首页 上一页 82 83 84 85 86 8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