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明白。”罗青嗓音和煦,“我听说你去说了顾源还辞退了他?你太冲动了,顾源是个好孩子,就算这次跟你有冲突,也只是为你着想罢了。给他放两天假,你也消消气,过两天就让他回来吧。” 傅闻璟喉头滚了滚,半晌嗯了一声,“行。” 挂了电话,傅闻璟坐回椅内,沾血的手下意识摸了摸挂在颈间的戒指,触感冰凉,像一滴水。
第81章 貂蝉拜月 为了查清傅远山死亡的真相,傅闻璟去见了一位律师 没有律师楼,碰面是在一家酒店,律师姓江,履历辉煌,业界争议也很大,曾经吃过官司,现在已经不上庭了,只负责提供建议。 这人四十出头,面容端正,眼梢眉角却隐隐有股邪气,谈吐不俗。两人落座,江成远了解了案子经过,玩味的用指尖点了点主审法官的名字。“这个人,我跟他打过交道,为人刚正不阿,不是小恩小惠能打动的,想要请他做事并没这么简单,从卷宗上看,案件审理流程和证据链上没有漏洞。”江成远浏览过之前傅闻璟查到的东西,“不过其实有一个人嫌疑很大,不知道为什么傅总一直忽略了他?” “谁?”傅闻璟蹙眉,“我没带有个人偏见。” 江成远在一个人名字上点了点,“他。” 傅闻璟看过去,发现是连卓。 “在傅远山也是就你父亲死后,他后来很快就从一个小职工发展到身价上亿,这不是很奇怪吗? “他继承了桓亚资本,他是恒亚创始人的侄子,那人无子无女,后来收了他做义子,把财产都留给了他。” “侄子?关系很远的亲戚啊。这样就很有意思了。”江成远说,“这家对手软件公司,上市时领投的就是桓亚资本,只是上市后桓亚很快拿了钱撤资了,导致这家公司的资金链一直出问题。” “有没有可能,你父亲的软件是他向恒亚示好的礼物或者投名状?”江成远若有所思般微笑,“你看,他帮这家软件公司扩大了市场,有了更好的评分,从而顺利上市,让恒亚从中赚取了可观的利润,让那个老头子对他刮目相看,觉得他有能力继承自己的公司,才会收他做义子,这样一切是不是解释得通了?” 傅闻璟垂眸,他想解释连卓在所有事情发生后对他们的帮助,但很快又意识到也许这是出于愧疚。 密谈了只持续了十几分钟,回去时,因为江成远腿脚不便,傅闻璟主动提议开车送他。 江成远毫不推辞,“麻烦傅总了。” “没事,是我麻烦江律师了才对。不是你说,我也看不到这些问题。” 江成远后靠椅背,一手按着伤腿的膝盖,“十几年前的经济官司,现在翻出来打也过了追诉期了,不知道傅总为什么这么坚持?” “讨一个公道罢了。无论成不成,都算我欠你一份人情。不过这是我们两人的事,其他人江律师都不要透露,务必守口如瓶。” “放心,我没有乱说话的毛病。何况我只是提供建议,你们的行为、目的或是纠葛都与我无关。”江成远神情淡漠,没有刨根问底的嗜好,语气很有些漫不经心的懒散。他眉目疏朗,相貌英俊,保养得宜,从外表上看比实际年龄年轻了十岁不止。 傅闻璟借后视镜观察他神态,想到坊间关于他种种亦正亦邪的传闻,虽然褒贬不一,可无人质疑他的专业能力,从业至今几乎无败绩,唯一一场输了的官司虽然让他职业生涯尽毁,可也疑点重重惹人非议。如果能请他来做利星的法律顾问,起码不用担心在合规问题上出什么漏洞,只是江成远很难请得动,听说他刚出狱时,就有不少跨国大公司向他伸出了橄榄枝,开价千万,都被他一口回绝,对外借口是不想受约束,先休息一段时间。纵是如此,也有人愿意请他挂名做一个顾问,有需要时出面,价钱还可以另算。 因此傅闻璟虽然有心思,也不再开口,便点头,“我明白。” 车开过闹市区,经过一个古色古香的小巷子。 江成远突然叫停了车子,“能麻烦在这里停一下吗?” 傅闻璟以为出了什么事,忙在马路牙子边停下,“怎么了?” “稍等片刻,我去买样东西。”江成远转过头,对傅闻璟客气又温和的一笑,眼弯起,眸子黑亮有神,极为俊雅。 “当然。”傅闻璟点头。 片刻时间,江成远一手捧了束花,另一手提了盒四四方方的小点心,低头钻入车内,“这个季节,还能看到这样大捧的鲜花很少见了。” 花是最先探进来的,花束庞大,傅闻璟被逼得往侧边让了一点,玫瑰红色的花瓣上还挂着盈盈露水,柔软的花瓣一不小心就在他脸颊上蹭上了水渍。 江成远坐好后,把花收回来,意外看到了傅闻璟脸颊沾上的水,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弄湿你了。” 傅闻璟摆了摆手,没在意,自己抽了纸巾把水擦去,只是没想到江成远看着不好接近,却是如此心思柔软的人,“这花,”他伸手指了指玫瑰,“江律是要送给妻子吗?” “算是吧,我们还没领证。”江成远脸上仍带着微笑,单手拢着花,避免弄乱形状,另一只手将一盒单独包装的糕点递了过去,“傅总尝尝?这龙酥糖他们家是纯手工制作,每日限量售卖,卖完就没有了。我家里人很爱吃这种甜食,前两天来没买到,我看他家今天难得开张,不想错过,才麻烦沈董等了一下。” 点心递过来的同时,傅闻璟也看见了江成远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款式朴素的戒指。 接过糕点,还热着呢,傅闻璟不由说,“你们感情很好。” 江成远笑着微微颔首,也没肯定或否定。好像因为买到了花和想吃的糕点,江成远的心情一下变好了不少,脸上笑意也浓厚许多,比今天在酒店初次见面时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简直像换了一个人,甚至多话了些,“对喜欢的人嘛,是要哄哄的,我以前脾气也很犟,后来把人气跑了,才后悔起来,白白浪费了很多时间。” 傅闻璟一边开车一边想,要是真想请动江成远,从他身上下手,倒不如从那位神秘的家里人身上下手要容易。江成远城府深,喜好捉摸不透,他妻子也许就简单一些。 傅闻璟一路把江成远送回了家,居然不是什么奢华的富人区,只是一处普普通通的居民楼,只是位置很好,交通便利却不吵闹,环境清幽,有闹中取静的意思。 江成远抱着东西下了车,站在车门外向他道谢后就走回去了。 傅闻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将车开到了一处隐蔽的树荫下。 江成远虽然身姿挺拔,肩宽个高,但走路姿势还不算十分爽利,细看仍能看出腿上有伤。 傅闻璟等了片刻果然看到了江成远那位神秘人,不是他以为的娇妻美眷,是个男人,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剃了短短的寸头,看着很年轻,模样有着青年的柔韧矫健,看到江成远后,眼神一定,有些生气地奔向他质问,浓黑的眉毛都绞紧了。却突然被江成远塞了满怀的花,身体被胳膊半拥住。江成远凑到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男人愣了一愣,嘴唇咬紧,脸很快就红起来,鼻子几乎完全埋进红色的花里,衬得眉愈黑,脸愈白,原本生硬的五官都软下来,好像冰山化成了春水。江成远哄人显然有一套,拉起他的手,男人怒意未销,却再发不出脾气,只是气呼呼的,两个人就这么一块走了回去。 眼前的一幕出乎傅闻璟的意料,他坐在车内,只是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眼角瞥到副驾驶座的糕点,傅闻璟拆开包装,拿起一块龙须糖咬了一口,层次分明,千丝万缕,甜得粘人,他不喜欢吃甜食,但沈良庭喜欢。 也没有心思再去打听人来历,傅闻璟掉转车离开了这里。 两日后便是顺成的晚宴。 晚宴当日,沈良庭带着韩妍出席。慈善竞拍时,以高价拍下了柏崇义侄女的雕塑作品,算是给柏崇义的投名状。 晚会行进尾声,柏崇义还没有出现,沈良庭坐在座位,韩妍有些耐不住性子,低声问他,“要是柏董没出现该怎么办?我们今晚是不是就白花钱了?” “没事。”沈良庭安慰她,“这次他不出现,下次也会出现,无论如何,我们今天在这里做的事他都会知道。也许他是想试一试我们的诚意。” 结果一语中的,柏崇义真的直到晚宴结束都没有出现。沈良庭虽然有心理准备,也不免失望,他之前觉得柏崇义给他名片,是有意结交,不会真这样干晾着自己,没料到还要如此费一番波折。 人走得差不多了,沈良庭也准备离开。 这时,一个穿着黑白执事服的年轻男人走向沈良庭,面带微笑,“沈总,柏董请您去楼上面谈。” 沈良庭松一口气。 两人想上去时,韩妍被拦下,男人礼貌地说,“柏董只请了一个人。” 沈良庭拍了拍韩妍的手背,“这里路远,你先坐车回去吧,不用等我,我可以打车走。” “沈总不用担心,”年轻男人说,“我们这儿也有车,稍后可以送您回去。” 沈良庭点头,“那就麻烦了。” 沈良庭跟着人乘坐电梯上楼,电梯在7层停下,男人引他到一处紧闭的房门前,抬手示意他自己进去。 沈良庭脚步却顿住,兀然有些紧张,因为觉得这里太私密了,他原先的计划是在酒会上跟柏崇义交谈提合作,众目睽睽下,大不了就竹篮打水一场空,损失一些钱,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沈良庭见过柏崇义一次,那时就觉得这人是不声不响的可怕,现在要单独面对他,心更是突突跳得厉害。 可事到临头,他也不能退缩。沈良庭眉毛下压了些,手紧扣掌心,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大不了一拍两散,他有什么可怕的? 如此一咬牙,沈良庭推门而入。 奢华的套间内空无一人,地面满铺了柔软细腻的地毯,屋内喷了香水,有一股甜腻的气味。沈良庭在客厅内等了会儿不见人影,便径自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外头是一轮明月高挂空中,皎洁的月光水一样洒在锦城高楼大厦的玻璃顶上,在七彩霓虹边升起一片迷蒙的雾气。 他定定看着城市繁荣的夜景,无论个人经历多少摧枯拉朽的折磨,这片纸醉金迷的繁华始终不会受到影响。月色清冷,清爽的夜风浮上面,稍稍让他镇定不少。 盥洗室的门推开,沈良庭转过身,看见柏崇义裹着浴袍站在他身后,手上拿着沈良庭捐赠的那把扇子,扇面绘的是貂蝉拜月,工笔彩绘的美人,盈盈闭目,形神兼备,意蕴脱俗。 “柏董,这扇子……”沈良庭意外,晚宴上他的赠品被一位匿名卖家投得,没料到竟然落到了柏崇义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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