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庭追在它后头给它捡屎擦屁股,抱着它的脑袋警告它不准乱跑,它什么都不懂,快活地摇尾巴冲他怀里乱拱,舔了沈良庭一脸口水。沈良庭拿它没办法,逞口舌之快,给他取了个小名叫臭臭。 傅闻璟收紧手掌,“什么时候?” “有十年了。” 沈良庭找到臭臭时,臭臭已经是条八岁的老狗了,宠物店的环境不好,它身上长了藓癍,带回来后厌食、腹泻、精神差,检查才发现得了犬瘟,十岁不到就安乐死了。 死后烧成了小小一坛骨灰,那么大那么重的身子变成了很轻很轻的一捧。沈良庭买了宠物医院里最好的骨灰盒装着,要上千块。后来有一年在网上看到一样的,发现只要29.9包邮。 他很努力给了它最好的,但还是好像不够好。 傅闻璟把铃铛放回去,碰到桌子时,铃铛久违地发出了叮的一声,声音清越,好像在跟以前的主人打招呼。 沈良庭的眼睛有些潮意,他想到了臭臭,那是一条可爱又真诚的大狗,傅闻璟不应该抛弃它。 铃铛下面的杂志和报纸,傅闻璟甚至没有拿起来,只是简单扫了两眼,“你收集了很多利星的资料,都看了吗?” 听他这样问,沈良庭勉强自然了些,“看了大部分。” 傅闻璟把抽屉关上,“有什么可以直接问我,这种采访经常断章取义,内容也不完整。” 外头风急雨骤,枝条被暴雨抽打的哗啦作响,客厅的电灯接触不良得闪烁了下,在一明一暗的灯光中,沈良庭望着他,少见地讽刺般笑了下,苍白的脸在刹那间被点亮,又很快消失在昏暗中,“嗯,知道了。” “药油放哪了?你去坐着吧。”傅闻璟向他走过来。 沈良庭退回到客厅里,“电视柜里有红花油。”他坐到沙发上。 傅闻璟从电视柜的最底层找出小瓶,这个抽屉放着些家用药,归置得很整齐。 最多的是外敷软膏,傅闻璟想到沈良庭身上的疤,平常穿着衣服看不出来。但那个晚上他摸过,像破碎后粘好的瓷器,遍布细细的裂痕。每摸到一处,这个男人都会敏感地缩一下,小猫一样的呜咽。 傅闻璟拿着药转过身,看到沈良庭低着头坐在沙发上两只手平放在膝盖上,很规矩的坐姿,像学校里最听话的优等生。 窗户紧闭着,风雨被隔绝在屋外,屋内只有寂静,是风浪中的小船。 傅闻璟走过去,蹲下来,握住沈良庭的右脚,沈良庭却往回缩躲开了。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沈良庭朝他伸手去拿红花油。 傅闻璟把红花油递给他,“用点力,不然揉不开。” “知道了。”沈良庭蹲下身,卷起裤管,脱下袜子。 摘手套的时候他犹豫了下,但还是假装不在意地脱下来了一只。反正他最糟糕的时候,傅闻璟也见过。 那双手是常年不见光的惨白,纵横交错着凸出的、颜色不一的疤痕。丑陋狰狞到让人侧目。 傅闻璟看了眼问他,“现在还会疼吗?” “不会,只是有时候会有些痒。”沈良庭把药油的盖子拧开,一股刺鼻的辛辣味道传出来,倒在掌心,双手搓热,然后覆盖上脚踝涂抹。 虽然没抬头,却能感受到来自上方的注视,让他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沈良庭就只管低着头。 傅闻璟垂眼看着沈良庭,视线从他低头时后颈露出的一小块骨头,很自然地移到他受伤的脚上,脚很白很瘦,脚面上浮着浅浅青筋,脚趾秀气,第二只脚趾比大脚趾长一些,听说是聪明人的特征。再往上是受伤的脚踝,白皙的小腿有着漂亮曲线,卷起来的裤脚空荡荡垂着。 沈良庭弓着背费力地自己按摩,他的手动作僵硬迟缓,使不出很大的力。 傅闻璟看不下去,他坐到沙发另一边,强硬地抬起沈良庭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在沈良庭挣扎前扣住他的膝盖,“我帮你吧,你这涂法,睡一晚上,明天床都下不了。” 傅闻璟一只手覆盖了沈良庭的脚心,另一只手摁住了他的膝盖,抬了他受伤的右脚搁在自己的大腿上。 沈良庭就感觉一股热力从脚心传过来,掌根处薄薄的茧,还有些敏感的痒,痒的人心惊肉跳。 沈良庭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傅闻璟用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脚,就好像把握了他脆弱的命门。全身的血液与知觉都朝下涌去,集中到那一处。 傅闻璟拿过红花油,在掌心搓热,然后给他按摩。第一下就让沈良庭始料不及,痛的叫出了声。刚出声觉得不好意思就咬住下唇,又忍了下去 “不用忍,疼就叫出来,这里没有外人。”傅闻璟垂着眼睛,落下的眼睫像一把小扇子,手法娴熟,掌根按压着揉,再用拇指用力把他的淤血推散。 沈良庭疼的额头出了热汗,手撑在身体两侧,身体绷紧,腰直的像一根弦,放松不下来。 “你轻一点。算了,不用擦了,就这样吧。 ”沈良庭声音哆嗦着,还带了点赌气,身体往前探,伸手去推开傅闻璟,要打退堂鼓。 实在太疼了,他其实是很怕疼的人。虽然他能忍,但不用忍的痛,他能躲就躲。如果不是这人是傅闻璟,他早就不干了。 “不疼好不了,我快一点,你再忍一会儿。 ”傅闻璟不许他半途而废,为了不让他乱动,又空不出手固定,抓了他的足心抵住自己的腹部,用腿夹住他的脚。 沈良庭倒抽气,又是热又是刺激又是疼,没一会儿就憋出了眼泪,逞强不肯叫,拳头捏得泛白。 脸上都没血色了,还是一声不吭。 等好不容易结束,沈良庭整个人松一口气,后背都湿了一层。傅闻璟一松开他,他忙把脚缩回来,人在沙发内蜷起来弯成了虾子。 傅闻璟离开沙发去厨房洗手,沈良庭则朝沙发内侧躺着,弓着腰夹着腿掩盖自己的生理反应,他低低喘息,从眼睛到脸颊都是红的滚烫的。 脚踝舒展了没那么疼和紧绷,可残留的触觉还在,被一只手握着,手不是养尊处优人的手,有不平的粗糙,足心贴上的小腹有明显的肌肉线条,随着呼吸微小起伏。 沈良庭侧脸贴着沙发巾粗糙的纹路,无声地张开嘴,有什么躁动从身体深处涌出,脸越来越烫,呼吸也越来越急。 他听到厨房的水声停了,玻璃移门拉开,软底拖鞋走起路来悄无声息,“还好吗?抱你去床上休息? ” 沈良庭眼睫抖了抖,咬住唇,后背绷紧,整个人向沙发内侧陷得更深。 “不用了。”他闭上潮湿的眼,“ 今天麻烦你了,我缓一会儿就好。” 身后没声音,过了会儿一只手落在他被冷汗打湿的头发上,“记得睡觉时把脚架高,不要让血液往下流。” “知道了。 ”沈良庭感觉喉咙很干,身体的水分都蒸发出去。 手离开他的头,“那我先走了。 ”声音说,沈良庭闭着眼睛,只想他快点离开。玄关处一阵琐碎的换鞋声,一秒都被拉得很长,直到铁门合上。 屋内安静,沈良庭松了口气,整个人瘫软下来。他翻了身,在沙发上仰面摊开身体,闭着眼,用手背遮着眼睛,另一只手向身下探去。 金属皮带撞击一声,解开西裤,沈良庭的下颌上扬拉紧,嘴里发出喘息,衬衣卷起,露出一截细瘦的紧绷的腰,身体像被抛上岸的白鱼。 迷糊间他听到一声很轻微的锁芯扭动的声音,但他的意识太混乱了,没有在意。 动作越来越快,他咬紧牙关发出一声闷哼,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昏暗酒店的大床上。 他被人从后面抱住,手臂交缠,炙热胸膛紧贴后背,火蛇般的呼吸汹涌,抚摸他身体的手,无名指戒指有着冷硬触感。 ---- 小傅没有抛弃狗狗哈,以及谢谢五千海星~
第17章 余地 烟花炸裂般的空白后,沈良庭睁开眼,捋顺呼吸,茫然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呆,慢慢从沙发坐起来,抽了纸巾擦拭整理。 不顾外头下雨,推开窗户换气,又去厨房倒了杯冷水喝,给自己降温。 沈良庭握着玻璃杯站在窗前,窗户外的树吹得歪七扭八,冷风刮着他的脸,风声呼啸,屋里变成了寒窑。骤热骤冷,他小小地垂下睫毛,打了个寒噤,身体越冷,心中越静,乱七八糟的思绪不转了,头也不再昏昏沉沉。 他放轻呼吸,想自己不知道得了什么毛病,是不是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沈良庭从第一次梦/遗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也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只是这种事很少做,偶尔做一两次就觉得很羞惭,好像真应了张兰的话,他是很下作的,在梦里也想着被男人抱。 他用手掌盖住脸,恨铁不成钢似的,近乎要对自己报以冷笑。 更何况是对傅闻璟,明知他不会当真,自己只会被当作玩物,却还要这样自轻自贱地贴上去。 铁门外,本该离开的男人背靠着墙,在黑暗中点了根烟。 楼道外下着大雨,天空混沌阴沉,空气里满是潮湿冰冷的水汽,男人的眼穿透雨雾,看到一张陷于沙发内潮湿的绯红的侧脸。 发丝黏在脸颊上,闭着眼,眉尖脆弱而迷茫地蹙着,一只赤脚伸出搭在沙发扶手上,脚趾紧紧蜷起,白皙柔嫩,像闭拢的百合花瓣。 傅闻璟低下头用力咬上烟,滤嘴上齿痕深刻。 门锁上的钥匙没有拔掉,他把钥匙送进去时,就撞见了意外的一幕。 他没有立刻避开,反而站着看了一会儿,一直到沈良庭哭泣着发出声音,他才把钥匙放在鞋柜很轻地带上门离开。 心跳猛烈,呼吸急促,闭上眼就是刚刚看到的那一幕,然后不可避免回忆起他们肌肤相亲的那晚,身体的柔软触感,尾音的颤抖,交缠的气味……… 仅仅只是回忆,血液已经在皮下像沸腾了一样鼓噪起来,无法抑制。 想到人,就想到抽屉里那些杂志,从很早以前到最新一期,无一遗漏,桌上的书,摊开的笔记…… 搜集了这么多跟他有关的东西,沈良庭究竟想要做什么? 只是为了在利星爬得更高吗? 沈良庭执拗、认真、拼命,他并不怀疑沈良庭的能力,也知道这人有很大的野心。 私生子出生,受尽白眼,理所当然要比别人更敏感偏执,对得失锱铢必较,因为你不抢,就会失去。 他不反感沈良庭的心机算计,甚至想要看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 所以那天晚上才会顺水推舟跟人上/床,虽然没做到最后。 保险/套只是借口,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小孩,傅闻璟想如果一晚过后,沈良庭后悔了,回忆的时候也不会太耻辱痛苦,还可以当做同性间的普通排解。 口和性/交虽然只是通道的不同,却又好像有着实质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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