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说指了指外面:“刚刚看完视频就出去了,说想抽根烟。” 许静是在监控室后边的空地上找到侯俊的,找着人的时候他正叼着一根烟发呆,她走过去熟门熟路地冲侯俊摊开手掌,侯俊就从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给她。 “你上次还让我少抽点,现在怎么自己抽上了。”许静“啪”地按下打火机,一缕淡淡的烟缓缓升起,很快在清晨潮湿的空气中散尽。 “你看到昨天晚上的事了吧,”侯俊眯着眼睛看远方的山,听见许静应了一声,又说,“有什么想法?” “什么什么想法,你是站在什么立场问的,总导演,还是庄景雩的好兄弟?” 侯俊就笑了:“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两个人在外面没聊太久,回到监控室时天正好全亮了,嘉宾们的房间也有了动静,起得最早的是阮棉棉,听到小猫的叫声后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从床上弹起来,把睡在他左右两边的訾一梦和冉羽知也惊醒了,他们仨昨天聊到半夜,晚睡时有多开心早起就有多痛苦,下床之后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了。 阮棉棉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小猫,经过悉心的呵护,小猫已经完全恢复了活力,感觉到天光之后就喵嗷喵嗷的催饭,他赶紧给它们冲泡羊奶粉,等温度适宜后才端给它们,看着两个小家伙埋头大喝,他心底一片柔软。 二号房和三号房里的人也逐渐起床,只有一号房和五号房那两个半夜偷鸡摸狗去的家伙还在睡着,庄景雩倒是没睡太久,听见外面的说话声他就醒了,熬夜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大问题,可另一边的白莱就不一样了,要不是訾一梦来敲他的门,他估计能一觉睡到大中午。 九个人聚在小木屋里吃牧场中最后一顿早午餐,訾一梦盯着白莱的脸看了好半天,奇怪道:“莱莱你昨晚几点睡的啊,黑眼圈都要掉地上了。” 白莱拿着叉子的手一僵,心虚地低下头:“有吗,我睡得挺早的啊。” “有啊,不信你自己照镜子看看……” 白莱被他说得汗都要下来了,打了个哈哈应付过去,脸几乎要埋到自己的碗里,尤其是在听到一旁庄景雩别有深意的轻笑声时,他恨不得把碗扣自己脑袋上。 一顿简单的早午餐过后大家都散开了,各去羊圈牛圈马厩,抓紧时间把活儿干了,顺便还能和相处了一个星期的动物们好好告别。最后一天也不讲究什么组队了,喻柏和司观澜一块儿去牛圈那边,阮棉棉和訾一梦去的是马厩,池铭给他们当司机,尔诚则是和冉羽知一块儿去了最近的羊圈,至于白莱,他哪儿都没去,留在小木屋这边收拾餐桌和厨房。庄景雩见状自然也不出去了,厚着脸皮留了下来,借打下手之名行厚颜无耻之事。 白莱哪里猜不到他没安好心,一点都不想理庄景雩,可他越不抬头看庄景雩,庄景雩就越想逗他,眼珠子就跟长在他身上似的,人走哪儿他追哪儿,白莱一忍再忍最后忍无可忍了,狠狠瞪了他几眼他才消停,不过还是像个背后灵似的跟在白莱后面,也不出声,就是黏在白莱身上甩不掉。 在监控室观看全程的侯俊对此评价为:“蛞蝓都没他黏糊,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回见他这样。” 许静想说这么多年她也是头一回见到白莱这幅样子,但是她忍着没说,总感觉说出来白莱就输了,她把这种感觉总结为“娘家人的胜负欲”。 “真的不去看一下?”庄景雩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十一点多,距离他们出发还有一点时间,“现在开车过去还来得及。” “不去了,又没什么好看的。”白莱低头刷盘子。 “那Muffin呢,Casey呢?你不是最喜欢它们俩吗,真不去?”庄景雩锲而不舍。 白莱“啧”一声,把刷碗海绵塞他手里:“不去了,该看的昨天都看过了,你要是闲得没事就刷碗,我去倒垃圾。” 他说完就拎着垃圾袋出去,庄景雩看着他走出门外,叹了口气认命刷碗。 明明这么舍不得还不承认,一点都不坦诚。 收拾好小木屋后他们俩又去了居住区,准备把一号房到五号房全都整理一下,所有人的行李都搬出来了,五个房间门都开着,里面空空荡荡的,和他们来时一样,看着有点寂寞。 检查好每个房间的卫生,确保没有遗忘的东西也没有漏掉的垃圾,白莱站在五号房的前廊,双手撑着栏杆仰起头闭上眼睛深呼吸,把他逐渐熟悉的牧场特有的,带着青草和泥土气味的空气吸入肺里,他记得小时候听爷爷说过,肺和心脏连在一起,所以呼吸过哪里的空气,心就能记得住哪里特有的气味。 庄景雩站在台阶下静静地看着他,天灰蒙蒙的,在他眼里白莱却像在发光,只要有他在,阴天也是晴天。 “白莱,”他忽然连名带姓地喊了一声,等白莱低头看过来,他轻声问道,“这一站你开心吗?” 白莱闻言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认真思索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才颇有些郑重地答道:“有开心的,也有不开心的,开心更多一些。” 庄景雩唇角的弧度大了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远处隐隐传来喊声,好像有人在叫他们的名字,他往前迈了一步到台阶下,向白莱伸出手:“走吧。” 白莱瞥了一眼他的手,故意把自己的双手揣进口袋里,目不斜视地下楼梯从他旁边略过,径自走了,庄景雩吃了个瘪反而更高兴了,转身跟了上去。 走近了就能听清那喊声了,还真是訾一梦和尔诚在找他们,只是那声音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来,白莱习惯性地往小木屋那头看,却没看到人,环视一圈才看到他们在另一头,不但有他们俩,所有人都在,七个人在一辆皮卡的后车斗里坐着,开车的是牧场那位老爷爷,他旁边坐着的是正笑眯眯朝他挥手的老奶奶,訾一梦在车上乱喊,喻柏一边要按着他不让他蹦起来,一边给白莱他们打手势,示意他们回小木屋那边去。 四轮的皮卡当然比两腿的人快,等白莱和庄景雩一路小跑回到小木屋,皮卡早就停在那儿,车上的人也已经下来了,不过车斗上还有黑背的大德牧,以及比黑背还要黑一点的小马。 Muffin出生后第一次坐车,四条马腿不知道如何安放,害怕得不行,车停了以后它怎么都不肯下来,尔诚想抱它它也不让,但是在白莱朝它伸出手的时候,小马毫不犹豫地钻进他怀里,任由他把自己抱了下来,蹄子落地之后就开始撒娇,小脑袋架在白莱肩膀上,吭哧吭哧的好像在哭诉。 “它跟你很亲。”老奶奶抬手轻轻摸Muffin,小马甩头看了她一眼,继续跟白莱撒娇。 白莱心软得不行,这是他亲手接生出来的小马,过了今天,以后再想见到就没那么容易了,他嘴上说不再去看也只是怕自己舍不得。 见到主人的Casey很是兴奋,围着老夫妇转了好几圈,忽然停下来看了看旁边的九个人,似乎明白了什么,慢慢走到訾一梦他们脚边,小声地呜咽了几下。 老爷爷笑道:“Casey很聪明的,它知道你们要走了,舍不得你们呢。” 尔诚嗷呜一声蹲下来抱住Casey:“好狗狗,以后哥哥一定回来看你……” 牧场主人回来了就意味着离开的时候到了,老夫妇一路把他们送到大巴车旁,一人牵狗一人牵马,一再让他们以后有机会再来,还说一定给他们留着房间,九个人颇为不舍,上车后隔着车窗与两位老人挥手告别。 Muffin湿漉漉的眼睛一直看着白莱,在大巴车启动的时候它被吓了一跳,发现白莱要走,立刻撒开蹄子要追,又被老爷爷拉了回来。 白莱坐在最后一排不住地往回望,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了,他才慢慢坐回位置上,抬手揉了揉眼睛。 这一站真的要结束了啊。 【作者有话说】 提前说一下这一站会有淘汰,大家应该能猜到是谁,不过离别都是暂时的,以后肯定还会再见的啦。
第107章 小镇虽然人口不多,养宠物的人却不少,镇上只有一家宠物医院,生老病死都得来这一家,坐落在十字路口的拐角处,地方不大,楼还特别老,不过装修很温馨,设备也很齐全,侯俊说是一家人经营着的,已经传了好几代人了。按理说他们每天接诊、接宠物美容预约忙都忙不过来,新上任的院长却决定要着手做宠物殡葬,本来以为没什么顾客,没想到从开始到现在几个月的时间,几乎每个月都有预约,连附近小镇都有养宠人慕名而来。 “现在人们对宠物的态度不太一样了,觉得宠物也是家庭的一份子,所以希望在它们生命的尽头有一场正式的告别,”年轻的院长和导演组沟通时感慨道,“所以我觉得我们的工作很有意义。” 今天这个预约来得有些突然,九个人乌泱泱挤进医院里的时候院长被吓了一跳,虽然跟他们通过电话,可他不知道人这么多啊,平时来往医院的都是镇上的熟面孔,这会儿不但有九个“顾客”,还带了一大堆肩上扛着机器的人,把接待处挤得水泄不通,得亏院长不是个i人,不然这会儿就是地狱了。 在查看过Silver和四只小猫后,院长让美容师先给它们清洗、梳毛,把粘在身上的血污、灰尘都洗刷干净,整个过程都是在全透明的盥洗室里完成的,他们几个随时可以看到,阮棉棉搬了张小凳子坐在窗前,安静地看美容师轻柔地给Silver擦洗,银灰色的大猫安静地躺在白色的垫子上,看起来和睡着没什么区别。 感觉到肩膀被搂住,阮棉棉红着眼圈抬头看訾一梦,吸吸鼻子笑了一下:“它就是睡着了而已。” 訾一梦鼻头一酸,抱着他低低地“嗯”一声,在阮棉棉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擦掉眼泪。 告别很有仪式感,院长把他们带到一个小房间,房间的正中央是一张小高桌,Silver和四只小猫就睡在上面,每一根毛发都被细心梳理过,伤口也都被缝合了,从外表上看不出一丝异样。 “我们在外面等,你们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院长知道告别时他们不希望有外人在场,离开时体贴地带上了门。 房间很小,他们九个站成了两三排,阮棉棉在最前面,三个Omega陪着他,尔诚和司观澜在他们后面,其他三个人在最后,进房间之后白莱就下意识地找了个最边上的位置,尔诚本来想把位置让给他,他摇摇头给拒绝了,尔诚便没有勉强,只是努力缩起肩膀,尽量不挡到他。 白莱只是往高桌上看了一小会儿便收回了视线,低下头盯着地面看,在他左右两边的池铭和庄景雩都能感受到他低落的情绪,两个人都没有出声,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他旁边,这种时候反而不要说太多,他们知道道理白莱都懂,就是心里过不去。 阮棉棉轻轻抚摸着Silver,把它最喜欢的玩具铃铛球放到它旁边,小声说道:“我叫阮棉棉,如果你下一次还当小猫,记得要来找我,”他顿了顿又说,“不是小猫也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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