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不睡觉出来当小偷啊?”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话语间是明晃晃的揶揄。 白莱下意识地把工具箱和木板往身后藏,庄景雩又闲闲地说道:“偷也不知道偷点值钱的东西,这些破板子有什么用,去哪里销赃?” “你还好意思说我,大半夜你不也没睡,”白莱说着就想往雨里去,“别挡道。” 庄景雩赶紧伸手拦住他,开玩笑,现在这天气淋一场雨感冒都是轻的:“木板给我,我帮你拿。” 见白莱不动,他“哎”一声不耐烦地拿过那几块木板:“走吧,我陪你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想去哪里……”白莱有些讷讷地嘀咕。 庄景雩把伞往他那边倾,一边往停车的地方走一边说道:“这大半夜的你还能去哪里,找宠物公墓*啊?你开过那车吗你就敢自己跑出来……” 白莱也知道自己有点冲动有点莫名其妙,难得地没顶他,两个人上了车,庄景雩自觉又当了一回司机,熟门熟路地往马厩开。这一带除了他们就没别人了,晚上开车和白天开车的感受完全不一样,草场上除了围栏什么都没有,雨夜里能见度又低,庄景雩居然能畅通无阻地抵达马厩,白莱嘴上没说,心里还是觉得这人有点厉害的,要换成他,黑漆漆的夜里他根本认不清方向。 马厩里亮着灯,大部分马儿都睡了,只有几匹精力旺盛的公马还醒着,时不时在自己的隔间里踱几步,它们每天都有很大的运动量需求,今天因为天气不好在圈里闷了一整天,可不高兴了,看到有人来立刻躁动起来,吭哧吭哧的好像在催他们放马出去。 Shirley和Muffin本来睡得好好的,也被躁动的公马吵醒了,Muffin迷迷糊糊地眨着眼睛,站起来时还歪扭了一下,显然是没睡醒,不过一点都不耽误它和白莱亲昵,一人一马隔着门亲热得很。 “让它出来玩一下吧。”庄景雩看不下去了,打开铁门让小马出来,Shirley看到自己的傻宝宝屁颠颠地跟人跑也不着急,因为它知道,有人来就意味着它有鲜草料和胡萝卜吃了。 从进马厩开始,白莱就有意避开小猫原本住的那个隔间,庄景雩猜到他的心思,这人还真是有意思,凌晨一两点不睡觉,冒着雨一个人抱着木板锤子就想跑过来,过来之后却又不干正事,跟鸵鸟似的假装看不到。 他摇了摇头,挽起袖子戴上手套:“要怎么补,你说,我来干。” 白莱的鸵鸟脑袋被硬生生从沙堆里薅出来,躲无可躲,只得讪讪地把自己的衣角从Muffin嘴里夺回来,跟庄景雩一起进了有破洞的隔间。 隔间里被简单地打扫过,应该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弄的,散乱的干草都被收拾了,但是地上还留着些痕迹,是干掉的血迹,好像已经渗进地面了,白莱只是扫过一眼就立刻转开了视线,低头拢了拢墙边的干草堆。 庄景雩从前没有干过木工的活儿,下午做保温箱算一次,现在补破洞算第二次,他拿着木板比划了一下:“怎么补洞反而比做箱子还难,这木板尺寸不对,得裁一下。” 白莱闷闷地“嗯”一声,从工具箱里拿出锯条来,在木板上比划了几下,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下意识地抬起头用视线询问庄景雩。 难得见到他这么笨手笨脚的样子,庄景雩嘴欠的劲儿就上来了:“你不会啊?问我啊。” 然后满意地看着白莱咬牙瞪他,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觉得白莱这幅样子特别招人,每次看着白莱气呼呼的面上还要保持微笑,他心里就痒得不行,恨不得抱着他使劲儿亲一口。 当然了,现在他也就能想想,他要是真敢上手,白莱手里那锯条就得往他颈部大动脉比划了。 马厩的隔间外墙是砖石搭的,可能是时间太久历经了风雨,破洞里面的砖都沙化了,轻轻一刮就扑簌簌掉一层灰粉,钉子钉上去一敲,不但没定在墙上,反而把洞边上的位置都给凿送了,白莱和庄景雩蹲在角落里吃了一嘴灰,弄一会儿就不得不呸呸呸几下,好歹在吃灰吃饱之前把洞给补上了。 庄景雩蹲得腿都酸了,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好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白莱拍了拍衣袖,闻言心头蓦地一紧,庄景雩敏锐地察觉到他突然的情绪变化,抬手轻轻拍掉他头发上的灰:“怎么了?还有什么想干的?” 白莱眼神微闪,没有躲开他的手:“没,就是觉得如果我们早点把这个洞补上,就没有这些事了。” 庄景雩的手微微一顿,掸灰的动作一转,变成揉他的头发:“发生的事该翻篇就翻篇,亡羊补牢下一句是什么?” 白莱古怪地看他一眼:“干嘛,你是小学语文老师啊?” “那你说,能翻篇了没?”庄景雩笑笑,顺手捻了一下他的耳垂,这种亲昵的动作他做起来倒是十分自然,白莱可没他那么厚的脸皮,几乎是在耳垂被触碰到的瞬间,他的耳朵就迅速充血,红得跟被烫着一样。 他反应迅速地拍开庄景雩不老实的手,捂着自己的耳朵别开视线:“翻翻翻——” 庄景雩唇角扬起,得寸还要进尺:“那你先告诉我亡羊补牢下一句是什么……” 白莱不想理他,背过身去另一个角落里收拾小猫用过的东西,看到Silver的碗时他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但已经好很多了,他拿起小碗,把里面没吃完的猫粮倒掉,认认真真地清洗干净,擦干水渍,然后妥帖地放回墙边的架子上,那上面放了好多东西,有阮棉棉带来的猫罐头和冻干零食,猫粮才开封没多久还剩下一大半,还有喻柏从小镇上买回来的,准备以后给小猫吃饭用的小碗…… 庄景雩在旁边拿了根菜逗Muffin玩,眼睛却一直留意着白莱的背影,看他呆站在架子前面看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叹了口气把萝卜头一扔,走过去扳着白莱的肩膀把他转过来:“刚刚还说翻篇了的。” 白莱抿着嘴巴没说话,嘴上说翻篇容易,心里头翻篇难。 庄景雩都不知道该怎么哄他了,直直望着他的眼睛,半晌,做了他想做很久的事。 白莱忽然被抱了个满怀,愣了几秒正想挣开,庄景雩一手环着他的肩背一手按着他的后脑勺把他按在自己怀里:“那你说怎么办,肩膀借给你哭一会儿能有用吗?” 半夜的马厩很冷,庄景雩却跟个暖炉似的,身上热得很,说话间呼吸触碰白莱的耳畔,更是热得他脸颊发烫,原本要挣脱的手也不自主般悄悄揪住庄景雩的衣服,他好像听到“咚咚”、“咚咚”的声音,似乎是耳膜在鼓动,又像是剧烈的心跳声,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庄景雩的心跳,还是他自己的。 没有被推开的庄景雩有些惊讶,随即而来的是几乎要撑破心脏的惊喜,白莱没有拒绝他的拥抱,也就意味着他并不抗拒和自己亲近,他本来就是个主动的性格,心中蠢蠢欲动的,甚至开始思考要不要顶着挨一巴掌的风险偷偷亲白莱一下…… 可惜没等他做太久美梦,角落里正对着他们俩的摄像机忽然红灯一闪,庄景雩顿时暗骂一声,知道是导演组有人发现了,十有八九是侯俊,短短几秒钟他在心里把侯俊骂了八千遍,轻轻扶着白莱的肩膀让他离开自己怀抱时后槽牙差点咬碎。 “哭了没?”他垂着眼眸低声问道。 白莱突然回过神来,立刻退开几步:“你才哭,”他不敢看庄景雩的眼睛,“冷死人了,快开车回去。” 他说完就带着Muffin回它和Shirley的隔间去,开铁门锁扣的时候手抖得不行,几次才打开来,Muffin刚刚被庄景雩逗醒了,这会儿才不想回去,四个小蹄子憋着使劲儿,奈何马小力气小,没顶过白莱,不情不愿地被塞进了门里,一扭头就生气地朝白莱打了个鼻喷。 回去的时候白莱红着脸扭头假装在看风景,也不想想黑黢黢的夜里有什么风景好看,庄景雩握着方向盘,余光偷偷瞄他,从他的角度看不到白莱的正脸,但是恰好能看到他红成熟虾的耳朵。 嘴欠的人心情特别美好,一路上很给面子地没揭穿白莱,安静地开回小木屋,然后撑着伞把白莱送回五号房,他没进去,看白莱离开他的伞下进门。 “赶紧休息吧,都三点多了,要收拾也等明天起来再收拾。”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抛过去,白莱接了个正着。 “……你是糖果批发商吗?”白莱低头看那颗葡萄口味的酸糖,一阵无语。 庄景雩一挑眉:“不是批发商,是零售,就你一个顾客。” 他这么说话白莱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攒紧了手里的糖抬眸看了庄景雩一眼,又迅速错开:“你快点回去吧。” 庄景雩“嗯”一声,嘴上应了,人却站着不动,白莱等了一会儿他还不走。 “……你嗯完就走啊。” 庄景雩勾唇笑:“等你关门我再走。” 白莱愣了愣,抓着门把手慢慢合上门,他站在门后安静地听着,门外滴滴答答的雨声不停,过了一会儿,门上传来一声轻叩,然后才是一阵脚步声。 他在门后站了好久,一转头才看到镜子里满脸通红的自己。 【作者有话说】 感情线到这里确定咯。 *宠物公墓:斯蒂芬金的小说《宠物公墓》里有起死回生之力的公墓
第106章 许静到监控室的时候天还没完全亮,她昨天因为突发情况忙上忙下,又要给嘉宾们重新协调酒店的事,又要规划最后这两天的行程问题,夜里一点多才睡下五点就起来,困得眼睛直发涩,左脚刚迈进监控室就止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她嘴还张着呢,一扫眼就看到副导演和小杨四眼放光地盯着她。 那目光太渗人了,跟饿了三天终于见着肉的野狼一样,吓得她硬生生把呵欠吞回去:“你们俩干嘛?” 副导演是一个颇有艺术家风格的男Beta,其艺术气息具体体现在不修边幅,昨天晚上他在监控室守夜,似梦似醒的时候从眼缝儿中看到画面在动,他一个激灵就惊醒了,生怕再发生什么浣熊入侵事件,没想到竟然看了一出好戏,给他激动得一晚上没睡,小杨刚才过来的时候都被他的黑眼圈给惊了。 三分钟后,副导演给她看的那一小段视频惊了她第二次,看到亲师傅来了,小杨立刻献宝:“师傅,重大进展!重大进展!” 回放视频很短,内容也很简单,背景是马厩的隔间,主角是两个人配角是一匹小马,剧情也一目了然,他们节目里有两位嘉宾半夜不睡觉偷偷跑出来打扫马厩,最后还来了个煽情的拥抱。 这种情节放在任何一个恋综里都稀松平常,但是到他们这就不一样了,许静看完后过了十分钟都没回过劲儿来,她又下意识地想抽烟了,摸了摸口袋什么都没有,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道:“侯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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