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上午说的话,我和我妈都听到了。”邬有坦白,他也没想到房间的隔音会差成这个样子。 “但是我妈什么也没说。”他又补充道,这让陈凌胜松了口气。 那时盛兰拉上邬有进了房间,本来她来了兴致正在给邬有找高中时的照片。结果照片还没翻到,就听见门外陈凌胜的声音。之后屋内的两人都陷入沉默,盛兰将屋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事情的经过也能猜个大概。 等到安静,她又转头去看邬有。邬有没多说话,她也只当是不知道。 “儿子,照片都在这个柜子里,你看看。” 盛兰将手里的照片递了过去,邬有的视线落在一张打篮球的照片上。是他扭伤的那次,他也不知道陈凌胜是什么时候到的,但是在照片的左边露出了半个人。那个人身上穿着一件灰色西服,是陈凌胜之前常穿的款式。他灰色太老气,最近似乎也没再见陈凌胜穿过了。 摩天轮转啊转,最终又回到了起点。 他们本就该相见的,所以相见。 世上的一切都有印迹可循,邬有想,谁说陈哥不爱他呢,证据不就在照片里吗? 趁等红绿灯的空隙,他将照片拿给陈凌胜看。陈凌胜不解,直到将照片拿近。 “这是什么时候?” 陈凌胜只觉得邬有身上那件衣服熟悉,却又不敢确定, “是我去的那次吗?”陈凌胜又问, 邬有从副驾驶座上靠过来,指着陈凌胜的灰色西装, “这是哥,我认得。” 陈凌胜没注意到,他看着那个人影笑了笑, “我现在已经不穿灰色西装了。” “我知道。” 邬震坐在车里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盛兰。 “你知道陈凌胜今天为什么来吗?” 盛兰当然知道,可她还是问了一句, “为什么来?” “咱们儿子在和他谈恋爱,你知道吗?” 盛兰不说话了,她静静地看着邬震。过了许久,她转过头去, “我知道。” “你知道为什么不拦着?” “儿子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咱们?”盛兰反问邬震,这下轮到邬震不说话了。 “因为他知道你一定会反对,可我们反对的不一定是错的。” “可是和男人谈恋爱太过分了。” “邬震,我只是希望他快乐。他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男人或女人,高矮胖瘦,我都不反对。” 盛兰不是想和邬震吵架,她只是想到了自己。由于邬震,多少人盯着她和邬有,她受够这样的生活了,唯一能坚持下去的原因是因为她还爱邬震,她愿意和他一起被关在笼子里。可邬有不行,她要让他的儿子自由快乐,去找寻自己真正想要的。如果邬有真的是玩玩,到底是什么样的心让他坚持了这么多年? 当时她把照片递到邬有手里,可邬有看的第一个人是左边没有完全出镜的人,根据陈凌胜的话她猜得八九不离十。她肯定邬有不想让她知道,所以她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 陈凌胜和邬有到包间时,邬震夫妇已经等了一会儿了。邬震最后也没反驳盛兰的话,他再次陷入沉默。 盛兰站起来迎过两人, “你们到了,快点菜吧。” 陈凌胜将菜单递给邬有,邬有也没什么想吃的,又将菜单传给了邬震。最后盛兰点了菜,邬震还是不说话,邬有在桌子下捏了捏陈凌胜的手,他倒是不在意邬震的看法,反正这件事他已经拒绝过了。邬有从不对他抱有什么希望,对陈凌胜的爱是他自己给的,又不需要求邬震施舍给他。 陈凌胜多少有些紧张,他示意邬有说想去卫生间。 两人走出去时,陈凌胜还有些不好意思,他点头向盛兰示意抱歉,盛兰摇摇头,眼角带笑。 邬有非和陈凌胜挤同一间卫生间,陈凌胜推了推硬要挤进来的人, “干嘛跟着我?” 邬有却将陈凌胜紧紧抱住, “就是觉得今天上午哥很帅。” 陈凌胜累了,不再挣扎,任由邬有将自己抱着。 “我每天都很帅。” “好,你每天都很帅。” 陈凌胜腻歪劲儿过了,又推了推邬有, “快松手,我要尿裤子了。” 两人打闹着回去,到门口时,陈凌胜推了推邬有,让他先进去。盛兰看着两人脸上的笑,到底是没忍住, “快吃菜吧。” 临过年时,屋外寒气见缝就往人衣领里钻。陈凌胜看了眼手机,极不情愿地从被窝里爬起来,今天他要去车站接邬有。 正是返乡的高峰期,陈凌胜在车站被人挤了几圈,也没看见邬有的影子。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陈凌胜不确定地看了看大厅的到站信息,按理来说邬有已经高铁半小时了,怎么现在还没出来? 正郁闷着,他突然听见有人大喊自己的名字,转头才看见邬有被挤在人群里,就露出个脑袋。 两人从人群里逃出来,陈凌胜坐上车了还在喘气, “怎么出来得这么晚?” 邬有关上副驾驶的车门, “因为给哥买的礼物落在了高铁上,我又返回去拿了一趟。” 秦佩芬听说邬有回来了心里高兴,连忙打电话给陈凌胜, “凌胜,中午带小吴回家吃饭,你问问小吴想吃什么,妈给他做好吃的。” 等到中午两人去时,陈母已经将菜摆在桌子上了。 “怎么才来啊?”老人听上去有些埋怨。 “中途堵车了,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了。”陈凌胜边脱外套边解释。 邬有接过陈凌胜脱下的外套, “阿姨,我一会儿给您洗碗。” 秦佩芬听了这话,乐得大笑, “好,”随后又指了指在客厅看电视的陈国强,“你自己看看,这家里靠得住的是不是小吴?” 一顿饭吃得热闹,等结束,邬有主动请缨洗了碗。陈凌胜和秦佩芬在客厅拆礼物,刚刚把一盒灵芝拆完,陈凌胜拿起一个珠宝的纸袋。两人拆开,发现里面是一对对戒。陈凌胜一愣,陈母手上拿着商店里的贺卡。看见下面的署名,这才发现她一直念的“小吴”说错的,邬有的姓她不认识,还是叫了陈父来,才知道念“邬”。 两个老人纠正了名字,陈母又碰了碰陈凌胜的胳膊, “还愣着干什么?喜欢就快去找小邬戴上呀。” 说完她还帮着陈凌胜喊了一声“邬有”,邬有在厨房里应了声,随后擦了擦手走了出来, “怎么了?” 他看见陈凌胜手上的戒指,恍然大悟。他把袋子装错了,本来是给陈母买了一条项链,没想到把戒指盒子装上了。 陈凌胜看着邬有,还在等对方说话。 邬有朝陈凌胜走来, “戒指本来是打算回家给你的,没想到装错了。哥,我们已经认识好久好久了。大家都说量变引起质变,在等待的那么多天里,我的心已经变质了,它从刚开始动摇怀疑到现在的无坚不摧,我很肯定变量是因为有了哥的爱。”他接过戒指,“这个是我第一个月工资买的,当时没给你,是因为想找一个更正式的场合,更特别的日子给你。” 邬有是确定陈哥爱他的,可越到这样重要的时刻,他就越不自信。他忐忑,不知道陈凌胜会给什么样的回答。邬有只是看着陈凌胜,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 “所以,哥,能不能答应我,我们在一起一辈子,尊重,相爱,白头偕老?” 陈凌胜难以置信,今天竟然有这样大的惊喜。 他还以为会是他先说这些话,他保护邬有,爱他,守护他。 他不怕主动地做任何表现出爱邬有的事,只是这一刻,他意识到,邬有和他并肩,告诉他他们的爱是平等的,邬有也可以来爱他,守护他,遇到危险时也可以冲到他前面,不过陈凌胜大概率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最后,他颤抖着伸出左手,硬生生地把眼泪憋回去。 邬有拉过陈凌胜的手,他的心跳得很快,这是一辈子的事,他在心里问,他真的确定了吗?无论困苦与幸福,无论贫穷或富有,亦或是一切其他的事物,他都愿意和陈凌胜一起面对吗? 当戒指被套在无名指上,用爱的承诺将两个人牵在一起。那个答案在邬有心中了然,是的,他愿意,他早已准备好和陈凌胜共度一生。 陈凌胜将另一枚戒指戴在邬有的无名指上,他停留片刻,倾身上前在邬有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谢谢你。”他对邬有说。 两人从老人家里出来,中午刚刚下了雪,地上染了一层白,邬有从冬青枝头捻了一撮雪,等走到陈凌胜身边,手里的雪早就化成了水。 “哥,你有没有发现?” 陈凌胜不解, “发现什么?” 邬有伸手和陈凌胜十指相扣, “这是我和哥一起过的第一个冬天。” 陈凌胜这才反应过来,心里有些酸酸的,明明两个人认识了很久,可这却是第一次在冬天相见。 “以后每个冬天都会一起过的。”陈凌胜攥紧邬有的手。 “哥,我从省会调回来了。” “怎么之前没告诉我?” “想给哥一个惊喜。” 两栋楼之间没几步路,可陈凌胜拉着邬有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天上又开始继续下雪,后来雪融化,覆盖着雪的土地又开出花,干枯的树枝发出新芽。 陈凌胜这才意识到,他似乎还没告诉过邬有自己很爱他。他盯着邬有,直到对方再也无法忽视开口询问, “哥,怎么了?” 陈凌胜摇摇头,远处的雪没有要停的迹象,这样倒也好。 “就是发现还没对你说过我爱你。” “邬有。” “我爱你。” 摩天轮的高处是最接近天空的地方,那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有心愿,就会更容易被听见? ---- 《过失》就这样结束啦!
第14章 是沙(1) 商铺门口挂着喇叭,这是学校旁边商业街常有的光景。萧昱和朋友从面馆里出来,有说有笑。他勾着徐良成的肩,听对方讲自己交的女朋友。萧昱挑挑眉,反正徐良成算是被阮洁勾了魂。 两人从初中认识,那时候开始徐良成就三句不离阮洁,中考刚一结束,徐良成就穿得人模狗样,手里拿着玫瑰,脸上略带羞涩地问萧昱他要是这么去找阮洁表白,阮洁会同意吗。 当时萧昱急着给他妈去超市买鸡蛋,就随便回了句“你就是光着身子去,阮洁也答应”。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阮洁真的答应了。徐良成特地跑来感谢萧昱,说他是月老下凡。 萧昱懒得理这货就默认了,结果徐良成变本加厉,萧昱彻底成了他们爱情的受害者。正聊着,阮洁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萧昱眼睛往旁边一瞥,就看见一个穿正装的男人正盯着自己,见萧昱转头,又连忙收回视线。那人推了推眼镜,萧昱甚至能看见对方镜框下酡红打底的小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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