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y将烟与打火机递给我,自己拉开我身旁的凳子坐了上去。 我点着烟,随后猛吸一大口,焦油的气味如同泄洪般涌入我的气管,我很快被呛得咳嗽起来。Andy面朝着我,见我咳嗽,便急忙夺走我手里的烟。我一边咳嗽,趁着空隙告诉他应该帮我拍拍背。 他将烟扔进吧台上的酒杯里,又返回来替我拍背。我眼睛瞥过酒杯,火星湮灭在液体中,几个小泡从杯底冒了出来。 我闭上眼睛,抓住对方的胳膊示意我好了许多。他脸上慌张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我摆着手,将烟盒又推到他面前。 “我抽不了。” 他将烟盒塞进口袋,喊酒保重新倒了一杯酒。 “你想听故事吗?”我反问他。 Andy不知道我的意图,握着酒杯安静地看着我。 身后的音乐声突然变大,我没了讲故事的兴致,便拉着Andy往人群中走。 “那我们跳舞吧。” 我与他十指相扣,站在男男女女之间。 大学上舞蹈课时,女老师教交谊舞的课程,可我总是不得章法,温达在被我踩了许多脚以后,放弃般地坐在木质地板上, “阿青,我们别跳了。” “John.” 我被Andy唤回神,手却还被对方紧紧握在手里。那一刻,或许是头上的灯光出了错,我垫着脚,毫不犹豫地吻上了Andy的唇。 我忘记我们是怎样离开人群中央的,Andy吻得我喘不上气,我推搡着他的肩膀,腰上却被一股大力带进了卫生隔间。 上锁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中异常明显,他松开我,我大口喘着气,那双蓝色眼睛不再像我初次见他那般纯真,他用鼻尖贴住我的鼻尖,我依旧没缓过神。 他将我的身体翻转使我背朝着他,炙热的呼吸打在我的脖颈上,Andy的下体似有若无地顶着我的臀部。 我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于是伸手用力抵着他的大腿。 “你不能这么做。” 话音刚落,Andy将我搭在他腿上的手推开,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条丝巾,将我的两只手捆绑在一起。我的裤子被褪到腿弯,Andy的手指很软,可当他硬生生地将手指捅入我的身体时,我还是疼得冒出冷汗。 我忘记他是怎样进入我的,我不情愿坐在酒吧的马桶上,于是他将我抱起,上下颠簸中那个身影渐渐地再次与温达重合。 我的手指抚上他的脸庞,鬼使神差之间,我轻轻喊了一声“阿达”。 Andy身体一僵,我的眼神也顿时清明。 顾不上股间的黏腻感,我狼狈地提上裤子。 出了酒吧的门,Andy并没有追上来,我又裹了裹外套,沿着那条石板路漫无目的地走。 回想这几日的遭遇,我闭上眼睛,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失控了。 我没有回旅馆,而是坐在石头公园里。如今是凌晨,这里没有夕阳西下时的热闹场景,没有拉提琴与敲鼓的乐手,冷风吹过石头,在这片空地中形成“呜呜”的悲鸣声。 我在冰冷的石头上坐了一夜,直到朝霞染红了东方的天空,我抿了抿被冻得失去知觉的唇,随后踏上回旅馆的路。 身下未清理的混合物在我内裤中凝固,我所走的每一步都承受着针扎的痛苦,太阳穴涨得厉害,那条下坡路我越走越快。 走进旅馆时,老板娘与阿清都不在,我便没有停留。 很快冲了澡,我拉上被子,窗帘留有一条缝隙,阳光从缝隙里洒进来,照耀在我身上。 那一刻我想,或许我该回去了。
第33章 阿达的信(7) 我醒来时已经是下午,醉酒让我的头胀痛。 我从包里翻出坏掉的手机随后走下楼,老板娘脸上依旧挂着微笑,似乎昨晚的事情只是过眼云烟。 “亲爱的,睡得还好吗?” 我撇撇嘴,她明白我的意思,我又请她为我订了一张一星期后回国的机票。 “已经决定要回去了吗?”她一边打开电脑,声音里带着惋惜。 我耸着肩,“我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 “好吧,亲爱的,祝你平安。” 之后我询问她附近是否有修手机的店铺,她点了点头, “我把地址发给你。” 我连忙阻止她, “我的手机坏了,现在收不到消息。” 她轻轻拍拍头, “你瞧我,”她弯腰从笔记本上扯下一页纸,为我画了一幅简易的地图,“亲爱的,出门按照地图走。” “谢谢。” 准备离开时,我环顾四周,没有看见阿清的身影, “阿清呢?” 老板娘朝旁边的房间瞥了一眼, “不知道,这孩子估计又在偷懒。不用管他了,您快去吧。” 我挥了挥手上的纸,然后出了门。 修好手机,我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数十个未接来电,心里不禁有些抵触。 可当我打开联系人的界面,才发现几乎百分之九十都是温达打来的。 最后一条消息是他向我道歉,我捏着手机有些不知所措,过去的那些愤懑与不甘似乎又如同天上的阴云一般散开。 我将手机塞进口袋,匆忙地往旅店赶,如果不出意外,我能在这一周完成温达交给我的任务,并在回国后将那本笔记本交给他。想到这儿,我的步子又快了些。路边的干草摇摆着身躯,在常青树的庇护下来年会长成希望的样子,不过那副场景我恐怕看不到了。路过石头广场时,乐手们朝我吹着乐器,在我背后吹响了一支欢快的歌曲。 我想着温达父亲写给温达的信。 阿达,阿达...... 或许阿达并不是谁的专属称谓,脚下的石板路在太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像是金色海洋将我卷在温柔的波涛中。 Andy站在旅店门口,那时我正哼着歌。昨晚发生的事情让我不知道如今应该怎么面对他,于是我站在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拐角处没有继续向前。 Andy皱着眉,高挺的如同山峰一样的鼻梁随着眉毛微微向上。冲我走来的步子很急,我知道接下来我们不会有多愉快。 “Who's A Da ?” 他极少像今天这样开门见山,明明已经做好了回应的准备,可是当Andy问出口时,我还是下意识地怔住了。 我应该怎么回答他,我要告诉他温达是我最好的朋友,不,不只是朋友。我对他的情愫或许Andy会比我更清楚,Andy对我,我对温达,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们都是求爱海中的旅人。 温达向我道歉,认为自己那天因为信对我说了冲动的话,或许我与温达也是一样的,如果有机会,会不会存在一种可能,我与老板娘醉酒那晚的全部猜测都是错误的,那不过是我们的主观臆断,一个失去父亲的人又如何强求他积极地面对整个世界? “这和你没有关系。”我朝Andy摇了摇头,随后便贴着他的肩走向旅馆, “昨晚的事情请当做没有发生,是我过于冲动了,如果让你有什么误会我向你道歉。” Andy猛地拽住我的胳膊,向后将我整个人抵在石墙上。 “Who's A Da?” 他的发音极不标准,像是咬牙切齿从舌间挤出“阿达”的两个音。 “他是我的朋友,”我已经有些不耐烦,客观来说,我与Andy甚至连一夜情的关系都算不上,“而且他是谁与你无关。” Andy败下阵来,他的手臂重重地垂下,落在身体两边像是我与温达吵架那晚窗外的老树一样。 我不再理会他,捏着口袋里的手机往旅馆走,就在门口铃铛响起的瞬间,我听见身后的Andy大喊一声“这不公平”...... 我与大洋彼岸的温达再次取得联系,几天不见,他又沧桑了些,嘴唇上方的胡子已经冒了茬,映在屏幕上看得一清二楚。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我几乎无法将眼前的人与曾经在我身边开朗的温达联系在一起。 不等我开口,温达先向我道歉, “阿青,那天是我太冲动了,对你说了不好的话。但是,”他猛地一顿,深吸一口气,“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把信整理好,他的遗物对我很重要。” 我强装微笑,可心中的苦涩已经慢慢地从左胸延伸出来。 温达逃避回应我的感情,于是我只好自己开口,人与人的感情就像是无数根牵扯不断的线,最好的方法要么拆开结,要么剪断。 “温达,我可以帮你,但是我想知道,就最后一个问题我想知道答案。” “阿青,”温达猜到了我的问题,他从来没忘记我说过的话,他只是不愿意面对,就像他父亲也无法面对这段畸形的亲情,“我知道或许你会骂我,或者认为我是一个爱上自己父亲的怪物。可是阿青,爱了就是爱了,不需要理由也剪不断。” 我听了温达的答案,很奇怪,我并没有感到悲伤,反而暗自松了口气。人会在一瞬间释然,我也突然明白,那些牵扯在一起的线也是分类型的,爱情的两段连着的从来不是我们。 我点点头,故作轻松地开口,“我知道了。” 视频两端都陷入沉默,阳光渐渐隐匿,在视频挂断前我轻声开口, “温达,我们好像都不幸福。” 温达似乎没料到我们这样开口,可几秒之后他便笑着摇头, “不是的,阿青,你会幸福的。” 我还想反驳,可是他伸出食指, “你忘了吗?上大学的时候,我的预言永远是最准的。” 我想起上大学时温达总是在上课前偷偷许愿希望哪位老师不要来,每一次许愿都是灵的。 “你当时向谁许愿?”我笑着问他。 温达面露苦涩,“我父亲,不过现在你可以向我许愿。” 刚说完,他又摆摆手,“算了,我替你许愿吧,希望我们阿青会遇到爱他的人,希望阿青可以幸福地过完一生。” 我听着对方几近玩笑似的话,不禁小声抱怨, “什么啊,那你呢?” “忘记了,”温达摸了摸脸颊,补充道,“希望我也能幸福。” 最后我笑着挂断电话,可在人影消失的一瞬间,眼泪却再也止不住地流。 ---- 阿青:雨女无瓜
第34章 阿达的信(8) 月亮不知何时挂在老树的枝头上,几片深绿的叶子上满是辉光。 玄关处传来敲门声,我抬手把脸上的泪抹去,随后走到门边。 门口站着的阿清脸色苍白,情况甚至比我们喝酒那天更糟糕些。 “阿清,你还好吗?” 阿清没开口,只是轻微地摇摇头。那几节楼梯似乎夺走了他全部的气力, “先生,老板找你。” 我搀着阿清的胳膊下楼,看着他缓缓挪进房间才松了口气。 老板正靠在门边,看我回头,脸上不禁露出惋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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