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游时哑了,眼睛逐渐模糊,他使劲眨了眨,偏过头,“我没脸见你。” 他盯着地面,余光中似乎看见江应笑了,点点头说“好”。屋内沉默一阵后,他忽然听到很多年前的录音。 他瞳孔抖了一下。 带着杂音的录音从手机话筒里传出来,江应的声音清醒带着笑,自己则低声哼哼着。 “你会喜欢多久?” “我会喜欢你到……特别久。但是……如果你不喜欢我了,那我也不要喜欢你了。”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录音了,他在一片浆糊中搜索这是什么时候,自己醉意朦胧的声音还萦绕在耳边,他还没理清楚,江应就按下暂停键,举着手机,声音沉又哑: “游时。” “我现在喜欢你,你还喜欢我吗?” 游时被钉在原地,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心脏蹦得像是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他忽然想到那天车上看到的戒指闪光,还有那天他没问出的话,许久,他艰难理清了思绪,开口就带上了哭腔:“你……你结婚了吗?” 江应气笑了,不由分说走过来拽着他,格外恶劣地把黄花弄醒,又带着他进卧室,扔他站在柜子前。 满柜子的回忆朝他涌来,原来一切从未遗忘,一切如此刻骨。 “我他妈喂着你的猫,租着你的房子,你的东西我全都给你留着,到头来,你问我我结婚了吗?我真想把你心剖开看看你到底在想什么!”江应指着柜子,又委屈又生气,“游时,快点!给我道歉!” 游时盯着柜子里的东西,眼睛眨了眨,慢半拍地回复:“哦……我,对不起……” 戒指很亮很闪,看上去像是新的,但游时终于看清了,这不是新的,戒指内圈刻着他的名字,刻着YXS。 游时抓着他手腕,接过戒指,要帮他戴到无名指上。 “喂,你要给我戴戒指最起码得单膝跪地吧?”江应气急败坏地说。 “哦。好……”游时懵着点头,一条腿弯着,正要跪下去。 一只手忽然抓住他胳膊,他被拎上去,游时抬头,迎上一个狂风暴雨般的吻。
第79章 小学鸡 江应掐着他后颈, 逼他抬头。 外面轰隆一声惊雷,随后大雨倾泻而下,雨水砸落带起迷蒙的烟雾和水汽, 逐渐升腾,弥漫在整座城市。 游时想起他们之前无数次接吻, 哭着的、笑着的、但从来没有一个像此刻这样,思念喷薄而出, 满腹委屈与爱意无处消解。 于是只能接吻。 世界逐渐混乱、失序, 时间伸出无限线头,齿轮拨转, 此刻终于接上当年断掉的线头, 终于回到正轨。 游时想哭, 紧紧闭着眼睛,眉头皱着,嘴唇都在抖。 “把嘴张开。”江应说。 游时顺从地张开嘴唇,那个吻一点也不温柔,游时知道他还在生气。江应一步步攻城略地, 几乎要掠夺他所有氧气, 他大脑一边混乱, 脑子里只剩下这个人的名字,他浑身都在抖, 腿似乎都软了,几乎要站不住。 江应托着他的腰把他托上来。 游时死死地抓住江应胳膊, 他感觉自己要不会呼吸了, “嗯”了一声想要偏开头, 江应不依不饶地抓着他,强迫他转回头, 抓着他头发,想把他揉进自己怀里。 似乎只有这样,心里那种焦急和不安才会缓解一点。 “你他妈要谋杀——”游时艰难地断断续续说出来一句话。 “用鼻子呼吸。”江应毫不留情地打断他。 游时闭上眼睛,眼里充盈的雾气忽然变成泪珠滑落,滴到江应下巴上。 江应身体僵了一下,想要松开游时,手足无措地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他小声说:“我、我弄疼你了吗……” 游时拽着他领子又吻上来,依旧紧紧闭着眼睛,脸上两道泪痕,他说:“我太久没接吻了,不太会了。现在想起来了。” 江应心疼地用食指去接他脸上的泪珠,在接吻的间隙,他说:“游小时,你哭了。” “我没哭。”游时说。 江应沉默一会儿,忽然轻声说:“你又要跟我说你在笑么?” 游时闭着眼睛,不说话,抬头去吻他。 吻从激烈到轻柔,变成安抚一般的轻吻。全身都舒服地发麻,骨头似乎都酥了。游时被亲得脑袋有点发晕,江应松开他,紧紧抱住,游时就用江应肩膀上的衣服去擦眼泪。 江应感受着怀里小兽一样轻轻蹭着的人,笑着说:“你给我洗衣服么?” “滚,有洗衣机。”游时闷声闷气地说。 “我睡衣很贵的。”江应又笑说。 “我给你买一百套。”游时恶狠狠地说。 江应终于笑出来。游时也没忍住,抓着他衣服,闷在他肩膀上笑,笑得身体都在抖。 外面雨声也逐渐轻柔,江城的雨总是这样,特大暴雨来得急也走得急,反倒是那种小雨,能够连绵不绝下个好几天。 笑完,两个人都安静下来。 “喂,你戒指还没给我带。”江应忽然说。 游时手心里还抓着戒指,他退开一点,抓过江应手指,正要单膝跪下去,江应把他拽起来,抿了抿嘴唇说:“留到求婚再跪吧,现在算什么。” “好啊,我娶你。”游时笑了。 “嗯。”江应说完,偏过头,又想了想,耍赖似的补充说,“你刚才自己说的,你说你养我。” “好。” 江应的衣服不能接着穿了,不仅肩膀上湿了一块,还被游时抓得全是褶皱。 江应进去换衣服,游时在客厅又愣了一会儿,终于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皱着眉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骂道:“闷死了。” 手机上一直弹消息,他现在嘴巴还红肿着,眼眶里的红还没褪下去,满脑子都是江应说的“我喜欢你”,脑子完全过热过载,一句话读了几遍,愣是理解不了什么意思。 【谢历:江应怎么说?到底能不能来?】 【谢历:算了我直接联系他。】 【谢历:??我联系不上。】 又过了一会儿,谢历又崩溃地发来消息。 【谢历:游时???你他妈怎么也断联了?!】 游时重复读了两三遍,终于回复。 【Ys:能来。】 谢历立刻打来电话,冲着他嚷嚷:“你还知道回消息啊?我正和徐妙商量怎么去你前男友家捞你呢。” “我又不是去送死。”游时皱着眉头说。 “那不差不多嘛!”徐妙的声音突然响起,“前男友和前女友家,相当于龙潭虎穴,邀请你去不亚于鸿门宴,轻易走不出来。” 游时:“……” “我听你声音有点不对劲啊。”徐妙忽然说。 “……没有不对劲,听错了。”游时冷着脸反驳。 游时面无表情地想为什么哭完之后眼圈会红,鼻音会重,这两件事完全没必要好吗?除了让人被无情戳穿你是不是哭过还有什么用?难道还能帮助人类在原始丛林生存吗? “你不会是……”徐妙奸笑着说。 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没有,不是,”游时面无表情地说,“没哭过。” 电话里瞬间安静,游时愣了两秒钟,磨了磨牙尖想找补什么,听见对面扑哧一声,徐妙憋不住笑了,然后是谢历震惊的声音:“游时,你终于疯了!” 游时:“……” 游时听着俩人在对面狂笑,谢历笑得喘不上气,还要努力装出严肃的样子对他说:“那什么,你俩下午直接过来吧,我们已经到了。” 游时听完没什么表情,用一种淡淡的想要刀人的语气说:“好,等着。” 俩人顿时噤声:“游总……” 游时已经撂了电话。 江应从里面换好衣服出来,游时立刻坐得正经了一点,咳了一声,他还是有点紧张,说不上来为什么。 身边的沙发微微凹陷,江应自然地坐在他旁边,俩人肩并肩坐着。 游时开口:“下午……去吗?” 江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游时立刻偏过头,自暴自弃地说:“算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不想去,我也不想去。” 哪有刚复合就赶去工作的啊?还没来得及腻歪两个人就要在商场上大杀四方了? “你不去就没钱养我了吧。”江应笑说。 游时脸侧的虎爪骨动了动,想让他别放屁,老子有的是钱,不上班还活不下去了?又没说出口,这话他十八岁的时候还能说,但现在都是成年人了。 “走吧,路上吃午饭。”江应说,“我衣服都换好了。” “你不是说头疼胃也疼?”游时抬起眼睛。 江应站起来,伸手去拉他,委屈巴巴地说:“早上真的疼,没骗你,难受死了。” “现在?”游时挑挑眉。 “亲完你就不疼了。”江应笑说。 游时:“……” 俩人把家里收拾了一下要出门,走出门口的时候,江应忽然停住脚步,游时一头撞向他的背。 游时抬头:“?” 江应垂眸,沉沉地看了他一会儿,接着伸手,整了整游时的西装领带。 游时抬眸,能看见江应垂下的睫毛,挺拔的鼻梁,和一双温和的眼睛。 朝思暮想的人近在咫尺,他身上好闻的洗衣液味道笼罩周身,游时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他,这次抓得住,不像在梦里总是抓空。 “你昨天……”游时吸了吸鼻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你昨天说我穿这个丑。我今天没打算穿的。” “嗯。”江应点点头。 “什么叫嗯啊?!”游时拽过他领子要揍他。 “也不能穿休闲装去见客户吧,”江应勾起唇角笑笑,“那些好看的,穿给我看就够了。” 什么叫好看的?卫衣算好看的?还是校服算好看的?还是他当年手滑选中的女仆装? — 见面的地方选在了一家环境很好的咖啡厅,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咖啡厅里温暖而安静,暖黄色灯光打下,桌边的男男女女或者小声谈笑着,或者用笔记本电脑办公。 游时和江应并肩坐着,对面就是谢历他那个朋友和介绍来的客户。 谢历热情地跟人握手打招呼,又介绍起游时和江应。谢历知道这次谈判他不是主场,游时和江应才是,技术方面他懂得不是太多,他在公司更多的工作是管理和运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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