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被淹没在公司的安慰,弟弟们刻意的吹捧与讨好之中的程椋,以为自己遭受过的伤害已然化为乌有;往后工作步步高升,甚至是与万松岩的重逢,都为程椋的憧憬增添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是表象的光鲜无法粉饰太平。程椋像被掏空的人偶一样在橱窗里俯瞰众生,他不知道他无法站立。 即使什么都没有在程椋身边发生,必将失败的结局也被他延续迄今,被绑在座椅上而无法动弹的程椋,清醒地明白自己应该做的是逃离。 “我不想去了。” 学名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丧失抬手力气的程椋,同样无法阻拦悲伤的流淌。当泪水不受控制地划下程椋的面颊时,一旁洪星的五官比他更加扭曲。看见程椋落泪而感同身受的洪星,用袖子替他擦去冷汗和眼泪。 叶哥急忙让司机靠边停下,他回头对程椋说:“时间还早,我们缓一缓。” 他说:“你感到好受一点后,我们再开车。” 谢澜川插嘴道:“我们走过去。” “时间也不是很早,你们还要做造型。” 屏幕在谢澜川眼前一闪而过。仿佛很珍惜手机的叶哥,以衣服遮挡着手机捣鼓。随后他抛下了谢澜川,貌似下车去接电话。 这时谢澜川终于能够在车里站直身体。不再紧张的谢澜川,受到车顶阻拦的站姿依然挺拔而优美。但是他开口提的建议同样不负责任:“不要说话了。” 他说:“我们给程椋一个爱的抱抱!” 众人抱作一团。 “去花圃公园。”回到车里的叶哥如获新生,“我们去花圃公园。” 他无可避免地看见后座的人海。他重新感到焦头烂额:“你们想捂死程椋?” 提议的谢澜川才讪讪地回到座位。 从恐惧中挣扎出来的程椋,在时间的长河里跑到一半已然筋疲力尽。他们的车调转方向向花圃公园行驶。一方面程椋为精神的松弛感到放松,另一方面他会为初舞台的演出而担心:“我们不去演出吗。” “花圃公园离电视台很近。”叶哥说,“休息够了再去。” 谢澜川不明所以地安慰道:“鲜花可以让人感到放松。” 但是叶哥说:“你少说几句。” 在已然偏离的轨迹里,程椋想起花圃公园是他带领万松岩逃课的终点。甚至于在腿伤后恢复的时间里,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这里度过。仿佛花圃公园会包容一切伤痛。 那时程椋身边的车门被人打开。在地面都被晒得反光的阳光里,程椋勉强往外看,最为耀眼的不是太阳。是撑着门框的万松岩。 “你怎么在这里。”程椋睁大了眼睛,“你不是拍戏吗?” 万松岩解释起自开头便不被人重视的信号问题,终于酿成积少成多的悲剧。简言之:“剧组停工,放假一星期。” 对程椋的愕然深有同感的洪星,一股向左的力莫名其妙扯住了他的衣摆。他看见Neil克制的眉飞色舞,以及:“你坐过来一点。” 他说:“万松岩也要上车。” “什么万松岩。” 万松岩要归队吗?身处前排,为此浑然不知的谢澜川,遭受到了来自叶哥的敲击。 叶哥重复着他的苦口婆心:“你真的少说几句。” 招揽万松岩上车的实则是Neil,以及滥竽充数的拉拉队成员洪星。程椋的忧伤在他们的雀跃前格外浓重,他顿了很久才对叶哥宣布:“我不想坐车了。” 他去意决绝:“你们坐车,我走过去。” 与谢澜川相比,叶哥对于程椋有着无与伦比的宽容。他不经思考就批准了程椋的申请:“我们在化妆室等你。” 没有意识到昔日的队友与程椋相伴的谢澜川,率先想到的不是程椋是否会迷路,也不是时间是否来得及。他忧心忡忡:“化妆室门口的安保……” “你闭嘴。” 叶哥的粗鲁吞噬他的耐心,“你开口只能蹦出动听的歌曲,其余什么都不要有。” 程椋钻出车门才感受到他确切生活在尘世之间。 阳光给予程椋无限的力量,汽车尾气喷洒在程椋的脚踝,最痛苦的记忆不回头地向前驶去。试图抛弃一切过去的程椋,殊不知他同样被过去抛弃。 “走路来不及,你们最好跑快点。” 丝毫不重视自己安全的叶哥,打开窗户进行着最后的叮嘱,“实在跑不动,让万松岩背你。” ----
第33章 延后 “Neil哥来了!” 与Turquoise回归专辑同时进行的,还有群青少年团的夏日企划。疲于回归专辑的Turquoise,一直无暇顾及群青少年团的进度。谁想得到他们连新歌发布都撞在同一天。 幸亏抛去组合在舆论中的对立,两家的私交其实不错。穿行化妆室的Turquoise三人,当然被熟人的欢迎声拦下。好事的邵盛雀跃万分,他舍弃自己卷了一半的头发冲在前面,“你来我们团发展,我支持你在所有的cp里都当攻。” “你不是在拍电影吗。” 敷衍完邵盛的Neil,把手搭在洪星的肩上。他试图转化洪星为火车头,以洪星的茫然驶出群青少年团的是非之地。 但是洪星罕见地懂事了一次。以邵盛的热情判定他们关系很好的洪星,居然乖巧地坐在空余的椅子上。甚至他意图不干涉Neil与群青的交往,自发性地打发时间。当然左顾右盼的时候,他忽略了Neil脸上绝望的神色。 “我的戏份早结束了。”邵盛说,“还是做爱豆好,爱豆就应该坚守本职工作。” 从北城的糟糕环境中脱身的邵盛,投入Neil搪塞之中:“你知道我在拍戏,我知道你和公司的合约还有两年。Turquoise解散之后,你来助我们群青一臂之力。” 平日最为跳脱的谢澜川,此时光芒丧失殆尽。他趁无人注意,鬼鬼祟祟地溜进了属于Turquoise的包间。 洪星却认为自己懂事至极,他对Neil的求助回以安之若素的微笑。 Neil双眼空洞:“解约之后我自己找个班上一下,不劳你费心。” “也可以。程椋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他。” 邵盛佯装恍然大悟,“程椋在和万松岩约会吗?” 兴许知晓内幕的Neil,避而不答:“谢澜川也不在。” “谁在乎谢澜川。”邵盛不屑道,“谢澜川发朋友圈特别烦。” 那时座椅上的洪星猛然感受到脖子被勒紧。Neil攥着他的领口,不由分说地闯出了邵盛独自一人的包围。 邵盛的举动在群青少年团里却没有激起过多的水花,想来他必然不是初犯。他们的队长好心安慰驻足原地的邵盛:“说不定程椋和万松岩只是好朋友。” 当然邵盛不吃这一套。他说这话时看上去有理有据:“我还和万松岩一起拍电影,你猜为什么没人说他暗恋我?” 早就做好妆造的谢澜川,实则一直趴在门市偷听外面的一举一动。群青少年团的笑声干扰他识别Neil的脚步。死气沉沉的Neil拖着洪星推开门时,来不及闪到一旁的谢澜川仍然幸灾乐祸: “还好我跑得快。” 《U》的打歌顺序在《芝士蛋糕好好吃》之前。受时间限制,Turquoise两首歌之间几乎没有换装时间。在服装的选择上,成熟风格的夹克衫分割两首歌的基调差异。他们在两首歌的中间时间现场换装,也可以制造一个微小的卖点。 可当他们三人尽数做完造型,依旧不见程椋的踪影。 距离演出时间仅剩二十分钟。倘使程椋现在出现,时间也只能勉强支撑他化完妆。况且舞台不比综艺节目,纵使先天条件再优越,修饰不到位,气场总归低人一截。 这时工作人员来敲门,他提醒他们二十分钟后会有舞台前的采访。没有坦白程椋失踪的谢澜川,语出惊人:“请再给我们一个小时准备时间。” Neil的善解人意将不受控制地想要跪下的工作人员托起:“十五分钟也可以。” 他说:“有特殊情况发生,请帮我们争取一下。” 工作人员小跑着汇报情况。洪星不如他的两位队友泰然自若:“十五分钟来得及吗?” “就算万松岩背程椋,他负重前行,也只要走四十分钟。” Neil展示导航上的预估时间,“按理说他已经在楼下了。他做造型很快,大不了不参加采访。” 洪星暂时被Neil说服。三个人在化妆室里重温他们的回归专辑,焦灼的时间却比平时更难打发。对于紧凑的编曲,他们都感受出前所未有的漫长。好像他们在舞台上呈现的是一场电影。 十五分钟里他们度日如年。在倒计时结束后依然没有现身的程椋,只在他们的群聊之中发了消息。他每个字都打得趾高气扬: 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们直接开始。 程椋有力的担保却令三人钳口结舌。洪星怯声怯气:“没问题吗。” Neil实则比他更加心虚。他所彰显的是在程椋身上都罕见的队长风范(尽管他不是队长)。他对两个弟弟宣布:“我们走吧。” 采访的地点在舞台旁边,相比五年前,装修不知道翻新了多少次。尚不等几人品味出恍如隔世的哀愁,在富丽堂皇的布景里,主持人面带笑意地读起题词卡上的问题: ——Turquoise决定回归的消息十分重磅,同样也十分突然。请问你们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 咽下一切实话的谢澜川,谨慎地回答道:“回归并不是临时起意,我们的梦想一直是舞台。相信我们能把最好的状态带给大家。” ——新专辑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话筒被从鬼门关逃离的谢澜川传给洪星:“《U》取的是Turquoise的第二个字母,刚好对应我们的第二张专辑。” 无法对上两个队友视线的洪星,鼓起勇气批准了自己回答的决定:“《芝士蛋糕好好吃》,就是芝士蛋糕好好吃的意思。” 主持人被他逗笑了。自以为活跃气氛的主持人,殊不知正在受采访的三个人正在与自己搏斗。最后一个问题改良后被抛出——程椋在哪里? Neil尽最大可能虚张声势。说这话时他自己欲哭无泪:“他说要给大家一个惊喜。” “那么请大家期待turquoise精彩的回归演出吧!” 前往舞台候场时,工作人员心照不宣的眼神使得三人无地自容,仿佛他们正身处程椋制造的天大的骗局当中。 幸好有叶哥。喜气洋洋的叶哥与他们每一个人热情的拥抱,然而他同样前言不搭后语:“程椋他小子无敌了。” 当Neil问:“程椋到底在哪里。” 叶哥给予了Neil前所未有的肯定眼神,他在展现发自肺腑的自豪时,忽略了自己的语无伦次:“等着看好戏。” 被要求保管程椋耳返和麦克风的谢澜川,忧心忡忡地躲着叶哥说话:“万一他真的不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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