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聿礼抬起头,扫了眼路旁的商铺,指着一家连锁糕点铺道:“我要吃那家的肉松小贝。” 宋怀川背着他进门,拜托店员给他装了一盒肉松小贝,付账的时候,店员看了他们一眼:“二位是情侣吗?” 宋怀川回道:“不是,他是我弟弟。” 店员噢了一声,语气有点遗憾:“那可惜了,本店搞活动,情侣可以打九折呢。” 宋怀川从善如流改口:“我们是情侣。” 纪聿礼在他背上翻了个极大的白眼,爱占小便宜的穷男人。 走出糕点铺,纪聿礼伸长了手想要够宋怀川手里的袋子:“给我,我要吃。” “回去再吃。” 纪聿礼不停地拍打宋怀川的肩膀:“不行,我饿死了,快给我。” 宋怀川被他吵得没办法,抬手递过去。 纪聿礼接过袋子开始拆包装,然后捏着一个肉松小贝凑到嘴前咬了一口。 他一只手拿着盒子,一只手捏着肉松小贝,两只手在宋怀川的脖颈前面交叉,变成了一个锁喉的姿势。 宋怀川被夹得一口气没换上来:“咳,你别锁我喉!” 纪聿礼吃着肉松小贝,难得顺从地没有叛逆,把手往上抬了抬——但是这样就变成了锁他的眼睛。 “看不见路了!”宋怀川暴躁大喊。 纪聿礼火也冒上来了:“你他妈事真多!那你给我拿着!” 说着,他把盒子塞到宋怀川手里。 这下,宋怀川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拿着纪聿礼的肉松小贝,背上还挂着纪聿礼,而纪聿礼美滋滋地品尝糕点,两手空空,脚不沾地。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有东西不停地在肩膀上掉落,滑进衣服里,偏头一看,星星点点的肉松碎末洒满他肩头的衣料。 宋怀川:“……” 狗日的。 宋怀川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接下去的日子,恐怕都不会太平了。 - 宋怀川加快脚步,背着纪聿礼走回自己家,刚拿钥匙打开门,一直老老实实的纪聿礼忽然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宋怀川被他弄得重心朝后,不得不伸出手撑着门框,皱眉低喝道:“别乱动。” “我不要住这里,放我走。”纪聿礼两条腿在空中快速晃动。 “你又抽什么风?”宋怀川身体紧绷,眉头紧锁,脸色像暴雨前的乌云,声音低沉而阴郁。 “我不住这么乱的房子!这他妈跟个垃圾场一样。” 宋怀川转头看了眼自己的房间,乱么?好像……是有点乱。 这是一个老旧小区的小套房,厨房、客厅、卧室通连,在30平不到的空间里一览无余。厨房甚至算不上厨房,一个小冰箱、脏兮兮的油烟机、堆放在水槽里没洗的碗,只能算一个做饭角;1.2米的床摆在一扇小窗户下,床上堆满了各种书籍和衣服,仅预留了一个供人睡觉的空间;床边有一个一人可坐的书桌,木椅上层层叠着冬天的衣服。除此之外,全身镜、电视、衣柜,什么都没有,灯光暗淡,所有家具都透出一种陈旧古朴的颜色。 对住惯别墅和五星级酒店的纪聿礼来说,这里简直可以算得上贫民窟了。 纪聿礼挣扎得太厉害,宋怀川直接把他扛进家里,砰的一声砸上门,将他扔在床上,不耐烦地皱起眉:“等你身体完全恢复好了我自然会放你走,你消停会。我现在收拾,行吧。” 纪聿礼看了眼堆在床尾的袜子,嫌弃地收起腿。宋怀川放下书包,连口水都没喝就开始收拾房间。 纪聿礼抱着腿坐在床上:“我好热,快开空调。” 宋怀川把洗完就扔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抹了把额角滴下的汗:“空调坏了,你热就开电风扇。” 纪聿礼难以置信:“空调坏的??那你夏天怎么过的?” “吹风,”宋怀川瞥他一眼,“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娇气么。” 纪聿礼快烦死他一口一个娇气了,啧一声,将手边的薄外套丢过去:“你他妈再提那个词,我把你舌头砍了。” 宋怀川一把接住飞来的衣服,不甚在意地哼笑一声,将衣服三两下折好,放到墙角的简易衣柜里:“好的,女王陛下。” 少爷、公主、女王,纪聿礼都不知道宋怀川究竟哪来这么多称呼来喊他,看得出来宋怀川是真的很看不上,也真的很讨厌自己了。 纪聿礼趴在床边吃肉松小贝,宋怀川把簸箕放在他下方,以防纪聿礼掉下来的屑又弄脏他好不容易拖好的地。 收拾了一个小时,这房子终于有了点小但整洁的影子。宋怀川拎起领口扇了扇风,转头看了眼正悠闲躺在床上玩手机的纪聿礼,道:“你先去洗澡?你能行吗?” 纪聿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衬衫下露出一截纤细劲瘦的腰,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浴室门口,往里扫了一眼就皱起眉。 浴室也很窄小,一个人走进去便容不下第二个人,马桶和淋浴间仅用一块窗帘隔开,在里面洗澡的话恐怕连弯腰都要小心不撞到墙。 “……你这连浴缸都没有?” “没有那高级玩意。”宋怀川正拖地到他身边,“你洗不洗,不洗就回床上。” 纪聿礼看着那狭窄寒酸的浴室,咬着唇挣扎片刻,做出最后通牒:“有热水的吧?” “嗯,知道你洗不得冷水,给你开了热水器。” “哼,算你识相。”纪聿礼冷哼一声,抬脚走进浴室,泄愤般用力关上门,墙壁都好像震了三震。 不一会,浴室里便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隔着一道门听得模糊不清,宋怀川拖着地,不知怎的越听越烦躁。 宋怀川拿出冬天的厚床垫,铺在地上,将旧毛衣折成一个长方体放到床垫上,充当枕头。随后拿出一个蚊香,点燃,塞进床底下。 半小时后,浴室门被打开,一股热气带着潮湿水汽夺门而出,宋怀川正整理书桌上的试卷,随意地回头扫了一眼,没想到一看便愣在原地。 纪聿礼寸丝不挂,大剌剌地就这么走出来了,浑身白皙的肌肤被热水淋得泛红,头发往下滴着水,滴到肩头,顺着明显的锁骨往下滑—— 宋怀川倏然回神,像被火烧一样猛地收回视线。 他五指无意识扣紧手中书脊,喉结滚动,舌尖缓缓吐出一个低涩的脏话。 啪唧一声。纪聿礼湿淋淋地躺倒在床上。 宋怀川心中烦躁更甚,也顾不上其他,连忙冲过去拎起他,纪聿礼没什么能抓的布料,宋怀川只好抓着他滑溜的手臂:“身上都是湿的,别直接躺床上!” 床上已经印上一个人形的水痕。 宋怀川眼神不敢乱瞟,只能死死盯着纪聿礼无所谓的眼睛,深深皱着眉:“我不是给你放了块毛巾在浴室里吗?” “谁知道那块毛巾是不是你擦过脸又擦脚。”纪聿礼理直气壮,“而且我不用毛巾,浴巾,或是浴袍,选一个给我买来。” 宋怀川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的痛:“那是新的,我也没有擦完脸擦脚。” 纪聿礼哦了一声,接着便闭上了嘴,目光依然落在宋怀川脸上,在昏黄的灯光下,他琥珀色瞳孔像颗折射幽光的宝石,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忽然,纪聿礼抬手抓住了宋怀川的头发,扯着头发将他凑近自己。 宋怀川呼吸一滞,感觉到一道温热的呼吸打在自己脸上。 纪聿礼凑得极近,用挑逗、轻浮的语气在他耳边说:“你耳朵红了,我的裸/体好看吗?” ---- 下个星期会有点忙,可能需要请假一周
第9章 09.针锋 一阵天旋地转,失重感袭来, 纪聿礼眼前闪过天花板暖黄的顶灯,随即整个人撞在床上,撞得他浑身一麻,力道之大整个人都随着床摇晃的咯吱声弹起来半公分。 他有些懵,随即一道黑影压下来,不容置喙的力度砸在他的肩膀,下巴被人掐住抬起头,落进一双阴郁冰冷的目光里。 “纪聿礼,我再说一遍,你不要侮辱我。” 纪聿礼下巴被掐得很疼,蹙起眉,听见宋怀川沉着嗓音道:“我好心收留你,不是让你爬我头上来的,你还没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么,你现在不是恒山集团的大少爷,也不是云城首富之子,你连家都回不去,剩下的一点钱不知道能花多久,然而以你的本事连兼职都没法找到,可能不超过一年就会露宿街头、食不果腹,你哪来的自信我会看上你?看上你不会点外卖,看上你乱打人?” 纪聿礼猛地将膝盖往上一顶,撞在宋怀川的小腹发出沉重的闷响,他裸露的膝盖都被撞得有些疼了,但宋怀川一声没吭,握住他的膝盖,用力到好像想把他的膝盖碾碎。 纪聿礼也没叫出来,抬起另一只腿想要故技重施,又被宋怀川伸出另一只手制服了。 但是这样,宋怀川就没有多余的手束缚他的上半身,于是纪聿礼抬手,一巴掌扇在宋怀川的左脸,把宋怀川的眼镜扇飞到墙壁上。 宋怀川闭了闭眼,沉下眉眼,森然盯着纪聿礼的脸,没有一层镜片的阻隔,他凌厉立体的骨相显露出来,眼窝深邃,浓密黑睫在眼下落下一层阴影,因为视线模糊而微微失焦,给他冰冷的视线镀上一圈迷朦水雾。 但纪聿礼才不管他摘下眼镜长啥样,一把扯住宋怀川的头发:“我想你也没明白我说的话,别以为让我在你家住几天,就可以随意摆弄我,你以为就这又小又破的垃圾场能留住我吗。你对在我身上花的这些钱耿耿于怀是吗?好啊,住院费、外卖费,我现在就可以全还你,你从我身上滚开,我自己找酒店住。” 他说着就要推开宋怀川下床,但宋怀川攥着纪聿礼的手腕又将他压了回去。 纪聿礼满脸怒火地瞪着他,宋怀川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你哪也去不了。你送进ICU的时候我刷的是你的卡,连一天的费用都不够,我猜你余额不会超过四位数,就你这娇气的身体会愿意住不是五星级的酒店?” 纪聿礼愣了一下,随即又怒道:“怎么可能!你他妈把我当傻子啊?!” “你对自己的花钱速度没点数么。恒山破产后大部分资金都会冻结,你之前刷的卡也许大部分都是属于公司的或是你爸爸的,在你名下的肯定不多。我猜,一定不超过二十万,而二十万对你而言能撑过这半个月已经是个奇迹了。” “等你离开这里,你只能住在桥洞底下,吃垃圾桶里翻出来的食物残渣,或者你还是有骨气不吃垃圾,那就会痛苦地在路边饿死,然后被警察局扔进火葬场,化作一摊没人认领的骨灰。要知道,现在你没有靠山了,你靠你自己能做什么?” 你什么也做不了。 宋怀川用仿佛在讲解数学题的口吻平静推理纪聿礼的现状,而纪聿礼越听越觉得心悸,因为宋怀川推测的八九不离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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