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储正坐下办公室,看各个分部的财务报表。 酒店分部的效益乏善可陈,令他困惑的是与规模扩大成正相关的运营成本竟然如此居高不下,现金流量表里的经营性现金流极差,钱呢?钱去哪里了? 嘉程是集医药、地产、酒店和金融为一体的大型集团公司,各个分部职责分工明确,财务分割,资金独立,相安无事了好多年。 本不想插手他大伯三叔之间的烂账,但是一想到这些东西都要纳到自己的盘子里,程储的表情就越来越严肃。 他打了几个电话,了解更加全面的业务背景。 集团的全部利润,他手中的医药板块贡献了四分之三。 地产、酒店和金融合在一起占据四分之一。 他的大伯程百慈控制的地产行业基本上每年都在铺钱。拍地、养地、盖地周期性极强,最近还去S国新拍了一块地,打造移民富豪的后花园。价格居高不下,交易数量零星稀少,赔进去不少资金。 他的三叔程百故更是可笑,打造金融型酒店?与银行和保险公司签订的条约,白白搭进去不少钱。 为了补窟窿,程储用钢笔敲了敲报表,谁都想抢他手中的资源,谁都有可能想让他死,谁都有可能。 程储把嘉蓄发过来的名单看了一眼,一共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刚被提拔的,一个是何兆仁,另外一个已经在公司待了很多年。 为什么要倾向程越?大概就是冷热灶原理。 烧自己这个热灶,边际效益不是很高,但是烧程越那个冷灶,超乎预期的利益和回报足够让毫无根基的几人铤而走险。 嘉蓄还附上圆桌上面面相觑的三人照片,一桌子的菜因为程越未到场,还一动不动。 程储让嘉蓄把照片和名单彩印三份,亲自送到三位高管的手上。 饭局上嘉蓄小猫咪似的嚣张已经引得人精似的高管注意,有了嘉士泽独子的背书,何兆仁,或许还会对程越忠心,其他人,程储确保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嘉蓄:你都不表扬我?】 【程储:把事情办好了再说这种话。】 【嘉蓄:办的好好的。】 嘉蓄做完这些事情回到嘉程集团已经下午两点了,他在工位上伸了个懒腰,捏着薄薄的几张废纸走进了程储办公室。 嘉蓄兴奋地说道:“哥哥,我回来啦。” 亲昵的声音让程储面前的客人转过身,看了嘉蓄一眼。 嘉蓄把心放在肚子里,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年纪稍微大了点,不过一头硕发满是银光,看起来还蛮精神的。 程储往嘉蓄的方向望去,吩咐道:“泡茶。” “哦。”嘉蓄把废纸放在办公桌上,信步走到茶桌前,行云流水的行茶。 “劳烦了。”老人非常客气,“怎么一只手受伤了,还泡茶呢。” 这话似乎在指责程储的不地道,嘉蓄有些不开心,“我自愿的。”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老人张了张嘴,又合上了。 程储把嘉蓄递给他的茶放在老人的面前,“严先生,喝茶。” 严先生喝了几口,称赞了几声,终于言归正传,他叹了一口气,“程总,我来不是找你喝茶的。我手中的项目,不能就这样白白停了下来。” 程储询问,“项目现在是什么进展?” “小试中试都已经完成,”严先生正色道:“临床批件已经下来了,患者的招募工作也应落实,绝对不能因为公司的出售行为就暂停。” “前期已经投了多少钱?”程储敲了敲桌子,在唤出神的嘉蓄回归。 嘉蓄的眼睛盯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不分开。昨天晚上不节制,嘴巴已经亲红了,今晚不能再亲了。 那亲手吧,还能咬咬那截干净白皙的指腹。 严先生说了个数字。 丝毫不知道自己的手已经变成小猫眼里的磨牙棒,程储平静地说道:“伍敬山是个商人,擅长囤积居奇,卖取高价。严先生,我也是商人,不喜高价,更不喜坐地起价。” 严先生顿了顿,难以自控地宣泄着自己的怒意,“他就是一个掮客,好言好语地把项目骗进来,结果一到手,没多久就转手了,公司里面还有好几个研究员也是这样,完全被他骗惨了。” 程储非常冷漠,“买定离手,卖项目买项目何尝不是一场gamble?” “道理我都知道,”严先生压抑着怒气,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吐出,“可是我就是不甘心,这款药真的很重要,程总,如果能成功的话,那些得病的孩子就不用去死了,至少可以延长一段时间的生命……” 程储静静地听着。 “如果当时能够研发成功,我的小孩也能活下来了…….我不能就这么白白放弃,肿瘤的病例很难找的,再拖下去,过个一两年再重启项目,临床的患者也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活下来……” 看着老泪纵横的严先生,嘉蓄帮他续上茶水。 严先生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我真的是豁出这张老脸来求你,程总。 程储非常平静地又问:“你为什么不带着这个项目去其他公司?” 皱纹里有水光,严先生说: “一点儿都瞒不住程总。嘉程收购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没有人敢和嘉程作对,要这个项目。” 程储手指点着自己的手背,“情况我都了解了,不过,我需要时间考虑。” 严先生连连点头。 等他平复好心情,程储就让嘉蓄送他出去。 程储走到窗边眺望远方,最近天气反常,又阴又雨的,有点山雨未来风满楼的趋势。 门被推开了,嘉蓄站在他身后,像是天上的黑云层层笼罩着白云,包裹的严严实实。 程储没有回头,把这股压迫当作天气的气压变化,问道:“你觉得他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啊?”嘉蓄歪着脑袋,“不真吗?眼泪是真的。” 程储看了他一眼,“听他话里的逻辑。项目值钱,伍敬山为什么不做?一经上市,伍敬山完全可以在现在的基础上狮子大开口。” 嘉蓄想了想,“那就是投入大,产出未知,不值得。” 程储赞许般地点了点头。 “哥哥,我聪明吗?” 程储伸出手指指着嘉蓄的脑袋,嘉蓄一下子就知道他的意思,“知道了,不叫哥哥,叫程总。” 收回视线,程储走回实木的办公桌后坐下,从抽屉里取出合同翻了翻,目光一下子看到桌上的那一沓白纸。 白纸是嘉蓄见程储的由头,他一回来,就想见程储,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要签字的东西少了许多。 “你平时就是拿这些东西给我签字的?” 一叠文件里夹几张白纸,微乎其微。在白纸上签名,被人卖了也不知道,程储冷冷地看了嘉蓄一眼。 嘉蓄夺过程储手中的钢笔,在纸上画了几根线条,纸上一下子就出现四个小人。 程储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河里的两个神态像极了程越和程朝,岸边的两位像是自己和嘉蓄。 嘉蓄又画了几根线条,像是一个网兜子困住河中的两人,他笑道:“程总,是不是要收网了?” 以柔克刚是百试百灵的招式,程储脸上的严肃淡了许多。 嘉蓄又贴上几笔,“哇,程总,这样你就好像渔夫啊。” 带着孩子气的夸赞确实让人听得心情舒畅不少,程储脸上的严肃消失殆尽。 真好骗,嘉蓄想,下次把结婚协议书放在文件里给你签。
第29章 29 程越得的第一步权利就是掌握公司的财政大权,现在的他可以随意调动药业板块的资金。他通知张总监,用各种资金借调理由抽走了药业板块账上的现金,用于扩充酒店板块的现金流。 数额庞大,频次极高,张总监每次都小心谨慎地向程储请示。 程储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是让张总监在保持自身账面资金安全的同时,给予程越最大的“帮助”。 嘉蓄已经开始给秘书室里的那颗绿植浇水了,之前偷偷往它的花盆里倒了几杯咖啡,没想到这小东西生命力还挺顽强的,依旧绿意盎然的。 他最近工作是越来越清闲,那些浩如烟海的签字文件、频繁的大会小会也都消失了。 整个人就像是一直被鞭子抽打的陀螺突然停止了高度旋转。 文山会海少了,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多,本来想着能和程储多点时间相处,却发现程储待在公司里的时间越来越少。 一点都不关心他,爱护他,完全把他当作一颗没人要的小野菜。 家里,程储不给他住,公司,要是再不来的话,就成异地恋了。 终于,他忍不住了,打电话抱怨了两次,恳求了三次。 坐在程储的真皮大转椅上顺时针逆时针转了几十个来回,才把工作时间在外面野混的程储喊了回来。 程储刚回来,嘉蓄还没来得及说话,张总监就来了。 匆匆赶来的张总监脑门的热气还没散,倏地就感觉脖子一凉,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盯上自己,扭头一看,只有嘉秘书那双漂亮的大眼睛。 瞪得滚圆。 张总监冲着嘉蓄讪笑。 程储没有什么表请,“泡点茶进来。” “一个星期没泡了,”嘉蓄的情绪不太好,“不会了。” 这话里面有明晃晃的控诉,证明程储已经没有搭理他一个多星期了。 程储拿着手机正在回复消息,看都没看他,简单扼要地对着张总监询问道:“什么事情?” 嘉蓄的表情非常复杂,缓缓地平息下来,他拾起程储随手扔在沙发上的外套和电脑包,拿进休息室里去。 张总监目光顺着嘉蓄的方向看去,他说的话内容有些敏感,不知道嘉秘书适不适合听。 程储的眼睛没有移开手机,“有话直说。” 张总监清了清嗓子,说了事情。 事情的大致内容是——程越那边的人已经开始明里暗里让他交出程储这些年从公司拿的每一分钱的明细。 事情太大,他不敢做主,用了些法子推了几次,对方依旧不依不饶,甚至搬出董事会来压他。 “正常名义的你就给他。”程储放下手机,“多给他一点,杂一点,乱一点,最好是真实存在的。” 张总监不是很理解。 程储招了招手,低声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张总监恍然大悟。 程储又交代了一些事情,最后突然问道:“这些年,我给你的,还算满意吗?” 张总监是跟着程储一步一步上来的,虽然对方的年纪比他要小上不少,但是程储的眼光、判断和气量值得他真正的尊重,于是急忙道:“我一直跟着您的,绝无二心。” “这次事情结束后,你的工作量或许会翻倍,”程储看了他一眼,“放心,收入也会同样翻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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