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冷风在野外看星星也许能洗涤一下他的灵魂。 最好让祁阳把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强取豪夺”“带球跑”都忘掉。 郁皊转头问江柠:“带外校的朋友可以吗?我的朋友刚回A市,他也挺喜欢这种活动的。” “可以可以!”江柠怎么可能对着这张脸说出拒绝的话,立刻道:“到时候你把群里的通知转给他就行。” 郁皊联系祁阳去了,完全把刚刚的小插曲忽略了。 *** 另一边。 A市市中心坐落着一片高楼群,夸张的占地面积和高度,极具设计感的外观,玻璃墙体折射出的强光,来来往往西装革履的精英,无一不让这里充斥着“现代”“高效”的气息。 其中楼层最高,俯瞰效果最好,也是地标性建筑的那一栋三角大厦,就是司氏集团办公的场所。 17层,属于总裁的办公楼层里安安静静,推拉门的声音都被隔音材料挡住,只有脚步声偶尔响起。 “司总,请您过目。” 方特助恭敬地把文件交给坐在宽敞办公桌后面的男人。 办公室里宽敞又空荡,刚刚走了几个被训斥失职的主管,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战战兢兢的气氛。 “嗯。” 主座上的男人应了一声。 司行昭的轮廓深刻,甚至可以说很有攻击性,面无表情的时候体现得更明显。 他是混血儿,巧妙地糅合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骨相与皮相。线条流畅清晰,眉骨隆起眼窝深陷,加上常年居于上位的气势,很容易给人一种难以捉摸的感觉。 瞳色是在西方也少见的祖母绿,更近乎于灰绿,像深绿的海,望不见底。 面无表情的时候,就是入职集团三年的方特助也要下意识反思一下,自己有没有做什么错事。 而现在…… “司总,”方特助清清嗓子,提起了与工作无关的事:“管家说,郁少爷今晚不回别墅吃饭。” 主座上的男人果然顿了一下,问:“他要出去?” 方特助点头:“郁少爷说他的朋友回来了,要给朋友接风洗尘。” 朋友? 司行昭的指腹摩挲了一下光滑的桌面:“今晚回来么?” 方特助思考了一下:“应该是回来的。” 司行昭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很平静地说:“让他注意安全,派司机接他回来。” 方特助立刻应下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汇报完毕,他却没有离开,在办公室里站了一会。 “?” 司行昭用眼神询问他还有什么事。 “司总,时间好像要到了……” 方特助站在约莫一米远的地方,谨慎又含糊不清地请示:“您要回别墅,还是去医院么?” 司行昭没说话。 办公室里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方特助也不敢插话,只是沉默地等着司总的吩咐。 “过几天再说。” 过了好一会,方特助才得到了司总的回答。 他不敢置喙顶头上司的决定,只好委婉又含蓄地提醒了一下司总:“那需要我提前联系一下郁少爷吗?” “不用。” 这次的答案来得很快,司行昭冷冷淡淡地甩下一句:“你先下去吧。” 方特助当然说好。 离开的时候他还不忘收拾地上扔得乱糟糟的方案,带上了门,给司总一个安静思考的空间。 只是方特助不由得打开手机,点开和新鲜出炉的总裁夫人的对话框,犹豫了一下又退出。 他是司总的特别助理,业务熟练,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比方说方特助也不知道为什么司总会答应联姻,还要注资宣家。 就为了现在在别墅里住着的郁少爷么? 方特助不懂上司的想法,就像乙方拿不出完全让甲方满意的设计,但他懂得听从吩咐。 既然司总不让他联系,肯定有司总自己的考量。 他一个小小的秘书,拿着司氏集团开出的工资,不可能因为自己的错漏给司总带来不快。 何况他又不是职业拉皮条的。 方特助这样想着,心情轻松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又等了好一会,司行昭还是没有收到通过通知。 有空通知管家,没空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他放下手机,目光重新转移到今天交上来的方案上。 冷峻的眉眼被电脑屏幕镀上一层淡淡的光,司行昭面无表情。 做得这么烂的企划案也敢交上来?
第7章 祁阳的飞机准点落地。 郁皊在机场出口等着,掐着时间,果然听见熟悉的声音。 “我在这——” 尾音荡漾得厉害,郁皊有些不妙地抬头,瞥见一个头发染成粉色,穿着露肩毛衣和破洞牛仔裤,带着夸张墨镜的杀马特炮弹一样冲过来。 杀马特把墨镜摘下来,露出一张画着烟熏妆的脸,给他来了个飞吻。 郁皊在原地顿住。 机场人来人往,可祁阳夸张的打扮和大嗓门已经让他们收获了不少探究的目光。 眼见着和他差不多高的祁阳要扑到怀里,郁皊冷静地往旁边一躲。 “啊啊啊!” 祁阳来不及刹车,硬生生在柱子上来了个脸刹,结结实实地把思念之吻印在柱子上。 郁皊拧了拧眉头:“别叫了。” 他拎着祁阳的衣领,表情更古怪了:“这是什么打扮,香江的新潮流么?” “这叫复古。” 祁阳怪叫了几下,笑嘻嘻地站直,靠近一点让郁皊看清楚他的蓝色眼影。 他笑嘻嘻的,毫不介意地抱着郁皊,在他脸颊上结结实实啵了一下。 郁皊推开他作乱的手。 “你什么时候染的头发?” 郁皊表情古怪,用纸巾擦了擦脸颊:“眼影又是怎么回事?” 祁阳原本的长相是那种很标准的邻家小弟弟,白皮肤大眼睛,天然卷的头发。 换上这副杀马特的打扮说不上丑,就是特别显眼。 “半个月前,”祁阳满不在乎:“学姐给我画的,她说这个宝蓝色特别适合我。” 郁皊仔细看了一下,觉得这不太符合自己的审美。 不过祁阳想一出是一出,也成年了,郁皊不好过多干涉他的穿衣打扮。 “晚上去吃火锅?”他想了一下:“你的妆会不会花?” 祁阳笑起来:“我这是防水眼影。” 他大剌剌地把手搭在郁皊肩膀上,郁皊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他们要去的火锅店并不远,半个小时就到了。 正是用餐高峰期,还好郁皊提前订了桌子,进门没多久侍应生就上了菜。 祁阳喜欢吃辣,郁皊还好,能吃一点点,他们点菜的时候会中和一下两人的口味。 刚坐下,郁皊就按住了祁阳的肩膀,先发制人:“你这次回来不打算回家么?” 祁阳摇摇头,墨镜随手丢在一边:“不回。” 他下飞机直奔火锅店,也没告诉家里人自己回来了,省得讨一顿打。 “那你大哥……” 郁皊不甚赞同:“他知道么?” 祁阳是家里的小儿子,头上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大哥是收养的,二哥花天酒地,很不成器。 郁皊记得祁阳和大哥的关系很不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很少在祁阳口中听到大哥的名字了。 “今天不提他了好吗?”祁阳摆了摆手,表情古怪一瞬:“我们好长时间没见面了,还没问你结婚的事,干嘛提他?” 他转头,表情严肃地看向郁皊。 “我回过味来了,”祁阳:“你还没告诉我你和老男人到底签了什么合约呢。” 他目光如炬:“你肯定有事情瞒着我。” 祁阳在飞机上思考了一路。 联姻常见,郁皊他爸早就有卖子求荣的想法,祁阳并不惊讶听到郁皊要去联姻的消息。 可是联姻对象是司家的那个老男人就很奇怪了。 祁阳只盯着郁皊精致的侧脸看。 宣家也提供不了司家要的东西,郁皊他爸不借着这件事狠狠敲一笔竹杠就算好的了,问题是老男人为什么会答应呢。 他想得到,或者能从中得到什么? 郁皊睫毛颤了颤。 郁皊沉默。 他的沉默被祁阳当成心虚,后者的眼神立刻锐利起来。 “我就知道——”祁阳拖长语调:“你和老男人之间肯定有我不知道的奸/情。” 郁皊想到今天中午那顿食不知味的午餐,摇摇头:“没有。” 祁阳露出“我知道你在狡辩”的表情。 “先吃饭,”郁皊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对了,我加入了学校一个摄影社,你要在A市呆多久?这周六有个去东山露营的活动,看流星。” 祁阳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露营?” 他有点惊讶:“我以为你不喜欢跟那么多人一起出去呢。” 郁皊哪好告诉他自己是想躲别墅真正的主人,只道:“你去么?社长和我说可以带朋友过去。” “去,我住半个月再回去。”祁阳说出自己的打算:“好久没回来了,我在那边呆得要发霉了。” 他性格比较单纯,很容易被人带着跑,兴致冲冲地打开手机:“我查查周六是什么日子……” 郁皊松了口气。 他喝了口酸梅汤,冰镇过的,有点酸,但很解腻。 郁皊不太能吃辣,没吃几筷子唇瓣颜色愈红,水洗过似的瓷白脸颊上,眼尾一线红意有些扎眼。 “你晚上回公寓吗?” 祁阳想了一下:“我不想回家,给他们看到肯定要说我……跟你回去行不行?” 祁阳脾气大,那是被他妈他爸以及他哥宠出来的。 虽然后者他现在多有避讳,但大哥的余威尚在,要不然祁阳也不会跑到香江念大学。 现在吧……祁阳捏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 他还是有点怕他的大哥。 出乎意料的,郁皊摇了摇头。 “我不回那个公寓,但房子还留着。”郁皊:“密码没改,你直接进去就行。” “那你现在住哪?”祁阳瞪大眼睛,紧张兮兮地问:“你不会回宣家了吧……” 在郁皊有些古怪的沉默里,祁阳把话说完整:“你住到司家去了?!” 郁皊轻轻颔首。 他补充了一下:“不是你想的司家,是他在k大旁边的一个别墅。” 祁阳知道郁皊说的“他”是谁。 “完了,”他瘫倒在沙发上,喃喃自语:“这下真的是金屋藏娇了,完蛋了你知道吗……” “那你不是连带球跑都跑不掉……”祁阳嘴里念着郁皊听不懂的话:“这算先婚后爱么?” 郁皊把“不是同居是舍友”这种看起来很像诡辩的话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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