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耽美小说网
站内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举报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现代都市

卡尔加里的雨

时间:2024-03-06 05:00:10  状态:完结  作者:万经星

  樊寒枝似乎并不惊讶,也没有多问,声音依然沉稳,说:“把门窗都锁好,我叫个人去陪你。”

  “什么?你、你不回来吗?”

  那电流的杂音在这时候突然又出现了,混着雨声争先恐后地往耳朵里挤,樊寒枝说的话,他听了个大概,得知他昨天跟着客户去山里参观新建成的度假山庄,可下午忽然下起暴雨,闪电劈中了好几棵树,着了火,正巧把出山的路堵死了,山庄里的电路也出了故障,想打电话过来,手机没电关机,等电路抢修好充上电了,又一直没信号,拖到现在才联系上他。

  他举着手机,手臂发麻,身体又变得僵冷,心口发沉,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樊寒枝不说话。他不禁又哭出了声,执拗地重复念叨着要樊寒枝回来这句话,到后来樊寒枝或许是厌烦了,声音沉沉地说:“恨儿,你锁好门,谁都进不去,我再过几天就回来了。”

  “不要不要!你现在就回来,我要你回来!”

  又是一阵沉默,半晌,樊寒枝说:“恨儿,你生病了,所以才遇到什么事情都这么敏感这么紧张,不要这样大喊大叫的,好好说话。”

  黎有恨听了直发愣,什么意思,是在说他小题大做,大惊小怪吗?是说他生病了,这些事情都是幻想出来的吗?他咬着牙闷闷地哭,心里陡然蹿出一股火,直烧到眼睛里脑袋里,紧着嗓子喊道:“我就知道你从来都是骗我的,说什么爱我选我……你根本不是手机没电,就是不想接我的电话,什么度假山庄着火,也都是骗我的,你不想见我才不回来……好,你就等着我被那个人抓走吧,到时候我死在外面,也不要你来找我了,那你就开心了!”

  说完了,猛地把手机往地上一摔,倒在沙发上又是哭。

  他看了一夜的电视,在清晨时倦得打了会儿瞌睡,睡不安稳,半小时就又醒了。地上手机在震,看起来是没摔坏,只碎了屏幕,拿来看,却只是手机运营商打来的电话。

  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但不觉得饿。冰箱里还有几瓣西瓜,他拿来榨了果汁。喝完了,木木地对着杯子发呆。不知怎么,在电话里发了那通脾气后,混乱起伏的心绪消失了,脑袋里胸膛里一片空茫,很奇妙地,他觉得那位Mr.Z的事情仿佛不曾发生过,或者说仿佛发生在上个世纪般那么久远,也不觉得害怕了。

  平安无事地过了一天,想象中Mr.Z闯入家里或是再送来什么东西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可天一黑,那些纷繁的思绪好像活了过来,来烦扰他。他卧在沙发上上画画,根本静不下心,不自觉想起昨晚和樊寒枝吵架的情形,开始怀疑自己,难道真的是小题大做了么,自己确实生病了,难道Mr.Z是自己幻想的?瞄一眼垃圾桶里那些破碎的玩偶,在速写本上乱涂了一阵,放下笔,把垃圾袋收起来,放到了门边。

  晚上在樊寒枝床上睡觉,翻来覆去,睡睡醒醒,最后一次醒来,才刚刚过了午夜。他握着手机,点开通讯录,破碎的屏幕把上面樊寒枝的名字切成了无数片,零散的笔划割破他的眼睛和皮肤,钝钝地痛。

  犹犹豫豫良久,还是拨过去,响了一下就被接起来,听见樊寒枝说:“这么晚还不睡?”

  他沉默。

  “订了后天的机票。”

  他皱眉,翻个身,还是无言。

  “别生气了,恨儿?”

  他挂了电话,卷起枕头捂住了耳朵。到了清晨还是睡不着,仍旧去客厅看电视,家里还有几袋零食,边看电影边全吃掉了。

  中午在沙发上打盹,昏昏沉沉间总听见手机在震,睁开眼睛拿了手机去看,通知栏里两三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还惺忪着,眼前一片模糊,屏幕又碎了,更辨不清,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倚在盥洗台上翻短信,第一条里只有一个问号,第二条写着“有恨”两个字,他手心冒出冷汗,心怦怦跳起来,颤着手再往下翻,第三条短信里写着:睡觉不盖毯子,当心着凉。最后落款是Mr.Z。

  他吓白了脸,手一松,手机掉进洗手池里,这时候忽然又震起来,接连不断地弹出短信通知,手机与白瓷砖碰撞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被放得很大,刺激着他的神经。他闭上眼睛,捂住耳朵惊叫一声,拉开门跑出去,回了房间。

  他躲在衣橱里,随手扯下几件樊寒枝的衬衣抱着,出了一身冷汗,直把自己的和樊寒枝的衣服全浸得湿透,空气都潮了几分,腻出苦而腥的气味。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整个人愈发糊涂,睁眼与闭眼之间,透进柜门缝隙的光线就暗了许多,再闭眼又睁眼,光线又亮得灼人,到后来他实在口渴,到底是推门走出去了,走出去才发现,四周明明暗得什么也看不见。房门外,他在昏暗的走廊里摸索着踱步,到了客厅里,恍惚间周围又亮起来,抬头看向落地窗,强光射在窗帘上,透出一片蒙蒙的白。

  他愣了一会儿,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水,忽然间静谧的家里又响起一阵手机铃声。他辨不清这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确有其事,踌躇片刻,往卫生间走去,拉开门,手机确实在洗手池里震动,震得那么厉害,仿佛是条黑色的鱼在干涸地里跳跃挣扎,那洗手池也软得变形,歪歪扭扭地晃。

  他伸手去抓手机,试了好几次都握了空,好不容易才抓住,举到耳边,等着那边先说话,可是传来的只有沉默。就在想要挂断的时候,一声沉重的粗喘箭一样刺到耳朵里来,扎得他心惊肉跳,胃坠坠发疼。

  “谁……你是谁!”他崩溃地叫喊着,却只得到一连串沉闷的喘息声。

  这时候忽然门铃大作,一把锋利的刀似的硬生生把混杂在胸中的所有情绪斩断了。

  茫然站了片刻,他终于记起要去开门,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瞧,竟然是张鸿影。久没见到他了,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只是头发染黑了,一丝白的也看不见,瞧着愈发精神矍铄。来干什么呢,怎么还有脸面过来呢?他握紧了门把手,隔着门板,闷声问:“有事吗?”

  张鸿影往前走了一步,侧头把耳朵朝向门,似乎想听得更清楚些,答道:“有恨?是你吧?你一个人在家吗?”

  你一个人在家吗?你一个人在家吧,可以来找你玩吗?

  Mr.Z,姓的首字母是Z,张鸿影……

  黎有恨一阵眩晕,连连后退,就近搬来两张椅子堵住门,跌跌撞撞跑回房间,双腿发软,再支撑不了他迈步,跌坐在地,颤颤捧着手机,睁大了眼睛,在破碎的屏幕上寻找拨号键。

  *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停稳,熄了火,秘书从后视镜里打量一眼坐在后面的樊寒枝,见他闭着眼睛,眉头紧皱,冷汗都浸湿了鬓发,动了动嘴唇,还是没有出声。

  原本还要再过好几天出差才结束,可那天,下暴雨的那天,在酒局上,樊寒枝出去接了弟弟打来的电话后,神色就一直没好过,生意也没心思谈,全都推了,明显是想回来,可很奇怪地竟拖了两天才订机票,从上飞机前就开始胃疼,一直疼到现在,吃了药似乎也没什么效果。

  他又瞥一眼后视镜,却看见樊寒枝已经睁开眼睛坐正了,正握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

  “樊总?”

  “嗯,”樊寒枝捏了捏眉心,声音很哑,“你回去吧,休息几天,我再联系你。”

  “要不要我扶您上楼?不然还是去医院吧。”

  “不用,我还有事。”说着摆了摆手。秘书只好下了车。

  樊寒枝又从口袋里拿出药瓶,倒了两粒吞下,心口还是被火煎烤一样灼痛,再从胸前的方巾口袋里拿出那两团皱巴巴的纸巾来,紧紧捏了捏,挤出一股残留着的精液的涩味。真可笑。想起十八岁那年,黎铮一声不响地就把黎有恨带走了,实在猝不及防,都没能最后见一面。回到家里,看着小孩的房间,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后来把黎有恨房间里所有东西都整理出来,小物件,小到丢在床底的空零食袋,糖果纸,都真空密封在袋子里保存着。有一回沈寂过来,要帮他一起整理,他不让他进门,不想让他吸走一口这房里残留的气味。沈寂倚着门框,声音轻轻地问他接下来要怎么活。

  手机终于震动起来,打断了思绪。他接起来,先听到黎有恨的哭声,心又绞痛起来,推开门下车,快步往电梯走。

  “恨儿。”竭力维稳着声音。

  “哥!哥……我错了对不起……你回来好不好,求求你,我好怕……我知道错了,我、我只要哥哥,其他我都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不贪心了,我选哥哥,不分手……哥,哥……你回来了吗?你要回来了吗?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哥?”

  这一长串的话,变成腻着甜软香气的奶油蛋糕,抽泣声变成装饰在上面的红艳艳的草莓,樊寒枝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个乡下孩子,从不知道有蛋糕这么美妙的东西,现在见了尝到了,连沾在手指上卡在指甲缝里的奶油渍都要一一舔干净。他一辈子都不会忘了这句话的味道,甜蜜的软香的,得偿所愿的味道。

  他说:“不会……哥哥马上就到家。”

  电梯停在顶层,门将将开了条缝,他就迫不及待挤出去。张鸿影还等在走廊里,听见声音回头看过来,皱了皱眉,问他道:“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把我叫来?欸,樊寒枝!”

  樊寒枝只当没听见,快步与他擦肩而过,闪身进屋,甩上门,险些被堵在门口的椅子绊了一跤,顾不上了,略显狼狈地踉跄着往里走,一边喊着“恨儿”。

  黎有恨在房间里听见声音,起初还以为是错觉,等了片刻,那声音并不消失,便悄悄打开门往外看,却正和走到近前的樊寒枝对上了视线。

  他瞪大了眼睛,还在愣神,樊寒枝已经过来,一把抱住了他。

  “恨儿,哥哥来了,别怕……”

  黎有恨呆呆地看了他几秒,突然哭出声来,紧紧攀着他肩膀,断断续续地说:“哥,我不分手了,我错了……”

  他捧着他的脸吻他,柔声说:“恨儿,哥哥是不是跟你说过只有哥哥这里才最安全,你怎么不听哥哥的话?哥哥当然爱你,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你看现在有谁来帮你?樊潇她来吗?恨儿,宝贝?”

  黎有恨点头应着,伏在他耳边喃喃地道歉,又来迎合他的吻。

  樊寒枝看着他哭泣着口齿不清地说“我选哥哥”,看着他终于跨到了这一座用语言架设起来的藩篱的这一边,终于无知无觉地走进了这一只用语言浇筑起来的无坚不摧的笼子里,看着他被掌控,被主宰,被算计,被拥有。

  他的心又绞痛起来。这一次是快乐的痛。


第46章 46.栽赃

  

  黎有恨被吓坏了,再加上这些天几乎是不吃不喝,已经倦怠到极点,现在见到樊寒枝,终于松懈下来,哭了一阵儿,马上就睡着了,但仍旧做噩梦,不断被惊醒,最后一次醒过来也不知道是哪一天了,头痛得厉害。

来顶一下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
自愿赞赏网站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您的支持和鼓励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赞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