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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加里的雨

时间:2024-03-06 05:00:10  状态:完结  作者:万经星

  小时候,在幼儿园,他笨拙又不会说话的弟弟,交了一个朋友。他还记得那人叫林林。那孩子父亲是华人,于是和黎有恨一起成了班里唯二的黑头发。两人整天地在学校里手拉手。或许黎有恨已经不记得了,但有好几次,放学来接他回家,他哭着要和林林走,甚至有一回确实跟着林林走了,找到的时候,在林林家里吃冰淇淋。

  那时候才发现其实自己不是他世界里的唯一。往后还会冒出许多个林林。

  有时候越想掌控什么,往往反过来被其掌控。占有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主动求着被占有。

  还要多久?一边欺负一边诱惑。也该撑不住了吧。

  他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回到办公桌旁,翻开文件,还没看几行字,手机忽然响了,是阿姨打来的。接起来,还没说话,便听阿姨语气焦急地说:“有恨发高烧了,我说带他去医院挂水,他死活不愿意,本来今早起来好像就不舒服,我想是不是昨天下大雨,他房间窗户没关好,吹风受凉了。”

  他皱起眉,扯松了领带。

  不会。窗户关得很紧。最近天气热了,总归是空调打得太低,十八度吹一整夜。就不该让他一个人睡。非要闹,闹得没有安生日子。还不服软么,这都几天了?

  “吃药没有?”他还是觉得窒闷,胸腔里像卡着几颗桃核,尖尖的两端戳心窝。

  “吃了,本来退下去,现在又烧起来,三十九快四十度!”

  “我马上回去。”

  领带圈在脖子上,像绳子似的吊着,明明松垮垮,却仿佛越收越紧。他用力拽了拽,彻底解散了,往口袋里一塞,转身对秘书说:“有事打电话,日程都往后推。”

  “知道了。”

  十分钟后就到了家,一进门,隐隐约约听见沉闷的哭声,脖颈上仿佛又绕上了绳子。

  阿姨听见动静,从厨房出来,说:“我煮点姜汤给他喝,一直说冷,唉,还是送医院吧,拖下去怎么行。”

  樊寒枝点点头,脚步不停,只顾往前走,阿姨在后面喊:“欸,错了,在你房间躺着呢。”

  于是往房间走,推门进去,看见他躺在薄软的小毯子里,蜷成小小一个,怀里抱着枕头,瑟瑟发抖,头发全部汗湿了,紧贴在脸上,连带着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是潮的,他像躺在一片水域里,精疲力竭,要淹死般的孱弱。

  谁也救不了你了,没有人要你,只有我,只要朝哥哥伸出手……

  樊寒枝走近了,轻轻唤一声“恨儿”。黎有恨睁开眼,看见他,眼神迷茫,似乎不认识他,良久,只是这样怔怔地盯着他瞧。

  然后阿姨进来了,端着一碗姜汤,说道:“快趁热喝了,喝了就去医院。”

  黎有恨接过碗,在阿姨“快喝”的催促下小啜了一口,这才活过来似的,眼神有了聚焦,看到坐在一旁的樊寒枝,一怔,很快把头垂下来,往边上挪了挪,碰到手边不属于自己的枕头,吓了一跳,整个人惊得颤了一颤,险些把碗打翻,努力稳住了,哑声说:“我、我不知道怎么……怎么睡在这里了,对不起,我现在就回去……”

  “说什么呢,”阿姨嗔怪地埋怨,“睡了就睡了,有什么关系,以前还睡在一起呢!快喝完穿衣服去医院,你哥哥班都不上了,火急火燎赶回来。”

  她一说“睡在一起”,黎有恨脸更煞白,开始哭起来,眼泪一滴一滴掉,落在碗里,溅起几滴姜黄的水,细小的水花砸到樊寒枝手指尖上。一瞬间的刺痛。樊寒枝沉下脸来。

  他又说:“不是的,我和……不是那样,不用了,我……很快就会好的,太麻烦——”他好像讲不出“哥哥”两个字,微张着嘴巴,只泄出来一两声哽咽,手抖得更厉害了,眼见着碗要翻倒,樊寒枝手臂一揽挡住了,那姜汤就全洒在了他衣服上。

  黎有恨叫了一声,赶忙拿纸来擦,被樊寒枝按住手,一把抱了起来,捡起毯子盖在他身上就出去了。他不老实,挣扎着说真的不用去医院,樊寒枝攥住他两只手腕,厉声喝了他一句。他终于发现他在生气,立刻噤了声,不敢动弹,梗着脖子,也不往他身上靠。

  进了电梯,樊寒枝看向轿厢镜子,从他脸上辨认出那么多抗拒和抵触,心沉沉往下坠,手也跟着松,把他放了下来。

  “好……你自己站着。”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比黎有恨的还哑。脱下外套,解开衬衫衣袖,皮肤红了一片。但没有心里那样恨那样痛。

  黎有恨便就真的自己站着,明明双腿直打颤,耷拉着脑袋,脖颈像要断掉似的折着,硬是没往他身边靠一靠。

  ----

  攻口受。雷的自避。


第42章 42.诡计

  

  樊寒枝坐在包厢里,已经喝得微醺,酒气涌上来,太阳穴又烫又胀,头皮泛麻,恍惚间感觉黎有恨柔软的手指深深埋在他头发里,紧紧攥着,攥得疼,耳边是他欲哭欲吟的声音。这些天总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梗阻着,不痛快。性生活实在不快乐,只是倒很喜欢和黎有恨肌肤相亲的感觉,听他幽婉的声音,叫起来跟唱戏似的。

  包厢门被推开时,一瞬间还以为黎有恨进来了,忍不住地想伸出手牵着人坐到自己怀里,眯了眯眼睛细看,却只是一个跟黎有恨差不多高的男人——男生——比黎有恨还要稚嫩,头发留得有些长,乖顺地垂在额前和耳畔。男生走过来倒酒,身体贴住他的臂膀,拂来一段清冽的香气,冲得人脑袋发昏。

  客户坐在对面,脸上汪着油腻的笑,说听说他在国外和男人结过婚。

  他不言语,眉头紧皱要推开男生,那男生却自己蹲下去了,原来是捡掉在地上的筷子,捡了握在手里,却久久没站起来。垂眼看下去,见到他衣服被扯着往上而裤子往下紧绷着,露出一截细白的肉腰来,隐约能看见脊椎的末端凸出一两节,再往下仿佛还能瞧见臀沟。

  樊寒枝晃了晃神,想到那天带黎有恨从医院回来后帮他洗澡。应该是没有力气再站着了,他也这样蹲在淋浴间里,头枕在膝盖上,手指浸在满地的水里搅动,银色的鱼一样游来游去。

  晚上总是梦见,梦见他的细腰和伤疤,两团臀肉肥软的触觉,脊椎,手指……碰不到,全部都碰不到。

  想到这儿胃里一阵翻腾。现在他在做什么?还在家吗?会跑吗?到哪里去了?会又被掳走吗?心里升出一股火炽的焦躁,把思绪的叶子烤得蜷曲,蔫蔫的,可身体紧张起来,绷得僵硬,心悸,手不自觉地颤。

  他起身离席,出了包厢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心慌意乱,去摸口袋,并没有带药片,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手机,调出家里的监控,看见黎有恨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个监控藏在天花板上,太远了,看不太清,切了另一个视角,这个监控一直装在电视柜上的陶瓷摆件里。能看清了。黎有恨手里抱着一个大冰淇淋桶,用勺子挖着吃,嘴角手上全是白白的奶渍,桶上化下来许多水,把他白色睡衣的前胸洇成灰色,透出里面的皮肤和乳。愣愣地盯着看。病还没好几天,吃这么凉的东西,谁给他买的?

  忽然有人进来了,是那男生,一进来就跪下,伸出手,颤颤巍巍来碰他胯间。他反应慢了一拍,被碰着了,一阵强烈的呕吐欲望猛地往上泛,忍不住,转身进了隔间,吐得昏天暗地。

  再出来,那男生还没走,倚着洗手台哭。这模样让他想起沈寂,结了婚,多少次沈寂想和他做爱,他也是这样翻江倒海地吐。他在洗手间里吐,沈寂就在门外哭。

  男生说他是被逼的,什么家里欠了钱,什么还有一个重病的哥哥。重病的哥哥。

  樊寒枝把手肘贴在身侧,抵着胃,从腕上摘下手表,放在洗手台上,绕过那男生出去了。

  回到家,客厅的夜灯还亮着,人却不在。速写本和笔丢在沙发上,他拿起来看,也不知画的什么,像只是搅在一团的打结的毛线,竟然还认认真真签了日期和姓名。真可爱。把这一页撕下来,带回房间,用塑封带包好,塞进枕头套里。再调出监控,看他坐在浴池里玩泡沫,对着镜子,在头上捏出两只尖耳朵。真可爱。

  他没用自己房里的浴室洗澡,走进黎有恨用过的那一间,从洗衣篮里捡起那件印了冰淇淋桶水渍的睡衣,把脸埋进去,像埋进他怀里,脸颊贴着他温暖的心口,还能嗅到冰淇淋的甜味。浴池里的水也没有放掉,就这么跨进去坐着,晃动的池水拍打着胸口,像他柔软的手覆在上面。把泡沫拢过来,堆在臂弯里,仿佛他也坐在身前。闭上眼,恍恍惚惚睡过去了。

  梦里是弥漫的黑色雾气,浓稠而沉重,吞没一切的声音味道和视线,只有沁骨的寒凉与萧瑟,张惶地四下寻找,本该最亲近的樊潇和黎铮全都不见踪影,怎么喊,喊得嗓子哑了,叫不来一个人,只能独自摸索着在暗里前行。从渴望到没有渴望,从追寻到放弃追寻,从恐惧到习惯恐惧。然后突然之间,嗅到一股婴儿身上的奶香,终于看到一点光。黎有恨是长长的夜晚里闯进来的一个白日,杀死了长达十一年的孤寂。

  醒过来,水已经凉透了。穿好衣服出来,在黎有恨房门前停住了。

  几天前开始,晚上就不再来这里了。现下犹豫片刻,还是推开门缝往里看。黎有恨睡了,不安稳地皱着脸,像要同什么搏斗一样两臂贴在胸前,拳击手的姿势。

  有那么一会儿在想,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该把他锁在一间屋子里,遥控他,主宰他,让世界缩小成房间的模样,看他先在惊慌失措中哭泣,再在愤怒不解中反抗,最后在绝望麻木中妥协。

  可是他亲爱的弟弟是那么倔强又聪明的人,人生里没有“妥协”二字。小时候,为了获取樊潇的注意力,故意不开口讲话,只有两三岁,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精明的念头,可装着装着,好像真不会说话了,再开口总是结结巴巴的;学戏这一件事,明明没有天赋,硬要撞破南墙,一学就学了这么多年;去年有一回,没能赴约去学校门口接他,硬生生在外面等了一夜;现在为了樊潇和邢疏桐,又倔得要分手,发烧烧成那样,也不服一点软。

  而且,他不愿意冒一点被黎有恨忌恨的风险,他要黎有恨看着自己,从头到尾,眼里只有全然的爱意与服从。

  他想起曾经有只野马误闯进庄园的马场,性子很烈,训了几个月,养不熟,还是会振蹄撕叫,险些伤人,只好关起来。那马开始不吃不喝,过不久就死掉了。

  有时候会觉得他和黎有恨之间的纽带那么薄而脆弱,甚至不如他和那匹马,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是求取的那一方,离不开的那一方,主动干预、主动蛊惑的那一方,而黎有恨却有那么多次转头离开的机会,或是去找林林,甚至依赖上隔壁唱戏很好听的“沈寂哥哥”,或是分开的八年中他遇见的每一个老师同学,要是再和张鸿影接触下去,或许也会抛下他离开,还有郑幽,薛初静,周渺,樊潇和黎铮……或是像那匹马一样选择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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