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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溯在桌子底下用手碰了一下谢溪的大腿，谢溪不自在地动了一下，转开视线。 谢天蕴也压下了火气，“我以前是很少在家，以后，尽量多回来。” 说完这句话谢天蕴就转身上楼了。 谢溪愣在原地。 好一阵他才转头问顾溯：“他刚才说什么，尽量多回来？我没听错吧？” 顾溯一笑：“没有，看吧，我猜对了。” 当天晚上，谢溪做了一个梦，梦到发生在很久远的事了，那个人刚走不久，谢溪有半个月没去学校，当时的初中班主任是个很温柔的女老师，跟那个人很像。 她找到谢溪，跟他聊了很久，告诉他那个人虽然走了，但他还有爸爸呀，所以一定要乖乖的，听爸爸的话。 “可是我很想她。”小谢溪道。 “没关系，等以后你长大了，可以去找她，也许她也会回来看你。” “她还会回来吗？” “老师也不知道，不过如果她回来了，一定也想看到优秀的谢溪的。” “好吧。” 谢溪那段时间很用功，考了班级前三，他高高兴兴地拿着试卷跑回家，想给爸爸看。 但谢天蕴没在家，阿姨说他刚出门。 谢溪想到最近谢天蕴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再想到老师跟他说的话，也许爸爸也很难过吧，因为那个人也不要他了。 谢溪抱着试卷在谢天蕴的卧室睡着了，听到车响，和开门声，谢溪跑下楼，看到谢天蕴背对着他坐在门厅的地毯上，背影看起来很消沉。 谢溪走过去，“爸爸，我今天考了——” “滚开，别烦我。”谢天蕴用手撑着脑袋，弓着腰，语气里是浓浓的厌恶和烦躁。 谢溪这才闻到空气里混杂着的香水味和酒气，他皱眉：“你喝醉了？” 对方没回答。 谢溪脸色慢慢冷下来，突然觉得手里拿着的试卷有些可笑。 那个人走了，他也没有爸爸了。 【谢溪，你怎么还学会打架了？】 【你看看你那个成绩，还有法见人吗？】 【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没过多久，谢天蕴没再喝酒，不过他开始忙碌起来，谢溪不会主动找他，有事也是学校联系他。 这样的关系，已经维持了快六年。 从那个人走，到现在。 【我以前是很少在家，以后，尽量多回来。】 谢天蕴突然变了，为什么？ 谢溪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出神。就因为我要考大学了？所以他装也要装着对我好？为我好？以前是听说过高考前父母突然一转常态对孩子特别好这样的事，但谢天蕴这样的转变，他自己不觉得难受吗。 谢溪一直觉得谢天蕴不喜欢他，因为他是那个人的儿子。 谢溪其实也不喜欢谢天蕴，因为他让那个人走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谢天蕴对他的关心，他还是会暗暗期待和高兴，谢溪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了。 或许真像顾溯说的吧，其实他也渴望亲情，只是这东西在他成长过程中一直参与的太少了，所以一遇上和他们有关的事，他就会理智全无。 黑暗中谢溪摸索到自己的手机，打开短信箱，翻到那两条短信，自那以后那个人也没再发消息过来，是发错了？还是后悔了？ 谢溪脑子里很乱，不知道谢天蕴到底想干什么，也不知道那个人在想什么，他还是想去见外公一面。
第四十章 舍不得 谢天蕴说尽量抽时间回来，竟然真的经常回来了，他就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早上谢溪起来的时候看到他坐在餐桌上差点以为自己还没睡醒，下午放学回来看到谢天蕴在家又以为自己见了鬼。 谢天蕴到底怎么了？他到底想做什么。 谢溪猜不透谢天蕴的心思，他只知道，谢天蕴天天在家了，他反而不习惯了，总觉得好像有个人在时刻监视自己。 顾溯每天晚上还是会来找他写作业，时间过得很快，半个月一晃眼就过去了，谢溪也逐渐适应谢天蕴天天在家吃饭的日子，至少有顾溯在，两人不至于太尴尬。 但谢溪没想到，顾溯也要搬走了。 这天是周末，一大早谢溪就听到楼下传来不小的动静，谢溪本来不想起来，但声音还有越来越吵的迹象。 谢天蕴又在搞什么？ 谢溪掀开被子，穿着拖鞋拉开门，站在栏杆前，朝下看，穿着灰色工作服的三个男人在他家进进出出，搬着什么东西，谢天蕴抱着手臂站在门厅处。 “你们在做什么？” 谢天蕴抬头，看到谢溪乱糟糟的头发，睡衣的衣领都睡歪了，皱眉：“你像什么样子，还不回房间去收拾好了再出来。” 谢溪皱眉，正想说什么，隔壁房间门开了，顾溯抱着一摞书走出来，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停下脚步，抽出一只手来，在谢溪发愣的间隙帮他理了理衣领。 “你在干嘛？”谢溪皱眉看向他手里的书。 顾溯收回手，抱着书，“我们要搬走了，搬家工人正在搬东西，我的书我自己搬。” 谢溪拧眉，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们？你和叔叔阿姨？为什么，房子装修不是还要一段时间吗？” “已经装好了。” “就算装好了也还要放一段时间，现在住进去空气不好，甲醛肯定超标。” 顾溯看着他：“测过了，没超标。” “那也——” 顾溯打断他：“谢溪，你是在舍不得我搬走吗？” 谢溪一愣，皱眉：“谁他妈舍不得你了，别乱说，要走快走，我恨不得你马上就搬走。” “嗯，今晚就走了。” 看谢溪眉头还皱着，顾溯又不忍心了，轻轻笑了一下：“放心吧，暂时不住新房子，我爸妈在学校附近暂时租了一套房子，等新房子放一段时间再正式搬进去。” “哦。” 其实谢溪是想说，住的好好的，干嘛突然要搬走。 谢溪洗漱完换了衣服走下去，刚才因为视角问题他没注意到，原来顾溯的妈妈和爸爸都在楼下，一个站在车子旁边指挥搬家工人注意摆放物品，一个站在门厅外，一边抽烟一边和谢天蕴聊着什么。 “谢溪醒了啊。”顾丘昂笑着看向他。 谢溪点头：“叔叔。” 他又跟陈淑曼打了个招呼。 谢天蕴说：“谢溪，你去帮小溯看看还有什么搬的，早点弄完，中午你顾叔叔和陈阿姨有空，我们一起吃个饭。” 谢溪转头去找顾溯了。 搬家工人都在楼下帮着搬顾溯爸妈房间的东西，谢溪走到顾溯门口，发现里面几乎都空了，只剩书架上还有几本书，看来是先搬的他的房间。 谢溪靠在门上，不知道自己来有什么好帮忙的，他出神地看着顾溯背对着他整理书籍，心里难以言喻地有些发闷，明明顾溯来之前这间房间也没什么东西，怎么现在看起来就空荡荡的了。 顾溯到底有什么魔法，他搬走的只是他自己的东西，怎么感觉好像还把别的什么东西也搬走了？ 顾溯回头，看到谢溪抱着手臂皱眉看着他，眼底失落的神情都快掩盖不住了，此刻的他就像一只快要被抛弃的小狗，眼巴巴地望着他出神。 顾溯突然站起身，走向谢溪，伸出手，笑着问：“要抱一下吗？” 谢溪这才回过神，一脸看傻子似的看着他，骂道：“滚蛋，有病就去看。” “你就不能坦诚点？”顾溯收回手，无奈一笑：“我看你都快哭了所以才想安慰你一下。” “谁哭了？你瞎了？”谢溪放下手臂，手拧着门把手，视线看着摆好的一摞书，“再说你在我家住了这么久，就是条狗也该有感情了。” 就算谢溪说的再气人，顾溯也生不了气，因为谢溪看起来真的有些难过。 顾溯上前一步，抱了他一下，谢溪挣动，顾溯就抱得更紧，说道：“别动，你就当是我舍不得吧。” 两人并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门口脚步声停了，顿了顿，又离开了。 “嗯？你不是去叫小溯了吗？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顾丘昂看到自己老婆，笑问。 陈淑曼似乎有些出神，她抬头看了一眼楼上，才道：“还有几本书，等他收好了自己下来。” “好吧。”顾丘昂倒是不着急，又点了一支烟。 半个小时后，所有的东西都搬完了，顾丘昂把车从地下车库开出来，他的车后面停着那辆拉货的小卡车。 顾丘昂按下车窗，陈淑曼对站在门厅的谢天蕴道：“真是不好意思了，本来打算再收拾一下再走的。” 谢天蕴摆摆手：“还收拾什么，明天阿姨来了会收拾，你们现在快回去把东西卸下来，然后就去吃饭的地方，我们也过去了。” “好。” 顾溯坐在后座，车窗开着，他一直看着耳朵还有些红的谢溪，这会儿才看向谢天蕴：“那我们先走了，待会儿见，谢叔叔。” “好，待会儿见，小溯。” 车上，顾丘昂开着车，一边跟顾溯闲聊，“突然从谢叔叔家搬走，舍不得吧？” 顾溯从后视镜看自己老爸，“不搬也不行吧，不是你说的？” 顾丘昂一笑，正好遇到红灯，他踩下刹车，转头看了顾溯一眼：“说起来你谢叔叔还专门跟我道谢，说你帮了谢溪很多，他现在打算好好陪陪儿子，也算是想明白了。” 顾溯：“嗯。” “我就想着，既然你谢叔叔都决定好了，正好高考前这段时间让他和谢溪缓和一下关系，父子俩也培养一下感情，咱们就不好打扰人家了，对吧老婆，嗯？”顾丘昂转头，发现陈淑曼好像没在听他说话，“老婆？” 陈淑曼回神：“嗯？你说什么？” 顾丘昂也是心大，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你说是吧？” 陈淑曼一笑：“嗯，是不该打扰他们了。” 绿灯亮起，顾丘昂松开刹车，踩下油门，重新上路，开了一会儿，陈淑曼才突然问道：“小溯，我听你谢叔叔说谢溪也要参考N市的大学，你俩商量好的？” 顾溯没想瞒着陈淑曼：“嗯。” “你们……” 顾溯：“？” 气氛沉默了一下，顾丘昂感觉到什么，转头看了一眼陈淑曼，“你今天怎么了，欲言又止的。” 陈淑曼：“没事。” 顾溯从后面看了一眼陈淑曼的背影。 谢溪和谢天蕴提前到了饭店，谢溪一直在玩手机，谢天蕴刚到的时候就接到助理的电话，出去打了半个小时工作电话，回来看到谢溪还在玩手机。 谢天蕴皱起眉头：“都快考试了，成天就知道玩游戏，手机放下。” 谢溪猜到顾溯他们没那么快来，玩的网游，突然下线会被投诉的那种，他抽出时间来看了谢天蕴一眼，“这会儿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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