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进来吧。”外面的凉风总是窜进来,冷热交替,让人觉得疏离。 “手怎么这么冰。”林南朝没碰到他的手心,但是指尖碰到手背的时候也能感觉到。 “不知道。”夏遥很敷衍地回,“你是睡哪边?” “我可以睡床吗?”林南朝偏头问。 “……” 这语气,像瞒着对象犯了什么错,然后装委屈来问自己还有睡床的权利吗。夏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过除去对象这一条件,其他都很巧合地对上了。 “刚刚不还说有什么心思吗?这会又在装什么。”夏遥乏得不行,也不想和他绕弯子说些有的没的了,命令式地道:“你就睡这边。” 夏遥躺在床上,侧过身子。 “好的。”林南朝回话,乖乖照做,掀起被子躺进留有余温的被窝。 感受到身体在微微下陷,夏遥把自己半张脸埋进被褥里,轻声叫了声林南朝。 “嗯,在。” 隔着被褥,夏遥的声音变得很闷:“没事了,睡觉吧。” 这句没事背后到底有多少事,夏遥数不清楚。明明两个人挨得这样近,却好像隔了层跨不过的高垒。 林南朝肯定也瞒了他很多事,所以不和他说自己生什么病也没关系。夏遥心想,这很公平。 等知道自己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能感化他的小太阳,也不能怪他哦。 他默默把想说出口的话在心里重复一遍又一遍,像在求什么心理安慰。时间分秒流逝,夏遥在自己搭建的思绪牢笼里睡着了。 ……… 凌晨一点多。 “夏遥。”没人回应。 “遥遥?”林南朝用不轻不重地音量喊了一声,他还没这么叫过夏遥,这都没反应,那应该就是真睡着了。 林南朝坐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他旁边,半跪在床边,指尖轻轻勾了下夏遥的手指。 床上那人睡得蛮沉,林南朝便放肆地把整个手都放到夏遥手心,一手拖着下颌看着他:“偷偷牵一下不会生气吧。” 林南朝把沉默当成自欺欺人的“不会”。 夏遥睫毛长而密,睡着的时候嘴角轻轻向下撇,和平时不太一样。林南朝忽然想起前两天和赵尚景的杂谈,他说夏遥看上去太忧郁太冷淡了,其实不太适合李鑫这样的角色。 当时他还不太能理解夏遥为什么会和“冷淡”一词相联。夏遥看上去又乖又顺,脑袋里的鬼点子却也不少,雅痞又张扬的性格,偶尔又笨笨的,被人挑逗了也不知道。 慢慢相处林南朝也能察觉到了,那阵鲜活劲儿被夏遥藏起来了,短时间内还不愿意露出来。 房间只有墙壁上的一列小灯亮着,逐渐晕到林南朝背后,轻轻柔柔地在他身上洒下一点光,稍褪去了他身上的孤寂感。 林南朝帮他把被角往上掖了掖,盯着他露在外面的手看了半晌,最后还是打算再悄悄牵一会。 “就是防备心还是太低了。”怕动静大了吵醒人,林南朝只敢轻声细语的,“我说空调坏了就坏了啊……怎么这么好骗呢。” ---- 预计下周二9.19入V
第36章 N(Ⅱ)-11 夏遥手指蜷缩了下,在林南朝手心那道烟痕伤疤上来回摩挲。 林南朝心跳漏了半拍,还在想这个时候要是醒了,被赶回去睡觉怎么办。 原本他也不想说谎,但夏遥今天状态不对,留他一个人实在不太放心,只能自己厚着脸皮想办法在他身边守着。 夏遥眉头缓缓皱起,眼睫颤动的幅度变得不稳,林南朝观察了一会,得出结论——夏遥可能是做噩梦了。 脸色也开始变得不太好看,透出一股病态的苍白,嘴唇微微张开喘着气,林南朝越看越不对劲,轻喊了声:“夏遥。” “嗯……” 夏遥发出的软喃不知是回应还是梦呓,眼睛半睁开后又很快闭上,林南朝靠近了点,听清他嘴里咕哝的那一句话—— “痛不痛啊……” 这是在和谁说话?林南朝反应迟钝。夏遥虽然睁眼片刻,但看上去没完全清醒,是在和梦里的人说话么? 林南朝手背贴到夏遥额头,体温是正常的。他松了口气,撤去手背的同时恍然一悟。 “不痛。” 林南朝边回应,边换了只手让夏遥牵着,另一只手心的伤疤不深,摸上去没那么粗粝。 夏遥像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宝宝突然得到了软抱枕,紧紧攥着不肯松,在林南朝手心若有似无地抚摸,在梦里也不忘确认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林南朝有点无奈,自言自语地低喃一句:“信了吗小宝宝。” 夏遥傲娇地没回应了,眉宇舒展开,但嘴唇还是有点苍白。 林南朝帮他把手放回了被子里,费了一番劲才把手松开。 他想去拿棉签给夏遥发干的嘴唇沾点水,这样也许会舒服点。 站起身的时候双腿没从半跪的姿势里适应过来,微微发麻,林南朝趔趄了一小步。 他环顾房间,棉签这种东西应该在他随身携带的医药箱里,但无论是茶几还是木桌,他都没看见。 林南朝打开面前的床头柜,拉开抽屉的那一瞬间,像是装了小石头的瓶子被牵动得来回滚了一圈,发出叮铃作响的声音。 里面是剧本和一些合同,被堆到一起,上面是夏遥刚吃完的药。因为突然的一道牵引力,从最里头划落到了边缘,林南朝借着昏弱的光,看清了这板方正药盒上的字——黛力新,氟哌噻吨美利曲辛片。 林南朝没看用药说明,他知道这药的作用,治疗焦虑症、抑郁症、神经衰弱、忧虑不安。 窗外突然起了大风,在门窗紧闭的室内渲染出呜呜啸起的音效,像陷入了一片荒芜里。 林南朝顿时怔住,在原地足足呆了两分钟才缓过神来——夏遥生的是这样的病。 他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块悬石压着,沉得他呼不过气;又像是被一道力掏出了心脏,抛在了外面狂风四起的黑夜里,胸膛骤然空缺一块,疼痛蔓延全身。 明明是夏遥生病,林南朝却好像被宣告死刑一般。如同脖子上架着把刀,没有快刀斩下,是一点一点凌迟,皮肉掀开,鲜血涌出,咽喉发不出一点声音。 所以夏遥不是把自己藏起来了,事实比这要严重很多。 林南朝心脏直跳,一起一落的声音都像鼓点,他得承认,四年前的一意孤行是递向他的一把刀,是自己把他变成这样的。 自认为可以保护好夏遥,认为自己在他心里占据不了那么重要的地位,认为只要把最大的祸患带走,就可以让夏遥走大道斑斓、前途似锦的路。 无尽长夜里的空气都让人难以入鼻,林南朝身体僵硬,无魂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像个提线木偶,而身后那根绷紧的线随时都有可能崩断。 一滴泪垂直落到胳膊上,林南朝眼睛里蒙着水雾,像看不见底的深湖。 * 闻可这两天忙得晕头转向,温州晴了大半个月,总算迎来一场雨,他不敢马虎,和剧组摄影师商讨了很久。 回酒店的时候,还看到了几个狗仔蹲在门口,居然一点不遮掩。 “你说这些人,这都凌晨两点半了还蹲个啥啊。”闻可单手扶额,靠在车窗边,神情散漫地和驾驶位的赵尚景絮叨,“有够烦的。” “这么多年还没习惯?” “你这话说的,他们试图侵犯艺人隐私,倒成了我们需要习惯了?” “你看你又曲解我意思。”赵尚景把车稳稳停住,“我的意思是这现象已经产生了,别太放在心上,必要时候采取法律手段保护自己。” “我们幕后人员也没人扒啊。”闻可说,“主要还是这些演员,你说他们要是真被狗仔拍到了点什么,声誉受损,我他妈不白干了?” 赵尚景忍俊不禁:“好利己的正义使者啊。” “去你的,少调侃我。”车门砰得一声关上,闻可把松了一边的口罩重新戴上。 “夏遥的微博你看了吗?”赵尚景低着头走路,脸上映着屏幕的白光,“他转发的那个人是林南朝?我要不要关注一下?” 闻可毫不知情:“啊?” 他根本没空看手机,边问边打开微博界面:“林南朝不是没微博吗?” “刚注册的吧,就记录了一张在剧组手绘的图片,脸都没露,有些粉丝就认出来了。” 闻可对夏遥关注比较多,所以在“我的”那一栏上,可以看见夏遥转发这一词条的热度在慢慢上升,不过热搜前五十还没上,他默默松了口气。 “他这更像是被盗号了。”闻可随手给林南朝一键三连,“你也帮忙转一条,别让大家把话题都集中到夏遥身上。” “噢,行。”赵尚景照做,但有点不理解,“为什么啊?你不是希望他们两个和好吗?” “我是希望林南朝主动,夏遥这又是在干什么啊,他在内娱这么有名气,不知道会引来舆论吗?” “林南朝名气也不小啊,让网友知道他们俩认识也不是坏事,能给电影多点热度。”赵尚景安慰道。 提到对电影有好处闻可的包容度可以大大提升,他摁熄屏幕,和赵尚景一前一后走进酒店大厅的旋转门。 闻可取下帽子口罩,伸了个懒腰:“明天还要早起,赵老师,我可能会在电影上映前先猝死,你怎么看上去那么精神?” “你眼睛有点毛病。”赵尚景不冷不淡地瞥了他一眼,“我都要困死了,在剧组打鸡血的人是你。” 一下班就跟被抽干了魂一样,怎么会有人工作那么起劲。 “谢谢陪伴啊。”闻可嬉皮笑脸,话里不掺半点真情实感。 电梯数字慢慢下降到数字一,铁门沿缝拉开,闻可进去的时候被一身烟味连呛了几声,还以为有人在电梯抽烟,下意识就想骂人。 但那人走得很快,像一阵风一溜烟地就飘过去了,闻可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的时候连脸都没看清。 肩膀还被他用力撞了一下。 闻可脾气有点上来了,很想上去让那个人停下给他道歉,但盯了一会背影,越看越觉得熟悉。 “进来啊,站外面愣着做什么?”电梯门眼看又要合上,赵尚景徒手挡了一下,朝门外的闻可说道。 “你先上去。”闻可没回头,拔腿跟上了前面那个人,“我有点事!” 赵尚景一句询问被他抛至身后,闻可没顾得上——刚刚那个人是林南朝。 三更半夜不睡觉,穿的一件薄款睡衣还松松垮垮的,林南朝就住在夏遥隔壁,闻可很难不想歪——这人不会把他家白菜拱了不负责吧。 林南朝已经戒烟了,他身上烟味那么重还能是染了谁的?转而又一想,他们这是得多亲密?赵尚景要是知道他此时所想,估计得感慨一句你才适合当编剧,这么短的时间内能臆想出这么丰富的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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