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见家长其实也早就见过了,四年前和夏崇风也算是命运轨迹相撞。 “是有点怂了,”林南朝实话实说,“见你家人总不能空手去。现在傅荣的事情也没完全解决,看警方那边该怎么弄。大概要年后了,可以去见你的妈妈和姐姐。” “以及和男孩子在一起,要顾虑的总是多一点。我得让她们放心吧,比如以后家里工资谁管,稳定工作,事业,都得说清楚。” 只是想随口逗一逗林南朝的夏遥一愣,没料到他早就把这些放心上。夏遥问:“你不怪我妈妈吗?” “我?”林南朝讶然,“我怪她做什么。” 林南朝是觉得自己没身份没资格,如果夏遥因此对自己的母亲生出芥蒂,他说不准才会因屋及乌地责怪一点。 他还是责怪自己更多一点。 “你不会现在就开始在我面前讨好家长了吧?”夏遥腹诽,“还以为你会对我妈妈不帮我澄清生气呢。” “有点难受,生气不至于。一想到那时候没人站在你这边,所有人都在推着你去做不喜欢的事,而造成这一切局面的都是我,我就没脸生气了。” “烧退了吗?”夏遥忽然转移话题。 “退了。”林南朝脱口而出,其实没有。 夏遥手探上来:“嗯,越来越会睁眼说瞎话了。我就说应该是还没退,生病的人就是喜欢多愁善感的,我说一句,林同学就要往自己身上揽揽罪,哎呦。” 林南朝:“……” 他比较好奇:“怎么忽然这么喜欢叫我这个称呼。” “嗯……刷微博的时候总是看见有人这么称呼你,感觉挺可爱的,想叫就叫了。”夏遥说。 如果他们遇到的是一个好的老师,现在也可以用这个称呼,好弥补这缺失的四年。 还有个原因——假设林南朝没有失去父母,命运让他好好长大,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他本该得到的,不需要经历那么多苦难;而夏遥也会继续他当初的生活,不靠白卉羽,闯出一方天地。 这个圈子出名的总共就这么多人,他们会在彼此最风华正茂的年纪相遇。那时候夏遥估计也会这么叫他。 “不可爱吗?我好喜欢呢。” 林南朝对自己是夸不出可爱的,这词用在夏遥身上还差不多,依附着说了句:“你开心就好。” 傅荣一事发酵一周后,张浩昊等人一起实名发布了微博,在基于之前那些零散的文章,做出了一份彻底的,长达十二张图片,抨击傅荣的总结。 林南朝一开始还奇怪,已经不用需要他们站出来了,他们现在等着傅荣的判决书就行。 越看越不对劲,微博里每一张图片都是监控里的画面——没有打码。 因此挂了好几张,但也无碍,总有网友存着。 再一次把稍降的热度升回顶端,夏遥说的对,这种事不能快刀斩乱麻,只能说一点点磨,网络的热度比自己想象的要快得多。 警方已经介入调查,傅荣积累一生的名誉彻底毁坏——在他死之前,而不是在他有余力去将这一切力挽狂澜之前。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败名裂,被病痛折磨。 林南朝往下划着屏幕,张浩昊叙述自己这些年是如何被傅荣当成发泄的替身,是怎么在四年前被傅荣倒打一耙,把自己逼入绝境。 如果不是林南朝,四年前他就该死了。 最后的最后,他艾特了很多人的账号,然后附上两句话。 ——恭喜我重新做回我自己。 ——恭喜我们重获自由。 ---- 这两天一直反复发烧以为只是降温着凉,昨天撑不住去了医院检查出来是甲流orz……还引起了肺部感染,本来想直接日更到完结,这几天在住院得缓两天,后天不用等。 保守一点两章之内就能完结了,番外很早之前就写好,算是刀子…… 想着完结了看点轻松的,顺便问问还有没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到时候我和完结章一起放出来。 特别感谢追读的读者! # 钝刀
第105章 流年间(一) |候鸟| 林南朝离开庆城的那天下了场暴雨。 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文章,例如傅荣爱徒,例如林南朝复出,例如林南朝即将参加的国际大赛,每一个都和他挂钩,和这雨一样,掀起一阵风潮。 自从和林南朝争吵后,夏遥一直在受伤,水果刀切到手、开水烫到腿、碎了一地的陶瓷片割伤了他的皮肤,闻可觉得在这么下去,夏遥迟早没一块儿地方是好的。 带他去散了两天心,这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夏遥不经常笑这件事真的很陌生。 “手好点了吗?”水果刀切得很深,闻可那天看到都被吓了一跳,“唉画画的一双手呢,可得小心点。” 夏遥点点头:“没事,反正也没机会画画了。” 当时的闻可还以为他只是说些丧气话,直到不久后接到了夏遥要来面试《候鸟》的通知。 “合同签完了吗?”白卉羽敲了敲夏遥的房门,而后走进来。 暴雨铺在窗帘,形成一串串歪曲扭斜的雨线,像枯枝。 窗面映着的夏遥褪去了注视的目光,他向白卉羽看去:“签好了。” “嗯,先签五年的,之后看你是想自己单干还是继续待在风菱。”白卉羽给他端来一杯热牛奶,关切地问,“黑眼圈怎么这么重?这两天没睡好吗。” “睡得挺好的。”夏遥下意识地说出谎话。 “等会去公司,让你姐姐为你配个专用化妆师,”白卉羽开始规划,“车、房、助理我都为你找好了,你是要搬出去住还是就在这里?” “搬出去。” “行,随你。”白卉羽看了看他身上单薄的长袖,皱眉,“都降温了还穿这么点,生病耽误了试镜怎么办?” 夏遥低下头,这是他早上随便从衣柜里找的:“太久没回家,找不到厚衣服。” “我等会让人送几件过来。” “你关心我都是因为演戏吗?”夏遥忽然这样问,因为心里空空的,他急需一些更重要的情感来填满自己。 白卉羽面色僵了几分,而后继续说:“我不知道你这几天在跟我闹什么脾气,抄袭是你自己的问题,我托人托关系帮你把这件事瞒下来,好让你顺利进入演艺圈,你有什么不满的?” “为什么要跟妈妈这么讲话?你以为自己还是小时候吗?吵架了不吃饭,幼稚地和我冷战?” 这几天大概是白卉羽和夏遥面对面相处说话说得最少的时候,所以憋了几天,一次性说了很多。 那时候大概也想不到,以后会更少。 心里空落落的那块儿地是被填满了,只不过不是爱。夏遥无声地叹了口气,只说:“我没有在和你冷战。” 是真的觉得说话挺累的。 和认为他抄袭的人说话更累。 他去找傅荣解释,傅荣不信,不愿意为他辩解,夏遥理解,毕竟张浩昊和他待得时间更长,他心自然是要偏向那一边的。 林南朝……他还是不愿意承认林南朝移情别恋,所以一直自欺欺人地把他省略。 可是最不理解的,还是自己的亲人,白卉羽也不相信他。 白卉羽抿着唇,欲言又止。 夏遥在她转身就走的前一刻开了口:“我可以晚点去公司吗?” “又怎么了?” “就是想晚点去,”夏遥连编理由都懒得编了,“合同都签了,我也没钱付违约金,只是想去办点自己的事情。” “随你,别太晚就行,”白卉羽说,“试镜的内容我会让助理给你,今晚在练习室演到老师满意为止。” “知道了。” 让保姆给他找了把伞,这样的雨势即使撑伞走到地铁站,很大概率也会被淋湿,夏遥犹豫了一会,叫了个滴滴司机。 手机里存着一条陌生短信——[我们今天走,天合机场。] 长按跳出删除的标识,夏遥定住看了几秒,又点击取消。 大概率是张浩昊发的,尽管知道这个号码可能只是随便借了一个人的手机发出来的,夏遥仍然觉得这可能是联系林南朝的一个途径。 至于为什么会记住夏遥的号码,应该是提前写在其他地方。 理智归于脑海后,夏遥意识到一些不对劲——所有人的态度都转变得太快了。 以及那些学生在知道林南朝要出国后脸上的喜悦,傅荣不带他们出国,为什么会那么开心? 为什么不担心担心自己的前途? 于是有了这一趟不知赶不赶得上航班的车途。 天合机场太大,夏遥一楼二楼都跑了个遍,没见着人影,弯下身扶着膝盖喘了口气,又坐电梯去了三楼。 * “我等会去安检。”林南朝对张浩昊说,“肚子有点饿,我去买点东西吃。” “安检之后进去买不是一样?” “不一样。”林南朝丢下这句话,把行李安置在张浩昊旁边。 踏出几步路,张浩昊在他身后说:“别误机,回不了头了。” 没顾得上张浩昊说的话,在看到夏遥一晃而过地身影之后他就没办法思考了。 夏遥跑得气喘吁吁,灰色毛衣上还残留着被雨水飘刮的痕迹,额头前的碎发不知是被汗还是雨水浸湿,几缕粘湿在一块,被跑步带起来的风吹的又糟又乱。 错过了吗?夏遥看向播报屏上的航班班次——运气不会这么差,正好是刚飞走的那一班吧。 当然找不到,因为林南朝一直跟在他后面,看不见却又近在咫尺的距离。 无力地坐到椅子上,手腕垂在腿侧,无尽的迷茫和无措都慢慢涌入心腔,夏遥想,原来缘分这个东西,真的是存在的。 和林南朝没有缘分,光是想想就很难受。明明一起去寺庙许过愿,明明承诺过要一起走,那么多那么多铺垫,都是虚浮的一场梦。 那些他以为的不对劲,或许只是自欺欺人的美梦。 事实上林南朝沉醉其中,摆脱了自己,走了一条更好的路。 不远处的林南朝倚着靠墙,帽檐低下来,遮掩住了眼底的哀愁。 夏遥像是站在镜子面前的那个人,而林南朝在镜子里面,夏遥开心他就开心,夏遥难过他就难过。 几天没见怎么感觉又瘦了。 外面那么冷,连个外套都不穿。 大概也没有好好对自己的胃。 走到店里,点了一份最贵的套餐,服务员帮他打包好。林南朝又单独给他转了五百,问:“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就耽误你一分钟的时间。” “行。” “把这份套餐送给坐在那边第二个男生,”林南朝屈着指尖,“穿着牛仔裤和灰色毛衣的那个。” 服务员伸长脖子望了一眼,点头,确认道:“是你认识的朋友?” “嗯,家里人闹别扭。不想我走,没吃饭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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