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允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翟耀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说:“我有一道题想问你。” “只有一道吗,那你进步很大。”商允淡淡地笑了一下,“问吧。” 翟耀盯着商允的嘴唇,喃喃道:“我……” 楼上传来的喧哗声打断了他的话,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决定上去看看。 那些先上楼的人正围在美术教室门口,许谦澄被包围着瑟瑟发抖。翟耀走过去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宋清宴说他们过来的时候看到只有美术教室亮着灯,许谦澄一个人在里面不知搞什么鬼。 翟耀往教室里看了一眼,问许谦澄:“就你自己一个人吗,这敲门声怎么回事啊?” 许谦澄连连摇头,紧张地说:“我不知道,我只是在这里画美术作业。敲门声是从走廊那边传来的,不是我……” 翟耀:“那你都不出去看看吗?” “我不敢……”许谦澄本来好好地说着话,看到商允,立刻低头瑟缩起来。 走廊尽头是厕所,众人一起过去,刚走到门口,里面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 虽然明知不科学,但毕竟是晚上,听到厕所里有哭声,还是让人有点方,尤其他们学校还出过李诗澜这档事。 翟耀下意识握住商允的手,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立刻就想放开,但商允抢先一步反握住了他的手。翟耀反射性地抖了抖手腕,商允却握得更紧,他迟疑了一下,放弃了挣扎。 其他人都紧张留意厕所里的动静,谁也没看到他们俩的小动作。翟耀在胃部按了几下,心说又来了。 厕所里半天没动静,过不多时哐当一声,随之是一群男生嘈杂的低呼。 不多时李长河和另一个男生一左一右扶着一个人走了出来,翟耀缓缓睁大眼睛:“学委?” 他们班学委好像要虚脱了一样,两条腿都站不直,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挂满泪痕,一丝不苟的马尾眼下已经散开,披头散发眼神凌乱,看起来倒的确有点像鬼。 她本来还迷迷糊糊,在看到商允的那一刻突然满血复活了似的,斗鸡一样从两个男生手中挣脱出来,用一根颤抖的食指指着他。 “你,”学委瞪着红肿的眼睛咬牙切齿道,“你太卑鄙了!”
第31章 护犊子 老师们开完会后又去聚餐,吃过饭后花莳溜溜达达回到学校,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大的事。 “……不是你还会有谁!你就是报复我向学校申请让你退学,你又不敢明目张胆动手,就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花莳从人群中挤了进去,看到七班学委正披头散发地跳脚:“出什么事了,都在这里干吗?” 学委见到老师,顿时更加委屈,抓着花莳的胳膊嚎啕大哭。花莳手忙脚乱,问旁边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长河把事情经过说了,他们进了厕所发现有个隔间的门从外面被堵住,打开之后发现学委被关在里面。学委看到商允之后十分激动,一口咬定是商允干的。 花莳问学委:“所以你也没看到是谁做的?” 学委还是很坚持,激动得几乎要扑过去打人:“除了他还会有谁!” “不可能。”翟耀下意识把商允往自己身后拉了一下,“商允一直在教室里自习,始终没有离开过,李长河他们都可以作证。” 学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在晚自习开始之前就被关在里面了!” 翟耀质疑道:“那你为什么一直没有动静,打电话,发微信,早点敲门,都能找人把你放出来。” 学委扶着额角说:“我去厕所之前感觉有些不舒服,头晕恶心,心跳很快……发现隔间的门被关上后,我突然失去了意识,应该是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就赶紧敲门……” 不知谁说了一句:“不会是被下药了吧?” 花莳听到这种话,愈发担心起来。如果只是被关进厕所,那在学校内部就可以解决,但学委这个状态有些奇怪,真是被下药的话那事情就大了。 “许谦澄不是一直在美术教室吗,”翟耀环顾左右寻找同桌的身影,“有人经过的话他一定会看到。” 躲在人群后面毫无存在感的许谦澄突然被cue,不禁打了个激灵结巴道:“是……我……我看到……” 他支支吾吾,似乎在害怕什么,做贼一样有一下没一下看向商允。他这个样子,即使没有说出商允的名字,其他人也自然而然地认为他看到商允经过。 “你是害怕商允,所以不敢说出来对不对?”学委激动地说,“花老师就在这里,你看到了就说啊!” 宋清宴一把揪住许谦澄的领带:“我警告你不要乱说话,不然……” “老师在这里你还敢威胁人!”学委瞪圆了眼睛,好像已经找到铁证,拉着花莳说,“花老师你看到了吧,如果不是做贼心虚,宋清宴有必要这么吓唬许谦澄吗?” “都别吵了,事情的真相,老师会调查清楚。”花莳看了看商允,这个声名狼藉的学生出人意料的镇定,不管周遭是如何的骚动,他只不动声色,自若如常,甚至没有任何辩解,好像眼下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作为一个学过教育心理学的成年人,花莳竟揣摩不出这个少年此时此刻是何种心思。 不过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学委的身体,于是通知了学委的家长过来,先带学委去医院检查。学委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商允离开,加上家长也如此坚持,花莳一时有些为难。 反倒是商允很从容:“没关系,我对检查结果也很感兴趣,一起去医院吧。” 学委恨恨地瞪了商允一眼,在花莳的搀扶下下楼去了。 “你们都去收拾书包回家吧。”商允对余下二人说。 翟耀:“我和你一起去。” 他的语气很坚定,没有余地。 宋清宴也想一起,商允拒绝了:“你和我一起只会让他们找到更多怀疑的理由,回去等消息吧。” 宋黑皮知道自己容易冲动,像是刚才因为一句警告的话,让学委有了更多借口指责商允。他没有反对,只是离开的时候留给许谦澄一个愤怒的眼神。 “我知道你有在害怕的人,但总不能因为这样,就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那些不愿伤害别人的人。”翟耀走过许谦澄身边的时候压低声音说,“至少你可以坚持自己没有看到任何人吧?” 回答翟耀的,只有沉默。 几人来到医院,教导主任,两个班级的班主任和学委的家长先后赶来,学委见到父母,哭得梨花带雨,抱住母亲的腰诉说自己的委屈—— 商允,都是商允做的。就是那个打架惹事,总是欺负同学的校霸,一个无心向学的学渣。他是为了报复自己向学校申请开除他的事,所以给她下药,把她关在厕所里。 晚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商允就坐在她附近,一定是趁她去暂时离开的时候,在她的饮料里下了药,然后尾随她回到教学楼,等她一个人进了五楼厕所,就趁机把她锁在里面。 两位家长又是心疼,又是愤怒,表示从未见过如此恶劣至极的学生。他们的宝贝女儿怎么可以每天生活在被这种人威胁的不良环境里,学校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一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学委的父母对几位老师连番质问,老师们也只能好言好语地解释。但现在自家孩子连人身安全都受到威胁,他们的怒火怎么可能被三言两语化解。 翟耀被老刘叫到一边问话,他心不在焉地回答了几句问题,心思都在另一边。 学委被爸妈护着安抚着,看向商允时满腔怒火几乎要从眼睛里喷出来。到现在,商允家里也没有来人。他说父亲在外地出差,暂时回不来,再没有说其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翟耀不禁想起那次自己被宋黑皮堵住,商允坐在旁边超市的灯光下,也是现在这样,好像和世界隔绝了一样。 “……好了,既然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你现在马上回家。”老刘不耐烦地对翟耀说。 翟耀收回视线,说:“我是商允的朋友,我留在这里陪他。” “朋友?”老刘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你和这种人混在一起还想不想好了?枉费你家里给你改名转学,你却自己不珍惜,跟商允这种……” “哪种?”翟耀坦然迎向老刘厌恶的目光,“老师你真的了解学校里每一个学生吗?就因为学委成绩好,所以即使她没有证据胡说八道,也是真理?” 老刘瞪起眼睛:“你……” 他的话被打断了,另一边突然吵了起来。 “就是你吗?”学委的母亲径直走到商允面前,气得嘴唇发抖,“你这种不学无术的人自毁前途就算了,凭什么这么对我的女儿?她身为学生会副会长,想要维护校园环境,申请开除你这种人有什么错吗?” 她的手指在商允面前虚戳,几次差点戳到他脸上。商允看向被父亲护在身后的学委,果然有父母疼爱的孩子才能这么有恃无恐。 “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连一点礼貌都不懂,家教是有多差!”学委的母亲怒火中烧,忍不住在商允肩上推了一把,“你的父母呢,为什么还没来?我要问问他们是怎么教出来这么一个没道德没人品的儿子……” “这位阿姨,”翟耀走过去按住了她再度朝商允推去的手,“我们都理解你现在很生气,但你说几句发泄一下就差不多了吧。你对一个学生推来推去难道就很有素质吗?” 学委母亲瞠目结舌地打量他:“你是谁,这件事你也有参与吗?他欺负我女儿,难道我说他不是应该的?” 翟耀忍着火道:“你看到了吗,有人亲眼看到是商允做的吗?没有证人没有证据,你们凭什么一口咬定就是他做的?” 学委母亲振振有词道:“我女儿在班级是学委,在学校是学生会副会长,老师和同学都喜欢她,只有这个人针对她。我在家不知多少次听过他的‘光荣事迹’,学校到现在还没开除他就是最大的失误!这一次绝对不能放过他!” 她怒火中烧,不依不饶,一再想揪着商允痛骂一顿。商允始终很淡漠,任由她说什么都保持安静。可他越是这样,翟耀就越心疼越生气。 “看看你,到现在家长都没有露面,是怕丢人现眼吧!像这种连家长和学校都管不了的人渣……” “你说谁是人渣?” 一个一身名牌的女人出现在众人身后,她妆容精致,气质不俗,虽然尽量保持优雅平和,可轻轻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的震怒。 此时此刻商允终于有所动容,他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叫道:“妈……” “你是商允的家长?”学委的母亲问道。 “是,我是商允的妈妈。我儿子绝对不会做这种事,”陆慈红着眼眶说,“我不许任何人这么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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